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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喜歡你、愛上你、逃離你》影評:90年代法國青年看的書聽的歌,浪漫又勇敢

喜歡你、愛上你、逃離你影評
即使是在那個致命疾病肆虐、人人自危的年代,一本好書一張唱片,似乎也讓這個危險的世界,多了一份安穩。

艾滋戰爭80年代美國是主戰場,90年代蔓延到歐洲,法國尤甚,上一年《BPM》講的就是法國ACT UP公益組織的艾滋和LGBT權利抗爭史。

同樣將背景放在法國90年代,但與《BPM》主力展示血淋淋抗爭史不同,《喜歡你、愛上你、逃離你》從名字上就可以看出影片的浪漫風格。

將視線從殘酷歷史大潮中抽離出來,影片講述了艾滋作家Jacques和比他年幼十幾歲的大學生Arthur相遇相知的故事。

除卻那些令人欲罷不能的肉慾交纏,兩位男主看過的書、午夜播放的音樂、第一次相遇時電影院在播的影片、電話中討論的那些小說家詩人野史,這些在那個時代被青年們視為再尋常不過的流行文化碎片,二十幾年後的今天看來,卻被打上了獨屬於他們的愛情烙印。

即使是在那個致命疾病肆虐、人人自危的年代,一本好書一張唱片,似乎也讓這個危險的世界,多了一份安穩。

Massive Attack

出現時間:00:00:25

伴隨著第一幀畫面同時出現的,是英國樂隊Massive Attack的One Love,導演Christophe Honore的這個安排,其實在某種程度就已經定下了影片的主題和基調。

縱然HIV陰影深深籠罩在電影始末,但導演總能夠不斷地將主線回到愛與被愛的大主題上。

Some men have one love, two and three love, four and five and six love, but I believe in one love.

精準、緩慢、有節奏地踩著鼓點的One Love是英國樂隊Massive Attack推出第一張專輯Blue Lines裡的一首歌,專輯推出當年可謂一聲驚雷平地起,開啟了90年代Trip-Hop流派的全盛時期,和後來的Portishead和Tricky成為這個音樂類別的鐵三角。

今年也將會重新發行他們的第三張專輯Mezzanine,作為發行20週年的紀念。

Blue Lines這張專輯雖然是Massive Attack的第一張專輯,但完成度已經相當之高,不同曲目之間的編排和銜接也非常流暢,Blue Lines和Be Thankful for What You've Got甚至可以當作一首作品來欣賞,前後銜接毫無違和感。

相比專輯同名主打歌Blue Lines大量的說唱詞段,One Love的歌曲風格比起嘻哈要更接近爵士風格一些。

Five Man Army則是完全突出鼓點節奏感,幾乎一個唱詞踩著一個鼓點,後來成為Trip-Hop經典元素的滑碟聲在這裡也隨處可見。

空靈感在Unfinished Sympathy初露端倪,到Hymn of the Big Wheel進一步加強了迷幻感,這種迷幻感在後來被Partishead發揮得淋漓盡致。

Astrud Gilberto

出現時間:00:07:21

Jacques和好基友Mathieu晚上get high之後,播放的是巴西爵士女星Astrud Gilberto在1965年發行的同名專輯主打歌The Shadow of Your Smile。

【同時也是《霧港水手》海報的第一次出現,這個放到後面詳細說】

德國巴西混血的Astrud Gilberto有著當時非常不一般的慵懶聲線,雖不能說大紅大紫,但也是當時非常獨樹一幟的爵士歌手,她的作品完美混合了巴西Bossa Nova(未和美國爵士混合之前)、拉丁爵士和美式爵士的風格。

