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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惡獵遊戲》影評:You Can Not Image

惡獵遊戲影評

十年前剛大學畢業找工作,發小突然組了個飯局,說局上有貴人前來,如果這頓酒給他伺候好了,那工作問題不再話下。當時正在家裡待業被父母嫌棄,一聽到有如此好事自然不會錯過,前去吃飯之前特意整理了著裝,穿上我珍藏已久的安踏水泥殺手二代前來赴宴。

果然貴人也如期而至,是個滿臉油滑與我年齡相仿的少年。遇到求職神仙自然不敢怠慢,噸噸噸,八兩都下肚了,貴人還沒提到我工作的事情,氣氛一度陷入尷尬。這種捧人局最怕冷場,冷場就意味著散場,這時候發小突然開口了,「劉哥,你在外面混了那麼久,遇到那麼多有錢人,給我們說說有錢人都玩什麼啊?"

貴人一聽來了勁,「有錢人玩的啊,你們都想不到,想象不到,Can't Image」

最後他也沒叨逼叨出來怎麼個不可想象。

後來又過了幾年,暗網作為都市傳說的變種在網絡流行,在眾多獵奇的暗網賽博傳聞裡,有一條特別奪人眼球,俄羅斯寡頭的公子哥們在東南亞搞了一個人肉獵場,把各地的窮人通過暗網販賣過去,供他們玩樂獵殺。

這條新聞沒在俄國證實,倒是在美國拍成電影了,電影的名字叫《惡獵遊戲》。

所有的大逃殺電影裡都涉及一個母題,就是資源分配問題。二十年前深作欣二拍《大逃殺》時,對少年構建了一個模仿成人社會的叢林法則,所有的人都要從成年人手裡領取搏命的物資,以便贏得最後的鬥爭。二十年後克雷格卓蓓拍了另一個《大逃殺》,所有的窮人的求生物資都從富人那裡得來,二十年前的模仿到現在變成模擬,真的社會搏殺都在獵場上演,而互相殘殺變成了無產者的階級革命。

克雷格卓蓓沒有像《潛行者》一樣,給進入殺戮禁區的人按上了作家、科學家的職業背景,也沒有像文森佐娜塔莉拍《心慌方》一樣,在殺戮禁區內將警察、越獄專家等職業賦予每一個人,前者討論的是哲學問題,後者訴說的是人類實驗。然而這些都不是《惡獵遊戲》要討論的範圍,因為他要說的是當下社會。

網絡暴力

顯然故事的伊始就在於網絡暴力,幾個精英高管的聊天被截圖傳播到網絡。網民相信上層精英們真的構建人肉莊園,於是大肆攻擊,乃至高管辭職。

網絡社會最大的特點在於打破輿論壁壘,社交媒體的興起讓每個人都可以在全世界人民的面前發表觀點,理論上任何一個公眾人物,精英政治家,企業家都會因為自己任何一句言論被肆無忌憚的攻擊,而攻擊者並不會遭到懲罰。這種言論堆積就成為了對上層的霸凌,這種霸凌在紙媒時代不曾出現,在歷史任何一個階段都不曾有過,直通天堂,直下地獄的輿論讓民眾參與話題程度前所未有,當網民聚集便形成了群體,不在理性辯駁道理,看到的任何東西,表達的任何觀點都成了自我經歷的投射,情緒越來越高昂,表達越來越極端。

由此而來,精英們便喪失了輿論的陣地,當控制公眾媒體失靈的時候,電影就成為精英們唯一的自留地,拍電影來輸出自己成為了精英們最好的選擇,當然電影裡的精英們選擇了將謠言成真。

政治正確

社交媒體越來越右,電影就得越來越左。民眾越來越民粹,劇本就得越來越政治正確。好萊塢是精英左派的聚集地,也是麥卡錫時期對共恐怖的重點攻閥堡壘。但那時候好萊塢精英們面對的是政府和伊利亞卡讚而已,對手單一,容易對付。現在面對的是全體人民群眾,水能載舟,亦可賽艇,面對浪潮洶湧,導演們為了反抗只能在作品表達上越來越政治正確。

且不說《寄生蟲》今年拿了最佳和好萊塢國際化勾連如何,往前看近十年,有色種群以及女性電影在好萊塢獎項比重越來越大。膚色題材越來越多元化,表達則越來越單一。在翻越《海斯法典》後,現代電影審查裡,政治正確成為美國電影的最大標尺。

過去尚有《猛龍怪客》這種政治不正確的電影在市場上興風作浪,現在連右棍伊斯特伍德一個最佳導演提名都不給,左邊風壓倒右邊風的同時,雖然在維護婦女權益,建立少數種群表達通道上取得不小的作用,但是也相當禁錮了有才華的導演在邊緣題材上的藝術探索。

久而久之必有反彈,《惡獵遊戲》的誕生也是建立在這種反彈之上,嘲笑精英的動保主義、女權主義、種族平等主義都是偽善,打著愛心的旗號,卻魚肉百姓。說是保護動物,卻幾槍崩死了小豬。說著女權主義卻殺死了好幾個姑娘。一切的殺與不殺全在上層之手,一切的保與不保也全聽上層之口,對我有益我愛,對我有害我殺。

紅脖子們受夠了這種利己主義的雙標,所以要來到右派大本營「阿肯色州」,來撒把野,狠狠的崩死這幾個老幾而後快。

還是女權主義

如果真能像《猛龍怪客》一樣搞到底,這電影我還真高看一眼。但從主角選擇女性開始,就表明這個電影一定會落在政治正確的風口上。

最後大胸妹和百萬美元寶貝的身心俱疲的打鬥在廚房,《殺死比爾》兩大姐的打鬥也在廚房,選擇廚房打鬥就是選擇對於家務勞動的叛逆,用廚刀攪拌器的互相傷害,也是表達女性對於自我命運的反抗。

然而廚房打鬥太老套,動作設計陳舊,動作邏輯模糊,讓最後一場高潮戲看的讓人扶額。唯一一點新意在於打鬥前,雅典娜意識到自己抓錯了人,臨死前,雅典娜驚訝於大胸妹也看過奧威爾的《動物莊園》,可見精英左派並不了解底層民眾,甚至搞混了他們的身份,可笑的用閱讀經驗來劃分階級,一切的自我以為必定會被證明為愚蠢。

最後大胸妹革了大家的命,還演了一出「革命不是請客吃飯」的悖論,請了服務員吃了一頓飯,這也算是用反M左的行為藝術,達到無產階級大聯合的偉大勝利。

最後

飯局快結束的時候,我終於提出來了工作的時候,然而貴人已經酒仙奪腦,滿口胡言亂語,不僅嘔吐物灌倒了我的鞋裡,還不停的大喊「You Can't Image。」

為了讓他安靜,我輕聲的告訴他"Image是圖片的意思,應該是Imagine"

他愣了愣,看看我:

「你一個找不到工作的人還懂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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