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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芭蕾少女夢》影評:你比上帝的設計,要精彩得多

芭蕾少女夢影評

每年,關注跨性別者的影片都有很多。

女變男,男變女,極強的戲劇性無一例外會讓人在最開始就感受到影片豐滿的情緒,也給我們留下了很多經典的熒幕形象和作品。

有《丹麥芭蕾少女夢》裡驚艷眾人的小雀斑:

澤維爾·多蘭的《雙面勞倫斯》,足夠妖嬈:

酷兒代表導演歐容在這領域更是玩的很開,《新女友》帶我們探索了一位跨性別者流動的情感:

不確定性和流動性,受阻與蛻變,以及展現激烈的權益抗爭,是這類題材司空見慣的處理方式。

但比利時的影片《芭蕾少女夢》,卻沒有這樣做。

跨過了對自我的探索,你在這部影片裡看到的是堅定到疼痛的自我認同

這部電影獲得了去年的戛納金攝影機獎,在戛納電影節亮相時,好評如潮,難以想象這樣一部成熟、克制的影片居然是導演的處女作。

15歲的Lara,生活中只有兩件大事。

一是芭蕾舞,二是變性手術。

早上醒來就在拉腿

Lara出現在屏幕前,一頭柔軟的金色長髮,纖細的身體,塗著口紅,安安靜靜,是一個年輕漂亮的芭蕾少女夢。

但其實她現在的身體還是男性,她正處在變性手術前,服用雌性荷爾蒙的準備時期,會讓她的面部趨向女性化,這個細微轉變的過程需要耐心的等待。

可是,Lara已經迫不及待了。

影片開頭,她直接給自己戳出兩個耳洞,語氣輕鬆:我就想打兩個耳洞而已

15歲才開始上芭蕾舞課,可想而知,Lara面對的痛苦有多大。

加上她的男性身體,又無形加重了她的負擔。

Lara像一個沒有痛感的機器人,用觀眾都難以直視的疼痛來讓自己的身體更像一個芭蕾少女夢,讓自己的舞蹈動作更加漂亮。

為了穿上布料很少的芭蕾服,同時不顯得太突出,她用膠帶纏住自己的身體特徵。

第一次穿上芭蕾舞鞋跳舞,更要付出幾倍心血。

是真的跳到流血,傷痕累累,鏡頭如實地呈現出了Lara與疼痛作伴的日常生活。

才15歲,Lara的這種決心在跨性別者身上很是少見,連負責的醫師也說:通常沒有人會這麼坦率承認的,我得用鉗子把這些話從他們嘴裡撬出來。

Lara除了自己有決心,還有負責的醫療團隊,心理疏導,包括自己的父親也完全地接納自己的女性性別,幫助自己做手術。

看起來,她是一個最幸福的跨性別者了。

但真的是這樣嗎,當外部的阻力不存在了,他們就能完全與自己的現狀坦然處之嗎?

Lara雖然有著強烈的自我認同,可是男性身體的部分仍舊令她異常痛苦,她沒法相信別人能將自己當做一個真正的芭蕾少女夢。

處在敏感的青春期中,任何話語和一個眼神的停留都能讓她的內心翻江倒海。

老師在課上讓覺得和Lara共用一個女更衣室不方便的同學舉手。

雖然沒有人舉手,但鄰座同學沒什麼惡意的笑聲,這個直接的問題還是刺中了Lara敏感的心。

Lara很少說話,更別說暴露自己的身體,練完芭蕾舞,她也從不和同學們一起洗澡。

被好奇的同學問起,半推半就進了淋浴間,Lara只是在角落裡沉默地淋水,想顯得很自然地,極力藏著自己的身體。

演員演得太好,Lara的台詞雖然很少,基本都是問答的形式,但是通過這些肢體動作,我們完全能理解她此刻的尷尬與羞恥,不知如何自處。

小演員的自然演出獲得了戛納「一種關注」單元的最佳表演獎,看了這部影片沒人會不認可。

除了要對付同學們的天真又殘忍的好奇心——芭蕾少女夢們想要看她的身體,讓她脫掉衣服,

Lara還有了喜歡的男孩,但在她轉變性別的過程中,如何與對方對位自己的性別,是件難以開口的事情。

以上種種,她只能在自己的身上想辦法,試圖增加荷爾蒙劑量。

甚至在影片的最後,Lara拿起了剪刀,對準了自己的下體,令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嘶——好疼。

是的,在家人支持、有手術條件的情況下,跨性別者受到的壓力還是存在著,身體首先就是壓在胸口上的石頭。

Lara雖然不幸,但她內心的堅定,超越了所有疼痛,成為影片最打動人的地方。

我們看到的是一個芭蕾少女夢衝破枷鎖,只為找回自己本來面貌的故事,尋找自我何其簡單,有時候又是那麼的困難,需要浴血重生。

柏拉圖在《饗宴篇》寫過一個非常美麗的故事:

亙古之時,世界上存在著三種性別:男人,女人和陰陽人,男人是太陽之子,女人是大地之女,陰陽人是月亮的後代。他們都有兩副面孔,兩對眼睛,四隻手,四條腿,人類憑著自身優勢不斷壯大,對天上諸神產生威脅,宙斯下令將人類一分為二,於是,裂開的皮形成了面孔和脖子,還有肚臍——皮膚最後的縫合點。

分來的兩半想要再度重聚,他們用「單腿」跳躍行走,只是想要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原先的陰陽人就是現在的異性戀者,而太陽之子和大地之女就演變成了同性戀群體。

這是柏拉圖寫下的愛的起源的故事,是被命運撕裂後還會再次吸引、重聚的強烈的愛,和尋求自我的力量,強過宙斯的閃電。

當然除了這三種性別之外,還有更多看起來不同的人類在大地上跳躍,這是神的設計,他開的殘忍玩笑。

也許你會記不得這個有點詭異的寓言故事,但只要知道一件最重要的事,我們被神之力劈開,可還是會一次次被完整的「自己」吸引,向它前進,負重前行。

你比上帝的設計,要精彩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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