一杯紅酒、一本好書,就是這張專輯在靜謐午夜的最佳伴侶。

現已78歲高齡的Astrud Gilberto早在2002年就宣布無限期退出公共表演舞台。

Les dieux ont soif | The Gods Are Athirst | 諸神渴了

出現時間:00:12:12

Arthur在Nadine房間玩耍的時候,取笑她一本小說沒有,Nadine故意用力扔過去的書是法國作家法朗士所寫的《諸神渴了》。

由於政治原因,1921年拿下諾貝爾文學獎的法朗士逝世之後備受文學和政界攻擊,寫下《動物莊園》和《1984》的George Orwell當時力挺這位法國文學家。

Ride

出現時間:00:15:50

Pierre第一次、也是非常難得的一次長時間露臉。

提及Ride,不能忽略曇花一現的英國獨立音樂流派shoegazing,這種音樂流派命名源自早期樂隊在現場表演時一直盯著舞台地板,就好像盯著自己的鞋子一樣。

不會和觀眾做過多的互動的表演風格,也蔓延到他們和媒體的關係上,極少做媒體採訪和曝光,所以這也是他們無法沖出英國、通過美國覆及全球的主要原因之一。

RIDE樂隊

先不提Ride的名氣比不過Britpop浪潮的Stone Roses、Suede這些全球耳熟能詳的樂隊,即使是在自家Shoegazing流派當中,也遠不如The Jesus and Mary Chain和My Bloody Valetine。

但Ride卻有著自己獨特的風格。

1990年在連續推出Ride、Play和Fall三張EP之後,Ride在10月正式發行了他們的第一張專輯Nowhere,四個對音樂都是三角貓功夫的成員,竟然也拼湊出了一張經典之作,憑藉的是熱情、天分和初生之犢不怕虎的銳氣。

影片裡Arthur的室友Pierre正在用黑膠唱片聽的In A Different Place就是這個專輯裡的一支慢歌。

這首歌描述了和現實不同時空的另外一個世界,就像緊跟其後Arthur在公園裡午夜獵艷一樣,在夜色入深之後,另外一個世界也慢慢地露出了它原來的稜角。

白天無法看清的面容,在黑暗之中慾望驅動之下,有了最原始的衝動,讓人不得不想起了白先勇筆下台北新公園「那一群在最深最深的黑夜裡,獨自彷徨街頭,無所依歸的孩子們」。

但Arthur比起《孽子》裡那一群迷茫的台北青年而言,多了一份難得的自信和堅定,熱愛浪漫卻又不囿於那些不切實際的奢侈。

Ride雖然當時被媒體稱之為shoegazing流派的最有潛力新組合,但樂隊成員對這個標籤是相當的抵觸。

第四張EP Today Forever之後,Ride的曲風開始明顯轉變,離傳統的shoegazing嘈雜樂風越來越遠。1992年單曲Leave Them All Behind首次打入當年英國單曲排行榜前十,是當時唱片公司成立以來旗下成績最好的單曲。

緊跟Leave Them All Behind熱浪發行的第二張專輯Going Blank Again是Ride商業最成功的一張專輯,在2009年銷售達到100,000張被英國唱片工業協會BIP評為金唱片。

這些年來,Ride樂團分分合合,2014年迎來團隊的第二次復合,2018年初巡演也有中國北京和上海站。

Suede

出現時間:00:20:56

在前面介紹Ride就有所提及,Suede才是90年代音樂潮流的香餑餑,直到現在仍然被認為是繼Roxy Music和The Smith之後英國音樂上最偉大的樂隊。

1993年正是他們光芒四射的一年,正式推出的第一張專輯Suede,馬上就登上了英國專輯排行榜榜首,更在十年之內保持了首專銷售速度最快的記錄。

The Piano | 鋼琴課

出現時間:00:21:03

劇院(一直沒有查到劇院名字)入口有好幾幅海報,右上角的兩張是當年很火的《鋼琴課》,拿下了第46屆戛納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金棕櫚獎和次年的奧斯卡最佳原創劇本,Holly Hunter更是憑此片摘下了包括奧斯卡在內的三個影后頭銜。

當年牙縫還不明顯的Anna Paquin也因此片奪得奧斯卡最佳女配,開啟了耀眼童星生涯,接拍《X戰警》系列,卻誰又沒想到以後她會變成精靈和吸血鬼打成一片,更別提雙性戀的花邊新聞了。

這部電影也見證了我們兩位男主角的第一次相遇。

Jacques走進電影廳時出現的畫面,已經是《鋼琴課》開始收尾的一組鏡頭,待到兩人坐在一起聊天的時候,背景虛化的藍色就是鋼琴帶著女主角Ada沉到海底的鏡頭。

Ada放棄沉重的鋼琴,預示著她和Baines先生之間的愛情之路正式開始,也正好呼應了銀幕外的這一對CP的第一次相識,有趣有趣。

The Crying Game | 哭泣的遊戲

同樣是劇院門口的海報,左上角的是1992已經上映的《哭泣的遊戲》,在1993年的奧斯卡(比《鋼琴課》早一年)摘得最佳原創劇本。

A Single Man | Un Homme au Singulier | 單身男子

出現時間:00:40:06

Jacques洗澡時在看的書,是英裔美籍作家Christopher Isherwood所寫的《單身男子》法文譯本,英文版首版封面長這樣:

