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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登月先鋒》影評:近幾年最好的太空片之一

登月先鋒影評

2014年,一部叫做《爆裂鼓手》的電影橫空出世。

該片一舉拿下聖丹斯電影節評審團大獎,並且獲得奧斯卡最佳影片提名、最佳改編劇本提名。

而影片的導演達米恩·查澤雷當時(2014年)才29歲。

2016年,他執導的第二部作品《愛樂之城》更是頒獎季的人生贏家,獲得14項奧斯卡提名,是繼《彗星美人》和《泰坦尼克號》後第3部獲得14項奧斯卡提名的電影,成為獲得奧斯卡提名最多的電影之一。

而達米恩也憑藉該片成為奧斯卡最佳導演。

更重要的是,達米恩獲獎時(2017年2月26日)只有32歲零38天,這意味著他不僅是奧斯卡最佳導演,還是史上最年輕的奧斯卡最佳導演。

此前這一記錄的保持者是諾曼·陶羅格,他憑藉《淘哥兒》獲得第4屆奧斯卡最佳導演獎,獲獎時(1931年11月10日)32歲零228天。

諾曼·陶羅格的紀錄足足保持了85年零3個月之久,最終被達米恩打破。

處女作、第二部作品接連受到業界高度認可,達米恩也因此被譽為現代最天才的導演之一。

擁有無數光環的加持,使得達米恩的第三部電影《登月先鋒》在威尼斯電影節一經上映就再次成為影評人和網友的熱議對象。

該片除了導演是奧斯卡最佳導演獲得者之外,編劇喬希·辛格也曾憑藉《聚焦》獲得奧斯卡最佳原創劇本獎,同時還為《華盛頓郵報》撰寫了劇本。

監製斯皮爾伯格拿過奧斯卡,攝影師萊納斯·桑德格倫拿過奧斯卡,剪輯師湯姆·克羅斯拿過奧斯卡,配樂師賈斯汀·赫維茨拿過奧斯卡,視覺特效師Paul Lambert也拿過奧斯卡……堪稱全奧斯卡陣容,整個劇組擁有的小金人的數量已經可以自己舉辦一場奧斯卡了。

再加上男主演是兩次提名奧斯卡影帝的瑞恩·高斯林,女主演克萊爾·芙伊是艾美獎視後兼金球獎視後……

毫不誇張的說,《登月先鋒》絕對是今年陣容最強大的電影之一。

截止11月22日,《登月先鋒》MTC 84分,爛番茄新鮮度88%,均分8.1,也意味著達米恩將第三次向奧斯卡發起衝擊。

從達米恩以往的作品中我們都能看到他反套路的地方,比如《爆裂鼓手》中師徒之間互相傷害的行為和以往歌頌恩師的電影大相逕庭,而《愛樂之城》更是讓人猜中開頭沒猜中結局。

《登月先鋒》也是如此,一聽片名讓人覺得又是一部為國家英雄歌功頌德的主旋律電影,結果恰恰相反,這是一部「反英雄主義」電影。

以往提到登月,給人的印象都是美國多麼強大,阿姆斯特朗多麼偉大,《登月先鋒》卻反其道而行之,講述了一個草根為了國家的面子工程經歷了女兒夭折、好友遇難、家人反對、公眾質疑等種種困難後,因為運氣好而偶然成功的故事。

他不是什麼英雄,他只是抱著必死的心理去執行任務,結果一不小心活了下來,又一不小心成了名垂影史的偉人。

電影中的阿姆斯特朗

現實中的阿姆斯特朗

1966年,阿姆斯特朗乘坐雙子星座8號飛船執行太空任務時飛船發生故障。

飛船故障並不是阿姆斯特朗的錯,反而他還憑藉嫺熟的技術和冷靜的頭腦化解危機,然而NASA仍然決定讓另一個人,愛德華·懷特做第一批登月的人。

(1965年6月3日,愛德華·懷特代表美國展開太空行走,比蘇聯晚了兩個半月。)

電影中的愛德華·懷特

現實中的愛德華·懷特

愛德華·懷特太空行走的真實照片

結果1967年,阿波羅1號飛船在模擬登月時發生火災,愛德華·懷特、維吉爾·格里森、羅傑·查菲三位宇航員無一生還。

阿姆斯特朗失去首次登月的機會,原本是一個遺憾,卻因禍得福撿回一條命,而且又幸運的成了登月先鋒。

人生的魅力從來都不是如願以償,而是陰差陽錯。

上帝關上了一扇門,就會給你打開一扇窗。你想得到什麼,最後沒有得到,反而得到了另一樣東西,而且並不比你想要的那個差。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原本愛德華·懷特、維吉爾·格里森、羅傑·查菲才是第一批登月的宇航員,他們不幸遇難才輪到阿姆斯特朗,後者成為登月先鋒只是運氣好罷了。

當然,這樣說也有點冷漠和殘酷,畢竟是三位宇航員的生命,他們的悲慘遭遇誰也不希望發生。

雖然成為了登月先鋒,阿姆斯特朗也並不會因此感到驕傲,也不會感到幸運,因為他的成功是建立在無數遇難宇航員的死亡之上。

用眾多宇航員的生命,換取自己至高無上的榮耀,並不是他的本意。

當然,宇航員們的遇難並不是阿姆斯特朗的錯,美國太急功近利是釀成悲劇的重要原因,如果他們慢慢來,一步一個腳印,想必發生事故的概率會大大降低。

60年代正是美國和蘇聯太空競賽的白熱化階段,我們不可否認太空競賽對科技的積極影響,但同樣也不可否認該事件主要是以政治目的為主,是為了帶來至高無上的地位,為了顯得比別的國家更高大上。

