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瘋狂繆思》影評:這部讓人飆淚的電影,竟是一群瘋子演的
瘋狂繆思影評
最近有一部影片悄然登陸中國院線,它有著一個熱烈的名字——《瘋狂繆思》。
這部來自巴西的影片曾在2015年的東京電影節上一舉斬獲最佳影片和最佳女演員獎,並且在2017年金磚國家電影節上獲得一片讚譽,最終拿下最佳影片。
《瘋狂繆思》根據真實事件改編。
1944年,里約熱內盧郊區,佩德羅二世精神病治療中心。
時值現代心理學的分裂時期,尼斯醫生遊學歸來。
在影片的開始部分,微微晃動的手持鏡頭下,我們見到的始終是尼斯醫生的背影。
當她第一次出現正面鏡頭,恰恰是在她的落座之時。
身著紅色的她游刃有餘地走入滿是白色的醫生當中。
她的面孔嚴謹而端莊,顯然已經習慣了應對「格格不入」。
但是,當她耳聞目睹治療手段的粗暴之後,她無法掩飾的震驚與周遭的面無表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尼斯醫生對當時認為十分先進的額葉切除療法與電休克療法提出了質疑。
她相信即便是精神病患者也具有感知力。
她大膽地採用了榮格的心理療法,試圖用藝術去重塑患者心靈的形狀。
即使被排擠至冷清的作業療法部門,尼斯依舊幹勁十足。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陽光灑滿房間。
垃圾是人規定的,種子是會發芽的。
有了陽光,然後是顏色、音樂、漂亮的衣服、精緻的野餐、可愛的精神伴侶……
破碎的靈魂從抽象的顏色生長出曼陀羅一樣的形狀,他們在這裡遇見心中的神蹟,重新感受愛與欣喜,用自己的雙手打磨心中的戰士。
當我們以為整部影片即將在溫暖中結束的時候,劇情卻急轉直下。
病人們的愛犬被院方全部毒殺。
矛盾爆發得突然又粗暴,所有的努力似乎一夜間付諸東流。
鏡頭也跟著變得慌亂,尼斯強作鎮定地呼喊著病人們的名字,大特寫的切入讓我們感同身受地發出吶喊。
全片第一次出現極冷的色調,封閉式的構圖讓尼斯彷彿被囚禁在濃郁的深海。
她端坐著,面頰冷硬,終於發出絕望的呼喊。
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尼斯哭了,她第一次依偎在丈夫的懷裡,如同一位失去孩子的母親。
影片的結尾動人而克制,恰到好處的留白使它沒有被濃厚的說教意味淹沒了意趣:
尼斯醫生在丈夫的攙扶下走上講台,她環顧人群,眼中有堅定也有迷茫。
鏡頭忽然切到現實當中。
紀錄影像中的尼斯·達·西爾維拉坐在那裡,嬌小卻始終如同少女,她穿著藕荷色的長裙,清晰地說道:「我們有一萬種方式,可以活出自己的人生。」
這的確是一部瘋狂的電影。
瘋狂的不是精神分裂症的表象,而是那個保守又殘酷的年代,是用畫筆的柔軟去對抗尖銳暴力的決心,是時代的先鋒者對舊有傳統的挑戰,是一個女人與整個男權體系的抗衡。
《瘋狂繆思》雖然是一部人物傳記片,但核心劇情更接近一個群像故事。
影片對於群像中的個體性格塑造十分出色,每個人物都在有條不紊中漸漸變化,對尼斯醫生的治療方式的演變也有較為清晰的呈現。
其中的情感表達也頗為含蓄。
友情、親情、愛情均有涉及,護士與病人之間的友誼,病人們對回家的渴望,暗暗滋長的情愫等等,力圖讓觀眾真正理解尼斯醫生口中的「感知力」。
《瘋狂繆思》沒有將人物的藝術才能過於天才化、神話化。
它以治療疾病為最基本的前提。藝術始終是一種手段,而不是另一種同普通人劃分開來的途徑。
這些畫作之所以出色是因為病人們「不畏懼自己的潛意識」。
影片中尼斯醫生要求所有的畫作一定要按照作者和時間編號,她自始至終都強調治療仍在繼續,從不允許感情過多的干涉醫生與病人的立場,冷靜而不濫情。
在一連串的扶持項目標籤下,我們能看到的是一個國家人文關懷的決心。
不管是否喜歡這部影片,尼斯醫生——這位鬥爭一生的女性——都值得被尊重。
尼斯·達·西爾維拉醫生於1999年逝世。
1926年,她是Salvador醫學校157位醫學系畢業生中唯一的一位女醫生。
正如影片伊始,她穿著紅色的套裝緩緩地走進鏡頭,當她定定地站立在畫面的右側,刻板與傳統開始失衡。
她用自己持續而堅定的拳頭,一拳又一拳,砸開了一扇塵封的鐵門,敲落了赤誠之心的蒙塵。
她站在時代裡大聲疾呼:你的靈魂,本就五彩斑斕。
本文作者:藜照 來自微信公眾號:素人看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