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愛上觸不到的你》影評:五尺之遙,遠在天涯
愛上觸不到的你影評故事的背景是人生最美好的年紀。
那時的愛情純潔得像晶瑩的露水,不必考慮過去,不用擔憂未來,愛上一個人,就願意為TA獻出一切。
當一生中最美好的愛情遇到世界上最難纏的疾病,Ops,又是老掉牙的劇情?
是的,我很負責任的說,劇情的確不夠新穎。
但是,不同的是,這部電影足以震撼心靈,我是說,震撼每一顆在凡俗生活裡麻木的心靈。
正因為少年時,我們都以為自己所認知的可以裝下整個世界,那時候的道理才最真,別於現實心靈雞湯那樣的真。
也正因為年少時,我們可以無所顧忌的愛,抱著一份執念,懷著一腔赤誠、甚至將生死置之度外。
然而,又用一個開放式的結局瞬間消弭了我們對人生抱有的無限憧憬和絕對樂觀。
一、幸福源於真實、悲傷亦源於真實
影片將目光投向命運。
在那個祝福蒼白、強撐歡樂的病房,堅強的笑容背後是支離破碎人生。
患有囊性纖維化的女主史黛拉的生活充滿了規律、界限和自我控制,直到遇見了魅力無窮的病友威爾。
囊性纖維化是世界上最難纏的疾病之一,它一種遺傳疾病,患者肺部用於帶走代謝廢物和細菌的黏液過於黏稠,不僅讓肺部無法正常工作,還成為了細菌滋生的溫床。
病人與正常人近距離接觸並不會傳染,但如果是兩個病人,就非常容易發生傳染。
那你可能有疑問了:既然都是病人,傳染就傳染唄,反正都病了。
就像《送你一朵小紅花》里韋一航說吃燒烤會致癌,馬小遠回懟"反正你已經得了癌"。
我要非常嚴肅地告訴你們:這種病並不一樣!
如果沒有發生交叉感染,找到了合適的肺,就有可能再多活5年,一旦發生交叉感染,就會連換肺的機會也沒了,隨時隨地都會掛。
所以這對患有囊性纖維化的病友之間,必須保持至少6英尺的距離,以防止交叉感染。
樂觀而且自律的史黛拉陽光一般的笑臉深深地印在了馬馬虎虎治療的威爾心裡,幾次戀愛前戲一般的爭吵後,他們相愛了。
6英尺是他們的安全距離,也是戀人之間永遠不能跨越的死亡鴻溝。
一根5尺的台球桿,成了他們之間的鵲橋,悲觀的威爾開始積極治療,而陽光一般溫暖的史黛拉則沉浸在愛情的甜蜜裡,變得更有勇氣,為此,她還通過知識從命運手裡奪回了1英尺,將那個鴻溝縮短為5英尺。
電影謝幕時,出現了一行字:謹以此片,致敬克萊爾·韋恩蘭(Claire Wineland)。
沒錯,這位克萊爾就患有囊性纖維化,她也是《愛上觸不到的你》的製作顧問,她給劇作提供了許多疾病的相關資訊,還有一些囊性纖維化病人在面對治療、生活和各種情感的心理,這為飾演史黛拉的女演員海莉(Hayley Lu Richardson)的表演提供了不小的幫助。
克萊爾著有一本書《我呼吸的每一口氣》,其中有一段形象地描繪了自己的感受:
"我花了一段時間放下自己的對生命的控制慾,讓自己能夠心平氣和地對醫生說, 我把生命交給你了。我覺得這是我在昏迷過程中最艱難的挑戰之一: 試圖停止掙扎,並讓他們給予我治療。我終於明白我必須放手。我聽見周遭的人對我說:"放鬆,冷靜,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最先能想到的只是,不,這一點也不好!我一定要讓自己好起來!不過最後我接受了這個事實,意識到自己的無能為力。"
克萊爾本人
影片中的史黛拉也是如此,在面對疾病時候,有絕佳的意志力,只不過她們的堅毅都有一種類似於強迫症的極強的控制欲。
不過要感謝這種控制慾,讓她主動去跟威爾搭茬,不然這段愛情可能就不會發生了。
但在一個人的時候,她們,史黛拉和克萊爾,又會徘徊於苦痛壓抑的現實和重塑精神追求的大海中,汲汲於周圍的任何一點微熱,將被封鎖的壓抑感逼真化。
這種病的悲慘之處還在於它是與生俱來的,他們一出生就病了。
