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初生之犢》影評:牛年最應景
初生之犢影評
以牛命名的電影《初生之犢》在今年春節觀影十分應景,正值牛年,溫和的敘事及柔和的影像,適合在假期結束前,在沙發上靜下心來欣賞。
故事梗概
故事發生在19世紀美國俄勒岡,人們在西部尋找發家的機會,這時一個廚師庫奇,遇到了同樣前來尋找機會的中國移民金路,兩人一見如故,並藉著一頭奶牛合夥做起了蛋糕生意。
難得的緩慢恣意
電影開篇是威廉·布萊克《地獄的箴言》中的句子:鳥有巢,蜘蛛有網,人有友誼。簡單幾句,便道出影片囊括其中的元素,並奠基了影片的中心——人的友誼。
之後是一艘大船緩慢駛過的鏡頭,這個異常緩慢的鏡頭彷彿是導演悄悄設下的一個門檻,如果你能挺過這一分鐘,那麼就有辦法看完全片並享受到影片獨特的樂趣。這是導演凱莉·雷查德作品的一個調性,聚焦於一個故事的小小切口,情節少有起伏,時間緩慢恣意地流淌。
例如本片,完全不見西部片的特點:牛仔英雄,蒼茫荒原,劫匪槍戰,淘金熱等,只有極盡還原自然的原始森林,各色人種混雜的陰鬱破敗小鎮,主角還是兩個不起眼的"打工人"。
影片節奏慢而舒緩,卻完全不覺得無聊和漫長,鏡頭裡的自然風光讓人卸下壓力和緊張,洗去心中的浮躁,精神上趨於放空。
其中描繪的場景,甚至與陶淵明詩中的田園有幾分相似的氣質,"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只是轉換到了北美廣袤的森林當中。這一段遠離手機和社交網絡的觀影時間,全然沉浸在影像的力量當中,非常放鬆和享受,因此說是難得的緩慢恣意。
鐵漢柔情重新定義
電影聚焦的兩位主角都非典型,庫奇不是追捕獵物的彪形大漢,而是一個內心柔軟,喜愛烘焙的廚子,金路不是姦邪狡詐的中國商人,而是忠義樸實,頗有生意頭腦的創業家。兩位男性主角之間沒有貶低、矛盾和衝突,反而關係一派和諧,顛覆了傳統上的人物塑造,突破了性別和種族常見的刻板印象,表現出一種獨特的人性關懷和女性特質。
兩個在底層生活的人,沒有在世故中失掉原有的純真,而是保持著難得的溫柔和善良,還有點憨厚和天真。即便環境骯髒險惡,也能有在破屋裡插上鮮花的情趣;前腳被追緝,後腳還是可以做美美的發財夢。平實的鏡頭記錄下這些家常的活動內容:採果、縫紉、烘焙、劈柴、打掃衛生,生活的希望和勇氣在殘酷的現實中依舊換發生機,相互扶持的友誼給雙方帶來溫暖與力量。
凱莉·雷查德將常見於女性之間的相處模式與活動內容注入到男性角色當中,我們發現它有所不同,卻依然有趣且動人。比如男人之間也可以講冷笑話,不是為了顯擺自己的幽默或者得到女士的青睞;兩個男人可以你劈柴我打掃,而不是在男子氣概上進行無謂的競爭。
在與MUBI的採訪中,雷查德認為這部電影中既包含了資本主義的天真也講述了兄弟情誼中的純真。因此電影重新定義了鐵漢柔情,質樸的溫柔本身也可以是一種男性特質,不需要由女性來引發,而是天然存在並應用於所有人的。
雖然這樣的特質在粗野蠻荒的西部世界顯得格格不入,甚至過於憨厚正直,容易落得被欺負的下場,但依靠兩人的合作與小腦筋,庫奇和金路還是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與謀生之路。
歷史的自我重複
19世紀無疑是機遇與危機並存的時代,一些人通過殖民剝削、技術資源壟斷獲取大量財富的同時,另一些人在遭受剝削迫害,自然環境在被過度消耗。如同影片中對初生之犢到來的評價,當人類獲得了改變自然的能力,他開始試圖扮演上帝的角色。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雖然電影還原的是19世紀,如今卻也不差多少,換一個背景,同樣的事情依舊在上演。充滿機遇的新舊交替的時代,像是互聯網時代的影射,金路和庫奇的創業妙想,呼應著當代創業者的熱忱與抱負。人人都感覺到生活的一種變化,卻不一定能夠把握住機會,成為崛起的少部分人。
只是在這個時代,人們對權力和資本的操縱都再熟悉不過的時候,即使對潛在的機會有敏銳的覺知,也難以懷有相信機遇的天真與說幹就幹的衝勁。自以為的聰明迫害了夢想,使之變成愚蠢的妄想。
這就是為什麼電影中的兩人能引起人的共情和喜愛,因為人們婉惜的是自己曾經擁有的天真,曾經也面對希望感到心潮澎湃,出現在影片開頭的兩具白骨,似乎是對逝去的純粹質樸的悼念。這部電影本身就是一首溫柔的詩,致友誼與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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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首發於頭條/公號:鮮魚的日常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