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登月先鋒》影評:[登月先鋒]背後的瘋狂太空競賽
登月先鋒影評新世紀後,曾有美國宇航局局長邁克爾·格里芬坦言航天器、空間站是代價高昂的「戰略性錯誤」。
這是一個人的一小步,卻是人類的一大步。
當1969年7月21日凌晨2點56分,美國宇航員尼爾·阿姆斯特朗將其左腳第一次踏上月球表面,講出這句話。
全世界此刻有超過5.3億人正在通過直播關注著這一激動人心的瞬間。
僅僅半個世紀前,魔術師喬治·梅里愛還在他的[月球旅行記]裡描畫著人們登上月球,遇到月球人的奇思妙想。
此刻,雖然沒有遇到月球人,但梅里愛那不可思議的奇思妙想顯然已經變為現實。
[爆裂鼓手]、[愛樂之城]的導演達米恩·查澤雷拍[登月先鋒],也沒忘了他那爆裂的靈動與浪漫感。
尼爾·阿姆斯特朗不是神話,也不再是一個高高在上的英雄,他就是一個把與女兒的羈絆帶上月球的父親。
導演講他作為父親、作為丈夫、作為同事,作為普通人的一面,從很私人的角度講述登月。
雖然刻意模糊了當時的時代背景,但60年代美蘇的瘋狂太空競賽,永遠是人類登月繞不開的背景。
1961年4月的第二個週一,從莫斯科來的謠言就已經開始散播到國際社會:
蘇聯的火箭研究者們已經將載人航空器送入太空並安全返航。
直到第二天晚上,美國中央情報局才傳來報道,蘇聯這一飛行計劃將在當晚進行。
當華盛頓還在睡夢中,另一邊的莫斯科已經將一個名叫尤里·加加林的宇航員送上了太空。
他乘坐東方1號宇宙飛船從拜科努爾發射場起航,在最大高度為301公里的軌道上繞地球一周,歷時1小時48分鐘。
加加林成為了世界上第一個進入太空的地球人。這個人是個蘇聯人。
美國人氣壞了。
當時的美國總統肯尼迪更是經歷了一個糟糕的下午,所有媒體都向他拋來一個最尖銳的問題:
為什麼美國在航天領域總是屈居蘇聯之後?
他也明白,如果想要洗刷這一恥辱,就必須要在更激進的領域領先,比如,登月。
於是,也就有了後來肯尼迪那個著名的《我們選擇登月》演講,他說:
我們選擇在這個時代登月,還要做其他事,並不是因為它們簡單,而是因為它們很難。
肯尼迪為整個美國和NASA制定下了十年內把人送上月球的目標。
追溯源頭,早在二戰後美蘇兩國瓜分戰後德國時,就已經開始了這場太空競賽好戲。
當時,納粹德國有一艘作為世界最尖端武器的V-2火箭,它也是人類首次創造出的有能力進入太空的裝置。
美國比蘇聯更快一步,將其搶先拿到,並且還收獲了它的締造者馮·布勞恩。
馮·布勞恩及其背後的整個核心團隊和核心設備,全都被一起運往了美國。
這也成了美國航天技術的起點。
而另一邊在搶奪戰中失利的蘇聯,則不得已請出了自己的「大神」,在蘇聯大清洗時入獄的科羅廖夫。
兩邊的較勁就此開始了。
五十年代後半期,兩邊先是爭先發射人造衛星,成功後,接著又開始將生物比如小狗、猩猩等送入太空。
57年,蘇聯發射首顆人造衛星;59年,蘇聯拍到了首張月球背面的照片;61年,加加林成為首位進入太空的地球人。
尤其是加加林的上天,深深打擊了美國領先眾人的驕傲。
美國民眾此刻正在看著蘇聯對自己耀武揚威。
他們需要反擊了,而肯尼迪做了這件事,無論最後結果是榮耀還是損失,都源於他的這一決定:
美國將在十年內把人送上月球。
當時,美國的載人飛船才剛剛完成一次彈道飛行,赫魯曉夫譏諷它是「跳蚤的一躍」。
蘇聯當時絕對不信,美國會真的舉全國之力投入到名為「阿波羅」的登月計劃中。
但事實上,即使花費超過數百億美元,美國就是下定決心要去做了。
因為,太空競賽發展到了這裡,已經不僅僅再關乎技術優勢。
或者說,它和國家安全和科研關係都不大,而僅關乎臉面,有人甚至稱之為「天體政治學」。
60年代,蘇聯擁有更大的火箭,可這恰好證明他們在技術上處於劣勢。
美國科學家找到了更好的方式來設計氫彈頭,讓它的體積和重量都可以達到比之前更精小的地步。
蘇聯科學家需要大量的火箭助推器,可美國無需如此就能完成火箭發射。
白宮和克里姆林宮的人對此都很清楚,但普通民眾並不清楚。
你要向他們解釋,軌道上更多的衛星是美國的、比起蘇聯發射的笨重衛星,美國早已有了整套用於氣象、用於通信等的衛星設備。
對於普通民眾來說,不過是白費口舌。
因為,蘇聯的確更引人注目,他們搶占了一系列的「第一個」、「首次」。
美國早早就向公眾宣布將在1961年5月上旬將第一個美國人送上太空。
卡好了美國宣布的時間,克里姆林宮的赫魯曉夫和蘇聯載人航天的總設計師科羅廖夫就打算「截胡」。