而代價,則是難以計數的人力物力、時間成本,以及宇航員寶貴的生命。

比如說,1965年3月18日,蘇聯搶先美國實現太空行走,美國人應該為科技進步感到高興才對,然而愛德華·懷特(他比蘇聯晚了兩個半月實現太空行走)卻生氣的錘了一下桌子。

又比如1966年3月18日,阿姆斯特朗和搭檔大衛·斯科特乘坐雙子星座8號執行太空任務,任務成功後NASA成員的第一反應不是檢查飛船會不會發射故障、宇航員能不能安全返航,反而是油然而生的優越感和對蘇聯的嘲諷。

(電影中,大衛·斯科特說他唯一的願望是再上一次太空,後來他如願以償上了太空,成為第7個踏上月球的人,1971年7月26日他乘坐阿波羅15號登月,並在月球表面停留了3天。阿波羅15號返回後,他被發現在宇航服中攜帶了三百九十八枚未經許可的首日封,其中一百封已賣給了德國商人瓦爾特·埃爾曼,陷入「郵票醜聞」的他從此再也沒有執行過太空任務。)

電影中的大衛·斯科特

現實中的大衛·斯科特

比蘇聯慢了一拍就生氣,領先蘇聯就感到自豪,這說明太空競賽早已偏離了科學探索的初衷,變成了美國和蘇聯互相攀比的行為,政治意義遠遠大於科學意義。

據統計,阿波羅計劃總共耗資約255億美元,歷史上總共有22位宇航員為太空事業獻出生命。

從1969年7月到1972年12月,先後有12名美國宇航員登月,之後美國就再無登月行為,原因就是政治任務已經完成,而且登月的投資和回報完全不成正比,堪稱萬本一利。

這些數據都不禁讓人衡量登月的利弊關係。

這一點在宇航員的家人,以及記者、人民群眾的質疑聲也有所體現。

「您覺得這個項目真的值得嗎?值得耗費這麼多金錢和生命嗎?」

「花那麼多錢去哪個我們完全不了解的地方真是荒唐,錢可以花在更有用的地方。」

「我的工資還沒有發,為什麼想去月球?」

最諷刺的是,NASA早就知道阿姆斯特朗等三位宇航員有可能有去無回,所以提前為他們寫好了遺書,還準備好了葬禮:命運給了那些勇士去月球探索的機會,並長眠於月球上。每一個在夜晚抬頭看月亮的人,都會知道在另一個世界的某一個角落裡,有一個永生的人。

NASA並沒有成功登月的信念,僅僅為了比蘇聯早一步登月,就賭上3位宇航員的性命(而且此前已經有3位宇航員遇難),實在讓人心寒。

我很早之前就看過NASA提前為三位宇航員寫好遺書的新聞,但是在電影裡看到這個情節時仍然感到深受觸動。

因此,阿姆斯特朗並不是什麼仰望星空、懷揣遠大夢想的人,他完全是被國家和命運推著往前走。

在成功登月後,一夜成名的阿姆斯特朗也無法應付潮水一般隨之而來的名聲。

他曾感慨道:「到底要花多少時間,別人才不把我當做一名宇航員看?」

電影中,導演再一次發揮了美國人的「自黑精神」,美國登月計劃的勞民傷財和面子工程在電影中都暴露得一覽無餘。

(當然,登月也並不是百害而無一利,它使得人類的科技飛速發展,還提供了驚人的就業崗位,其科技成果所帶來的深刻影響讓人類至今受益。)

與其說「自黑」,不如說是「寫實」,電影沒有將祖國歌頌得多麼利國利民,也沒有把阿姆斯特朗塑造得多麼英雄氣概。

甚至,按照以往美國主旋律電影的套路,《登月先鋒》本應該著重拍阿姆斯特朗在月球插國旗的鏡頭,特寫、慢鏡頭、再配上氣勢磅礴的音樂,讓人瞬間熱淚盈眶。

然而導演根本沒有拍阿姆斯特朗插國旗的鏡頭,比某部舉國旗、曬護照的電影克制不少。

這樣的處理不但沒有削弱電影的力量,反而還原了最真實的美國,同時賦予了阿姆斯特朗一種質樸的魅力。

他沒有想過要做一名英雄,更多的是為了做一名好丈夫、一名好父親而努力。

當他說完那句「人類一大步」的經典名言後,他站在月球表面上,天地間遼闊無垠,斗轉星移,萬籟俱寂,家人的點點滴滴浮現在他眼前。

站在月球上,他想到的不是功成名就,而是自己的家人。

他終於拿出女兒的手鏈,緩緩扔進隕石坑,和過去揮手告別,轉身擁抱新生。

對女兒的思念化作屢屢柔情,瀰漫在月球大地上。他終於放下牽掛和執念,和自己握手言和,這一幕絕對是年度最震撼瞬間之一。

如此精彩的表演,讓瑞恩·高斯林第三次爭奪奧斯卡影帝又多了幾分把握。

寫實,同時又注入了深情;平凡,同時又包裹著高光,都讓這部電影成為近幾年最好的太空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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