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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靈魂急轉彎》影評:二十二的虛無與犬儒

靈魂急轉彎影評

昨天去看《靈魂急轉彎》,大家都說很治癒,整個首頁幾乎都在說如果很壓抑很焦慮,找不到人生的意義,可以去看,一類的,但是我看完之後並沒有感覺到被安慰。

不知道你們代入的是誰的視角,也許是喬伊,但我只能在二十二身上得到共鳴。其實他在整個故事裡是作為一個對子,去反襯主角,去作為一種彌補和中和,給主角以啟發,我並沒有覺得他本身的問題有被解決。 我和喬伊有一個很簡明的一個分歧點,「假如現在你就會死去,是否會遺憾?」我會像他一樣不顧一切逆著靈魂流往回跑嗎?會不惜說謊、隱瞞,也要一遍一遍朝著地球跳下去嗎?我不會。

「生之彼岸」固然虛無到恐怖,「生之來處」卻也沒讓我覺得平和與希望,我覺得很恐怖,非常恐怖,從哲學角度來講它體現的應該是一種先驗的世界觀,每個靈魂,都一模一樣,被人操控,乖乖地接受出廠設定一般的烙印,在出生之前被施加各種性格,這還不夠恐怖嗎。 它們的導師是地球上各行各業的成功人士,這個設定其實有點問題。在我的理解裡,「火花」是「想要生活的欲望」,傑瑞也說,導師總是滿嘴意義,令人厭煩。或許最後她獲得的啟發,就是讓一些沒有取得過重大成就的人也加入導師的行列。 我特別明白二十二不想出生的心情,我是在它黑化後,逃進箱子的那一刻落淚的,這個箱子,簡直太熟悉了,我曾無數次逃進這樣一個箱子,這個箱子裡充斥著虛無與黑暗,但是能給人最後的安全感。 二十二看似犬儒,對一切都不屑一顧,嘲笑導師的成功,鄙視別人的快樂,但是在箱子裡,所有人對她說過的所有話一遍一遍折磨著她,她感受不到她們成功的意義,卻備受來自成功人士角度的譴責之苦,她們太厲害了,我做不到,於是說:我不想要。

在影片裡,最後他確實拿到了地球通行證,但是解決方案是——作為平庸失敗的人去體驗走路、吃披薩、聽流浪歌手唱歌、看落葉飄落,通通都是作為一個初到地球的靈魂所感受到的新鮮感,這對已經看膩了便池前的痰、電池回收孔裡的煙頭、擁擠地鐵站裡的扒手的地球人來說,是很難,突然間,從中感受到「救贖感」的。 所以我覺得二十二的線非常荒謬。 再說喬伊線,喬伊實現了夢想後,在突然空下來的心境下,從二十二收集的生活碎片中獲得啟發,開始追憶這個被他遺棄的朋友。在實現了自我價值後,他才感到愧疚,想要去彌補對二十二的虧欠,為他的傷害性言辭負責。 這時候他才甘願放棄自己的人生,在達成目標之後,朋友們,他並不是在失敗中重生的,是在成功後的空虛中放手的。

如果繼續他的人生,會怎樣?喬伊,是個很典型的目標型人格,在一心追求公演機會的過程中,和變成黑色怪獸迷失在忘我之境的基金經理,沒有什麼區別。達成了酒吧演出,按照這個人格類型的特性,大概率會想達到更高的目標,去更大的舞台,拿更多的榮譽。 也許,在認識二十二,經歷過生與死過後的喬伊會不一樣,開始享受平庸的人生,真的會嗎? 包括那個基金經理,在砸掉電腦之後,他又會怎樣生活呢?瘋狂的解放是暫時的,如何克服慣性,去選擇接下來的生活,才是最大的難題。 換個方式說,那些執著於追求目標的人們,真的會在看完一個電影之後,就改變自己的人生模式嗎? 喬伊的答案是:「我將珍惜每一分鐘去活著。」 這個答案並不適用於二十二,如果是二十二,應該是:「就算不珍惜,把這一分鐘浪費掉,也沒關係;沒有目標,也沒關係;別人否定你,也沒關係;因為別人對你來說沒有意義,而沒有意義,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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