他們經歷的痛苦要遠遠比我們想象的來得長,要定期去醫院報到,每天吃很多藥,在胸口"置管"(就是直接將塑料管子塞進血管,打針時可以直接連接輸液管,適合經常輸液的病人),肚子上還要開一個洞,像裝飲料的袋子那樣,蓋上一個蓋子。
克萊爾的日記
即便是這麼不堪,青春期的愛情也必定是這苦澀命運裡的一顆水果糖
是精神遠行的下一個渡口。
影片裡的史黛拉和現實中克萊爾一樣,都得到了肺移植的機會。
然而,克萊爾卻在電影上映之前,因為肺移植手術後的中風而離開了人間。
但她生前參加過許多公益,並且經常向大眾科普囊性纖維化,引起了社會對這種病的關注。
她告訴世界,你可能無法在遭受痛苦折磨的同時仍然毫髮無損,但你在遭遇不幸的時候仍可以回饋社會。
你的生活品質不是由健康或生病、貧窮或富有決定的,而是因為你生而為人、歷經百態,有所作為,有所給予。
二、心懷希望,向死而生
電影在三個女孩試穿衣服中開始。好閨蜜要去旅行,主人公斯黛拉因為要去醫院而無法同往。但房間裡的氣氛並沒有因此而充滿壓抑,反而還很嗨,她們互相開玩笑,自嘲,擁抱,道別。
在這愉快的氣氛裡,你甚至無法看出史黛拉是一位身患絕症的女孩。
在朋友離開後,史黛拉強撐的笑容消失了,她深吸一口氣,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
這部電影從一開始就在埋伏筆,讓人從電影中段就能在一些細微之處感悟到一絲絲感動。
史黛拉真像一顆暖暖的小太陽,無論身上和心裡有多少傷口,送給身邊每一個人的都是一個大大的笑容。
電影的開篇無疑顛覆了人們對於絕症患者的認知,她們與死神無比接近,卻更知道怎樣享受生活。
囊性纖維化如同一個冰冷的結界,讓史黛拉那顆想要看看整個世界的心寸步難行,她無法感受和正常人一樣這個世界的美好,只能透過網絡來獲取這個世界的種種。
但這一切並沒有將史黛拉壓倒,她可以和朋友愉快地聊著外面的世界發生的一切,她給她們建議,帶給她們歡樂。
毫不避諱與"好基友"的基情,並像祖母一樣督促他按時吃藥,按時鍛鍊身體。
儘管即便是等到了合適的肺源,做一次大型的開胸手術,換一個新的肺,也只是能多活五年。
就為了這五年,她把自己的生命規劃在日記本上的格子裡,滿滿噹噹,整整齊齊。
無論是在編劇還是在劇情呈現上都非常用心,並沒有花太多心思在製造戲劇效果或是刻意要去營造很淒美或是悲傷的氣氛,反而是以最真誠的方式敘述一段也許真的發生在現實中的故事。
每一句台詞,每一段劇情,甚至是每位角色間的互動都有它的意義,就連電影配樂的歌詞都能搭配到電影情節上,讓人更能感同身受每位角色當下的處境。
不過,整部電影最令人敬佩之處則是在於它的劇情都有首尾呼應,而且還把很多哭點都藏在許多細節裡,即便只是一閃而逝的畫面或是看似不起眼的物品,到電影結束後再重新回味就會發現每個細節的安排都有它的意義存在。
儘管整部影片都充斥著死亡的腥臊,但又彷彿裹著一層巧克力外殼,讓人滿懷希望。
三、隨心還是自律,這是命運的拷問
5英尺的距離是整部電影的核心。
導演用各種鏡頭視角呈現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的距離感,還巧妙地利用物品等元素將看不見的距離實體化,而這樣的距離並不只是在闡述斯黛拉與威爾渴望彼此卻又不能相互碰觸的愛戀,還有想要呈現人與人之間面對生死的態度。
飾演男女主角的兩位演員科爾·斯普羅斯和海莉·路·理查森也算電影的功臣之一。
他們為了更真實地演出病患的虛弱感而瘋狂減肥。
尤其是飾演威爾的男演員,顏值簡直逆天,就光磕他的顏,已經夠我無怨無悔刷《愛上觸不到的你》520遍。
即便他畫了病妝、身上佈滿瘡疤,還是帥到了我的心裡。
我就喜歡這種類型,導演咋那麼會選角呢,給導演一個讚。
簡直就帥絕了!