《單身男子》首次出版於1964年,講述1962年南加州洛杉磯大學教授George Falconer失去愛人後,決定自殺那一天的尋常生活。

大部分人首次了解到這部小說,可能是因為專打性感牌的時尚營銷天才Tom Ford在2009年翻拍了同名電影,拉來了科林叔做主演。

但不得不說,這部同名改編的電影拍得是相當有意思,他為這個電影構建了一個神奇的組合,整個電影像是一個大型的時尚品牌商業廣告,無論是色澤、取景、還是鏡頭的運用、甚至人物的動作和表演,都有著非常濃重的廣告色彩,但科林叔自帶的英國書卷味又恰到好處地將這種浮躁的做法平衡掉。

但凡涉及到主角George個人內心活動,都會用霓虹色調渲染整個鏡頭和人物,與其喪偶的黑白現實形成了非常強烈的對比,也容易讓觀眾代入主角情緒,這種色調處理和《霧港水手》有著非常巧合的相似。

在便利店外停車場與西班牙男妓之間的一段對白頗有趣味,提及的關於」醜陋「的觀點又讓人不禁會想起王爾德的The Picture of Dorian Gray。

《單身男子》這種過去與現實交叉推進,又和後來《夜行動物》中虛實交叉手法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其實Christopher Isherwood最負盛名的作品是《柏林故事》,包括了兩個中篇小說《再見柏林》和《諾里斯先生換火車》,前者有包括電影(《我是一個照相機》)和舞台劇等多個版本的改編。

可以看出導演非常鍾愛Isherwood和他的作品,後面Jacques和Arthur分開後第一次電話聯繫時,用文學談情就再次把Isherwood搬了出來,同時深挖了W. H. Auden的情史、還連帶了Walt Whitman的野史。

左Christopher Isherwood右W. H. Auden

Boy Meets Girl | 男孩遇見女孩

出現時間:00:52:34

電影海報就掛在Arthur的房間上,這時他身上還騎了個人,還不知道會愛上那個亂抖書袋的落寞作家,也不知道他們的故事可以繼續下去。這一刻的他,只是在抖落自己不斷湧動的荷爾蒙而已。

1984年上映的《男孩遇見女孩》取景就在巴黎,講述了兩個受傷之人如何取暖的故事。

而在《喜歡你、愛上你、逃離你》裡的Arthur,毫無頭緒地就跑到了巴黎去看Jacques這個老男人,後來還決定離開自己的城市前往巴黎為愛而走天下。但兩人故事最後也只停留在了午夜那個沉默的電話亭上。

Boy Meets Girl 這個名字其實還有很多不同的作品,其中2015年BBC出的兩季電視劇,是一個關於20歲呆男Leo愛上40歲變性人Judy的愛情故事,變性人、姐弟戀、御姐+萌弟組合,怎麼樣都好看。

Ernesto

出現時間:00:53:58

Arthur丟下基友接Jacques電話去了,鏡頭跟著基友的視角落到了床邊的書堆上,旁邊就是《男孩遇見女孩》的大型海報。

那本最顯眼的藍白封面小說,是意大利詩人和小說家Umberto Saba寫於1953年但最終並沒有完成的一本小說,在他逝世18年後被出版社整理出版。

小說講述的是在1898年一個叫Ernesto的16歲男孩與28歲工人發生肉體關係、次年與比他小兩歲同為小提琴手的男孩Emilio相識的故事。

1979年被意大利導演買下電影改編權大刀闊斧重新製作劇本,男主角也憑此片獲得了當年的柏林國際電影節銀熊獎最佳男演員獎。

W. H. Auden/Christopher Isherwood/Walt Whitman

出現時間:00:54:18

Jacques在電話裡提及的「錯誤的金髮男」,所說的就是英國詩人W.H.Auden和他一生好友Chester Kallman的故事。

初到美國的Auden一開始喜歡的是Chester的同事,在一次後者安排的採訪中,Auden期待的是所愛之人一同出現,結果只有Chester一人出現了;他就跑到了當時室友,Christopher Isherwood的房間裡抱怨說,來的是一個錯誤的金髮男。

