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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彼得盧:人民之聲》影評:這場英國大屠殺,終於被拍了出來

彼得盧:人民之聲影評

現年75歲的英國導演邁克·李著實老當益壯,繼2013年拍完《透納先生》之後,今年再次拿出《彼得盧:人民之聲》這部宏大的歷史電影,入圍2018年威尼斯電影節主競賽單元。雖然此前曾傳出戛納拒收等新聞,不過好在這位75歲的老導演心態特別好,拍好自己的電影就是最好的獎項。

對於很多新生代的影迷而言,邁克·李不算是一個特別耳熟的名字,畢竟這位可以稱得上是英國大師級的導演早已過了創作巔峰期,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他也曾有過一年一部大作的創作旺盛時期。

邁克·李導演

從邁克·李以往的作品來看,如《折翼天使》《秘密與謊言》等,其關注的焦點多著眼於社會個體的真實生活與心理轉變,對人物的困境和痛苦抱有質樸的同情心,沒有激烈曲折也沒有驚天動力,這使得他的作品一直具有濃郁質樸樂觀的人生暖感。

影片《彼得盧:人民之聲》在初期宣布拍攝時,引起了人們不小的興趣,曾說過不喜歡拍宏大題材的邁克·李,卻會在老年選取了這一英國歷史上極具爭議的民主社會動亂,既是一場屠殺,也是一次變革。

關於拍攝宏大歷史電影,不少大導演都感到頭疼,《滑鐵盧》之於庫布里克,《列寧格勒》之於塞爾喬·萊昂內。邁克·李的歷史鏡頭所對準的,是在這一宏觀社會變革的過程中,每一個體與這個集體所發生的關係。

庫布里克的《滑鐵盧》擱置多年後終於即將面世

對於拍攝這一題材,導演坦白,「彼得盧:人民之聲屠殺事件」,別說全球其他民眾,就算是大多數英國人對它瞭解也不多,電影作品應該是第一次觸及。《彼得盧:人民之聲》比起其他個體事件引發政治事件的電影,具有更廣泛的意義。

影片以「滑鐵盧戰役」的結束為起點,在外征戰的英軍士兵回到家鄉,看到的是資本剝削勞力、貧富差距加劇、官商間相互勾結,小丑似的上流們打著社會穩定的旗號,為的只是維護自身現有的利益。

在一場場民主改革者鼓動性的演講中,民眾被煽動,聚集在曼徹斯特的聖彼得廣場,希望通過用聲勢浩大的大眾輿論推動改革。卻迎來了當局的騎兵隊伍衝進六千人的廣場,對民眾發起衝鋒。衝突最終導致15人當場死亡,數百人受傷,更是推動了英國現代民主政治制度的改革。

影片始於不安,終於暴力,最後一幕廣場群像場景中,邁克·李猶如在一塊巨大的畫布上,以聲勢浩大的騎兵與民眾的肢體對撞,完成一幅猶如古典西方戰爭油畫。導演在其中展現出大師氣象的鏡頭運動和場景調度掌控力。

但從全片的表達看來,最有效力的社會運動武器,不是軍隊而是語言。片中用不同語言形式調節影片節奏,上議院和下議院中的激烈辯論,客廳中平緩的家庭對話,民主聚會上煽動式的演講。

最讓人眼前一亮的是,影片以一場接一場的演講推動整體敘事節奏。密集的演講讓人感受到當時社會日益緊張的氣氛,在連場推波助燃的競選演講中將影片情緒推向高潮。

這樣的技法,讓筆者想起《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的脂批曾提過,在紅樓夢初稿中曾有大量黛玉藥方的描述,愈到後期,曹先生幾乎是以每回一付藥方的密集,來體現黛玉病重(完稿後實在於心不忍,將藥方盡數刪除)。