尤其是當他流露出憂傷而又無助的神情時,我就會心碎。
不好意思,又扯遠了。
這部電影還引出了一個思考:
自律的史黛拉監督好基友阿波按時吃藥,並乖乖配合醫生治療,結果好基友就突然掛了。而不怎麼愛吃藥,成天吊兒郎當,把病房借給朋友啪啪啪的威爾,反倒精神抖擻。
這讓類似強迫症的史黛拉徹底崩潰了。
她的崩潰像一場龍捲風。
整整齊齊的藥盒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牆上的圖殘缺地掛在牆上,五顏六色的藥片像是一場剛剛下過的彩虹雨。
生命是充滿不定數的,對他們這些人來說更是這樣。
小波的離世也改變了史黛拉的觀念,她開始覺得生命應該需要綻放的,而不是為了活著而活著,就像起初的威爾一樣。
一向小心翼翼的她,戴上手套,拉著一臉懵逼的威爾,逃出醫院,去積雪覆蓋的山坡上看燈光。
這就向我們拋出了一個疑問,人生究竟該怎麼過才是對的呢?
是要為了喜愛的事情去乘風破浪,還是為了愛我們的人活得小心翼翼;
是要縱情四方盡情享樂,還是要安安穩穩束之高閣;
是選擇短暫的歡愉,還是長久的乏味?
嗯,作為一名曾經罹患惡性腦腫瘤的人,在生病之前我毫不猶豫選擇前者,而生病之後我全部選擇了後者。
我也不清楚為什麼,可能就是本能的求生慾吧。
回到影片中,史黛拉對生命報以極大的尊重,她積極的參與治療,在醫院裡像是參加活動一樣,對這一切都溫柔對待。
可是相較於史黛拉,威爾更像是看破生死、看破人生的樂觀主義者,正如他所說的:
"你得學會放鬆,這就是人生,有時,你還沒注意它就結束了。"
他更想是趁著擁有這僅有的生命,好好的享受這一切。
而最後的結局是史黛拉得救了,肺移植手術很成功,而威爾的藥卻依舊不見效果。
儘管這只是電影裡的情節,但對於這個選擇的權力,依舊在所有人自己手中。
一切命運的饋贈,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碼。
四、在還能擁抱的時候,及時地擁抱吧!
相互觸碰,是我們的第一種交流方式,安全,安心,安慰,儘在那一指的輕柔愛撫中,或是臉頰上的輕輕一吻,讓我們在快樂時彼此相連,膽怯時鼓舞我們前行。
熱情之時,還有感受愛意之時,讓我們興奮不已,我們對所愛之人撫摸的渴求,不亞於對空氣的需要。但我從未理解觸摸的重要性。
這段在影片中出現過兩次的台詞,向我們解釋了觸碰這個詞最深的含義。
最後一幕,手術室的落地窗外,威爾為史黛拉布置了她一直想要看到的那種燈光,他猶如王子一般從璀璨處走出,卻只能隔著玻璃,說出最後一句我愛你,而後轉身離開,消失在燈火闌珊處。
他說:從前我從不相信愛一個人就要放手這種鬼話,但現在我明白了,我愛上了你,而我會給你帶來危險,所以我只能離開你。
請你閉上眼睛,你這樣看著我,我怕我不捨得走。
離開,才是他對史黛拉最好的愛護,對她得來不易的餘生的尊重。
這讓我想起塞林格在《破碎故事之心》裡寫到的:
愛你是我唯一重要的事,萊斯特小姐。有人認為愛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點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許真是這樣的,萊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麼想嗎?我覺得愛是想觸碰,又收回手。
因為疾病而無法觸碰,兩位主人公的肢體接觸極少,唯一的一次吻還是威爾為救史黛拉而在冰天雪地裡給她做人工呼吸。
記得最心疼的一個畫面是阿波死後,威爾情不自禁走過去想要安慰崩潰的史黛拉,手剛剛放在她肩上,就被她尖叫著轟走。
就連最後的告別,也隔著一層玻璃。
整部影片中,當他們想盡辦法只為走近一步的時候,
有多少健康的人,多少戀人,多少親密的夫妻,血濃於水的親人,
卻背對背刷著手機,
不再擁抱,也不再表達感情。
在2021年的白色情人節這天上映的這部《愛上觸不到的你》,或許就是在提醒我們,珍惜身邊被忽視的愛。
生而為人,能夠用力的擁抱所愛,已是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