Auden萬萬沒有想到,將會和這個當初自己抱怨遇見的錯誤金髮男有著一生的聯繫,由陌生到情人、再到堅定的友人和同事,一直到Auden病逝的最後時刻。

BTW,在1939年遇見Chester之前,Auden一直和Isherwood斷斷續續保持著砲友的關係。

另一個Jacques關於男性分類所舉的例子也非常有意思,是和美國詩人Walt Whitman有關的,結合坊間對這位詩人的性取向和眾多男性親密友人,Jacques用"Whitman們"影射了特定的一類人。

這類人會將自己真正喜歡的人的愛意折射在所有和他上過床的性伴侶上,每一個後者在他眼裡都沒有具象的印記,每一個都是他自己愛人的某個程度的複製體。

通俗地來說呢,就是這一類人堅稱自己心中有真愛,但睡遍全球,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Querelle | 霧港水手

出現時間:01:23:25

Jacques大客廳上的《霧港水手》海報在前面很多個場景都陸陸續續出現過,和Arthur房間的《男孩遇見女孩》大海報遙相呼應。

這部電影有很多不同版本的海報,這裡掛的是德國版本,畢竟導演是德國新電影運動的領軍人物Rainer Werner Fassbinder,《霧港水手》是他的遺作,1982年電影還沒有來得及上映,這位全才型的影視天才就死於藥物過量。

Rainer Werner Fassbinder

雖然結過婚,但Fassbinder是圈子裡公開的同性戀者,愛人也常常是電影裡的男主角,在生年間拍攝了大量同性變性題材的作品。

《霧港水手》是一部荷爾蒙每一秒都要馬上溢出畫面的情慾之作,暗中觀察的少校、受荷爾蒙驅動的水手、愛欲不得的老闆娘、甘願為愛認罪的吉爾、用權力宣洩性慾的NONO……大量的舞台劇背板和道具設置,還有滿屏的霓虹打光,將那個小小的港口內的慾望流動用近乎粗暴的手法汗淋淋地送到觀眾眼前。

真正的一部有味道的電影。

Orlando| 奧蘭多

出現時間:01:26:04

20世紀英國女作家Virginia Woolf這本橫跨四百年、主角由男變女的意識流小說,最廣泛流傳的改編應該是1992年上映、Tilda Swinton主演的電影版本,但Jacques在劇院外面看到的這個海報是1993年於佩爾演繹的同名舞台劇法國版(還有英國版)。

Studie zu Improvisation 3

出現時間:01:48:04

文藝青年Arthur巴黎一日遊的第一站當然藝術館咯,第一個出現的作品是來自俄裔畫家Wassily Kandinsky(1866-1944)筆下「即興系列」的第三個作品,在2013年被佳士得拍賣行以21,157,438美元買下。

野路子出家的Wassily Kandinsky曾經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大學法律教授,在看了莫奈的作品之後、將近30歲才開始學習畫畫,更是將其對音樂的天賦和技巧應用於作畫之中,被認為是抽象畫派和表現主義的始創者之一。

其他 Kandinsky 的作品:

FrancoisTruffaut |弗朗索瓦·特呂弗

出現時間:01:49:50

藝術館之外,當然少不了葬有不少文化大腕的蒙馬特公墓,鏡頭帶到的三個人的墓碑,其中最為人熟悉的肯定是《四百擊》的弗良朗索瓦特呂弗啦。

Jean Nicolas Arthur Rimbaud

出現時間:01:52:24

19世紀法國詩人韓波,超現實主義詩歌的開創者。

受喜歡讀書的父親影響,小小年紀的Louis在四歲的時候就已經接觸到這樣的文化薰陶了,在醫院戶外,Arthur認為他會背誦《幽谷眠者》,但實際Louis背誦出來的是《晨思》。

《孤寂在棉田》 Dans la solitude des champs de coton by 科爾泰斯

Arthur去巴黎前午夜,朋友所引用的關於殘酷的段落,來自法國劇作家科爾泰斯(Bernard-Marie Koltes)劇作品《孤寂在棉田》,完整版如下:

殘酷…不是傷害某人,肢解或折磨,或者將某人四分五裂,甚至也不是讓人哭泣。真正可怕的殘酷,是讓某人無法完成成就,像句子裡的省略號那樣打斷他,重視過他又遠離他,讓他對自己有錯誤的認知,或者錯誤的判斷。
就像我們寫一封信,才剛寫了日期,就突然把他揉成一團扔掉了。

這個和前面Arthur在巴黎漫遊蒙馬特公墓時出現的其中一個墓碑是對應的:

Bernard-Marie Koltes

除了以上的書影音外,額外說說我們的男主Pierre Deladonchamps,1978年出生的他2013年憑藉《湖畔的陌生人》在35歲「高齡」摘得法國電影愷撒獎最佳新人男演員獎。

尺度堪稱GV的《湖畔的陌生人》,即使在天性豪放的法國電影中,拍攝手法也算是開創了一個先例。無數中年男人赤身裸體在湖邊來來往往獵豔、閒談、休憩,一樁匪夷所思的謀殺案,將男同性戀中的對愛情及性的追逐血淋淋地刻畫了出來。

畫面香豔,調性卻異乎尋常的冷漠和悲涼。

用浪漫兩個字來形容《喜歡你、愛上你、逃離你》,真的是絕不為過。這樣男孩般的小心思,在電影裡隨處可見。

Jacques和Arthur電話討論文學家對「男子」的定義,地理上隔著那麼遠,但兩人的關係卻宛如同處一室,在椅子上、在地板上的那些互動,放鬆又親密,提及有趣的地方,給對方的一個親吻,又是那樣的自然。

這樣的甜蜜,讓人想起了《單身男子》裡George和Jim分別坐在長沙發的兩頭,互相嫌棄著對方手中的書的那個場景,這樣的一種閒似家常的親密感,應該是大多數人對關係的最理想狀態吧。

Nadine偷看Jacques寫給Arthur的信,Jacques在信紙上打下的那一行行的滾動的字母和他在房間裡手寫信件的那一個充滿陽光的下午交織在一起,溫暖又動人。

裡面寫到的「請勿堅持」、」短期內我不可能到西部」,這樣保守的語氣,又和前面Jacques半夜開車前往雷恩卻中途折返的矛盾心情呼應,那些湧動的情緒啊,總是迂迴萬里、無法得到舒暢宣洩。

成年人的愛情,對別人少了一些now or never的熱烈和絕對,對自己卻猶如深海暖流,壓得喘不過氣來,無處宣洩。

《喜歡你、愛上你、逃離你》超過兩個小時的時長,Jacques和Arthur共同出鏡的時間相較之其他電影來說,可謂少之又少,影片大部分內容都放在了兩人沒有對方陪伴時各自的生活。

Jacques和舊男友病逝前的一段時光、和小可愛Jean-Marie的兩次相處、和好基友Matthieu的日常生活、和兒子Louis的一些生活細節。

Arthur和名義女友Nadine的日常嬉鬧、和室友Pierre的尋常對話、他的兒童夏令營的工作,還有荷爾蒙過剩的打砲生活。

兩人生活的交叉,更多是通過突如其來的電話、明信片和斷斷續續的書信形式來維持,這種鬆散的各自生活描寫的情況,一直持續到影片的中後段。

最後Arthur決定直接拎包來到了巴黎去看Jacques,只是此時Jacques已經到了AIDS的晚期了。

對Jacques來說,他再也沒有擁抱浪漫的資格,而堅信愛並沒有比性要更高尚的Arthur來說,即使有著時刻威脅生命的HIV,最後這一段短暫但真實得近乎殘酷的陪伴時光,有著和愛情本身、性愛高潮一樣重要的意義。

我們總是過分看重愛情頭銜(男朋友,女朋友,丈夫,妻子),羞於談及性,吝於給予那些認真的陪伴,更沒有耐性去等待。

真實的浪漫需要勇氣,有勇氣接受,有勇氣放棄,有勇氣等待。

套用Jacques的話來說,希望你可以盡情地做惠特曼,足夠幸運可以遇到自己的錯金髮男,最後能夠找到自己的凡德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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