原定8次的試射搞了7次就匆匆發射,其中還有2次是以失敗收場。
為了趕時間,加加林乘坐的飛船上也是一切從簡,就連必備的陀螺儀都沒有。
回程之路險象環生,這個故障、那個中斷,最後跳傘落地後的加加林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活著回到了地球。
而肯尼迪則被逼到了絕處。
甚至已經有人開始預言「等著吧,肯尼迪會因此在下一次的競選中失利」。
他自己也相信,在這一刻,全世界的眼睛都在注視著這兩個超級大國間的競爭。
西奧多·索倫森是肯尼迪曾經的助理,在後來的肯尼迪同名傳記中,他這樣寫道:
肯尼迪相信美國還未完全抓住太空競賽對全球政治及心理方面的影響。東西方正在競爭,力圖說服舉棋不定的新興國家轉向自己的陣營,告訴他們未來的路。
他害怕蘇聯在航天上「看起來」的高光成就會幫助其建立世界領導地位。
對這一點,他心裡是發毛的。
所幸,在三個星期後,美國人民在心理上就稍稍扳回了一城——
第一枚「水星計劃」的運載火箭發射,乘客是海軍中校艾倫·謝潑德。
他在外層空間飛行了15分鐘,如果說加加林的飛行軌道複雜程度是10,那謝潑德的就是1或者2。
但可沒人在乎這個,美國上下陷入一片歡騰。
紐約以史上最盛大的彩帶儀式迎接他的回來,人們紛紛為他寄賀卡導致賀卡脫銷,他家鄉州的議員們爭論著要將州名字改成「太空城」......
當幾年後,阿姆斯特朗將美國國旗插在了月球上,宇航員們接連向國旗敬禮。
這一場關乎面子的、史上最昂貴的科技戰爭也由此到達高潮。
幾年前,美國《新聞週刊》刊登了一篇文章,詳細介紹了解密文件中美國軍方曾經的一個瘋狂設想。
文章稱,50年代末,美國軍方曾花了很多時間來探討將月球用於戰爭的可能性。
陸軍提出建立月球基地的計劃,而空軍走得更遠,它想用核武器攻擊月球。
不過,與其說是攻擊月球,不如說是在月球附近或月球上引爆核武器,以此來震懾蘇聯人。
在那個太空競賽最狂熱的年代,現在聽起來最瘋狂的設想在當時似乎都稀鬆平常。
畢竟,現實總能比設想更瘋狂。
1967年,蘇聯共產主義革命50週年之際,怎麼慶祝呢,他們打算讓一名宇航員上天然後與飛船對接,互換船隻再回國。
聽起來很美好,但實際上,第一艘飛船「聯盟一號」就是一堆垃圾,根本沒有實現的現實條件。
無奈當時的領導人勃烈日涅夫明確表示希望這件事成行。
迫於壓力,凡是提出問題的,皆被解僱、降級,一切向前照常推進,所有人也都清楚,這是一次自殺任務。
宇航員科馬羅夫最終不得不硬著頭皮上——他為了保護他那唯一的替補,他最好的朋友加加林。
可不久後,加加林也在一次飛行訓練中,因飛機墜毀而罹難。
同年,另一邊美國的三名航天員蓋斯·格里森,愛德·懷特和羅傑·查菲死於阿波羅太空艙內的一次大火。
這一段有些冒失的試驗在[登月先鋒]裡也有相對完整的展現。
另一個就是高昂的花費,美國僅在把人送上月球的阿波羅11號這一項,就投入了超過560億美元。
而這還遠遠沒有結束。
所以,後面的幾屆政府都無法採取長遠措施與策略來應對60年代更轟轟烈烈的種族騷亂。
這些騷亂加上反越戰遊行,構成了60年代除了太空之外的另一個主題。
新世紀後,曾有美國宇航局局長邁克爾·格里芬坦言航天器、空間站是代價高昂的「戰略性錯誤」。
也有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質疑載人航天計劃是否真的有足夠的科學價值。
但就像當年肯尼迪在《我們選擇登月》演講中所說的:
為什麼選擇登月?那他們也許會問為什麼我們要登上最高的山峰?為什麼要在35年前飛越大西洋?
的確是針鋒相對的競賽且代價高昂,但那個年代也正散發出一種永恆而無限的幻想與執著。
至少,當阿姆斯特朗邁出踏上月球的第一腳,那是一個何其浪漫又美妙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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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捲捲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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