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靈魂急轉彎》影評：人生不應以「目標」為意義，而應以「意義」為目標

剛剛看完Pixzar最新的出品，覺得很棒——典型的Pixzar精品：滿滿的創意和表現力，有趣、溫暖而又有啟發性。而這一次的啟發性，是我最在意的話題：人生的意義。

很多人錯以「目標」為意義

這個問題我最近兩年度過了25歲（Quarter-life crisis）之後經常思考。有意思又令人費解的是，當我問身邊的人這個問題的時候大家最經常的反應是：我是不是想不開了。對於這個反應我很驚訝，因為在我看來，想的開的人，才會去主動的思考和探索這個問題，而在一個人主動思考這個問題之前，主動尋找意義之前，ta的生活很難算是有「主動」意義的。可能有很多「被動」意義：於父母有意義，於社會價值體系有意義，與傳統價值觀念有意義。但於這個人呢？

前段時間看《三十而已》，看到很多文章說「顧佳到最後那麼慘，人千萬別活成顧佳。」 顧佳到故事的結局，確實失去了傳統意義上「成功」的很多砝碼——房子、老公、金錢、社會地位。然後我認為在經歷了一切之後的她，收獲了非常多的意義，而這些意義為她的人生增添了很多的價值。

傳統社會單一價值標準認為成功即「意義」——於是社會形成了一股強勁的成功學風氣、對名校超乎理性的崇拜、以及一套非常標準且相對而言比較單一的成功衡量標準，以及因而得出的「意義」以及「價值」衡量標準。

也因而有太多人，包括我自己，如影片中的喬伊一般，錯以「目標」為「意義」。

成功的演出過後，喬伊發現自己的滿足度和快樂很快的降了下來，而當作為「人生意義」的「目標」突然達到的時候，喬伊失去了繼續奮鬥的意義。而生活中的我們，又何嘗不像喬伊般，一次次將意義建立於「目標」之上，而在目標達成之後的不久，感到巨大的空虛和迷茫。心理學上有個概念叫 Hedonic Adaptation，中文譯為「享樂適應」，也就是說人的快樂感和痛苦感都會在一定時間後回歸穩定，哪怕是極大的快樂和痛苦。這也就是注定了以「目標」為「意義」的人生會在一次次目標達成後感受到空虛和平淡，甚至更嚴重者，對人生意義的懷疑。

而其實如果想讓人生更幸福，應以「意義」為目標

相反，如果以「意義」為目標，一個人會更容易的活在生活的每一瞬間裡，而不是為了追尋所謂的目標而忙忙碌碌，達到之後又有所悵然。至於這個「意義」是什麼，是一個非常基礎又複雜的問題，是要留給人一輩子積極去思考、去探索的。人生的每一個階段也許意義也都不一樣，但想清楚了話，每一個階段都可以過得意義滿滿。

所以婚姻作為一個目標，它不應該是「意義」本身，一個好的婚姻帶來的能和靈魂伴侶每日相伴的穩定性、以及與這個伴侶每日的茶米油鹽和共度的喜怒哀樂，才應該是意義。「升職」作為一個目標，它也不應該是努力追求的「意義」，為了升職所做出的努力，以及升職後全新的挑戰，才是意義。賺錢作為一個目標，它也不該是意義，為了財富積累所做出的的自我提高，以及有了財富之後可以實現的一些安全感、自由感、或者用來資助需要資源的人以及做其他於你有意義的事情，才是意義。

學習的意義如果只是考到更好的學校或者拿到更好的工作，那麼學習的過程就有可能是痛苦的、枯燥的。而如果學習的意義是對未知世界的探索的滿足、對技能本身掌握的成就感，那麼這個學習的過程本身就是有意義的，幸福的。之前高中大學的時候，經常有人問我為什麼那麼能吃苦，那麼能學習。我其實一直不太能理解為什麼學習室「吃苦」，因為在我看來學習是我滿足對未知世界了解的這樣一個人生意義之一的手段。後來我才理解，原來我們對於意義的定義不同，對這個過程的體驗也就全然不同了。

很多時候，看似越淺顯的道理，在生活中越難內化和付以實踐。尋找意義以及踐行意義的過程中，需要不斷的體悟和反思，不斷的反復這個鍛鍊。

於我而言，「意義」 因人生的中的不同角色而不同。對我很重要的角色有：一個全面的人（well-rounded individual），職場人（Professional），妻子，女兒，朋友，導師，以及終身學生。將我每個角色的意義抽練出來以後，我就有了自己的「意義指南針」/mission statement。這個指南針裡的關鍵詞包括：

探索，理解/學習，激勵，被激勵，去愛，被愛，去了解，去支持，被支持，於人於事產生積極的影響，人與人之間的聯繫，貢獻於讓世界更美好……

這個指南針很可能隨著我閱歷的增長和角色的改變（比如如果以後做了母親，人生的意義會變得非常的不一樣），但是在目前的人生階段真的為我的行為、目標的制定、以及對生活的感知產生了質的影響。自從有了這個指南針，我真的比以前幸福了很多很多。而「幸福」（Happiness）,在亞里士多德看來，是人生意義的終極指南。每個人有不同的達到快樂的方式，而快樂確是一個意義的終極歸宿。

在我看來，設立目標的作用不一定是為了自己更優秀或者更成功（除非優秀和成功是你的意義），而可以是在這個過程中讓自己可以不斷的體驗自己所定義的意義（比如結交欣賞的朋友），以及可以不斷地定義新的意義（比如做更有挑戰的事情）。

"It's not about the mountain, it's the climbing."

要記得，「成功」只是茫茫人生中對一部分人有意義的一小部分，很多人生中的意義，與成功一點關係都沒有，但只要最終能通往有長遠性質的、有意識、有意義的快樂。那人活著的意義就達到了。

一句話總結全文的話：「吶，做人嘞，最跟要系嗨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