過度密集的「演講」的另一個作用,在於敘事以外的邏輯補充。每一個政治事件背後錯綜複雜的「時」與「機」,在短短兩個半小時內想形成連貫邏輯是一件非常不簡單的事。

導演將這一歷史時期的重要轉捩點,隱藏在高度濃縮的政治語言背後,就像《哈利波特4》中赫敏所說的,政客們不會發表不符合「經濟利益」的演講,我們要做的是聽出演講中沒有說出口的話。

邁克·李的《彼得盧:人民之聲》中沒有故作煽情的英雄,沒有片面醜惡的大反派,有的只是對於歷史屠殺事件的集體回憶,貴族、商人、工人、農民、學生、政客…..無論貴賤貧富,無論男女老少,牽連其中各有各的訴求。

對於一部天然帶有悲壯色彩的歷史屠殺電影而言,《彼得盧:人民之聲》注定得用一種冷靜得近乎於冷酷的語調,來避免過度悲情。然後影片中不時出現的幽默和溫暖,依然給人一種光明的樂觀感。

影片從個體的視角到群像的宏觀,都帶著直面群體動盪憤怒的勇氣和狄更斯小說中的社會悲憫,這種凝視歷史的使命感已經很久都沒在大熒幕上呈現過了。

邁 克 · 李 導 演 專 訪

來源於HollywoodReporter

Q:《彼得盧:人民之聲》是你迄今為止投資最大的電影,製作上有沒有覺得和以往的作品有什麼不同?

A:其實我每拍一部電影,在某種程度上,都盡量與以往不同。就這一部來說,顯然規模是不一樣的。它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這是我第一次在電影中加入具有現實意義的思辨,從而得出一個可以說服觀眾的概念,它更明顯地有實際的爭論,通過定義它實際上是什麼。另外就是,選角上這一次標準也是不同的。

Q:您剛剛說到規模問題,創作過程中是不是特別困難呢?

A:這當然要比拍一部只有三四個角色的電影難得多了。規模大了,劇組行動協調和後勤上會相對困難,不過這些都是可以適應的。

Q:您一向要求演員在拍攝時做即興表演,那麼拍攝歷史題材的時候,也有可能這樣嗎?

A:當然可以,因為不管拍的是什麼電影,都需要做好充足的研究才能拍好,歷史片中肯定需要更多的研究。譬如在某些演講場景中,角色們說的都是歷史上出現過的演講內容,但不會在表演上過多干預,還是讓他們即興發揮。

Q:有一個現實存在的諷刺,電影中有大量關於資本剝削與勞工權益間的博弈。事實上,這部電影的投資方是亞馬遜,在涉及勞工權益的問題上,這家公司的名聲可不太好,不知道您有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A:有!當然有!但是我想說的是,我不認為我的拍攝資金,會來源於備受公眾指責的方面。我以前其實是不肯拍廣告的,但是後來聽別人說「肯·洛奇不也照樣拍了好些廣告。」後來我給他打電話,他對我說:「為什麼不拍呢,就算你不從那些資本家口袋裡拿錢,也會有別人拿,先餵飽自己再說吧。」

Q:這次跟戛納是怎麼回事?《彼得盧:人民之聲》提交給戛納了嗎?

A:提交了,不過他們不喜歡。他們說很尊重這個作品,不過不太適合他們(戛納)。我就覺得奇了怪了,他們不是說自己是先鋒電影領跑者嘛,我們也是這麼認為的。不過這也不是第一次了,還有《維拉·德雷克》,被戛納拒了之後,不還照樣拿了金獅獎嘛。

Q:那對於你來說,戛納和威尼斯之間有沒有特別的偏好?

A:我這麼說吧,戛納並不在我偏愛之列,電影節其實都是展示作品的一個渠道。我的《秘密與謊言》曾經拿過金棕櫚,憑《赤裸裸》得過戛納最佳導演,我也當過戛納的評委。換個角度看,跟追女孩一個道理,女孩不喜歡你,那還死纏爛打來幹嘛呢,對吧。

作者| 小飛俠;公號| 看電影看到死

編輯| 騎屋頂少年;轉載請註明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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