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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禁身接觸》影評:| 80%裸戲嚇退觀眾,卻爆冷奪得柏林最佳影片獎。

禁身接觸影評

我們對自己的身體了解多少呢?

當我們看病,醫生問及我的症狀,我會像描述一位陌生人般描述自己的身體。醫生也一樣,再怎麼熟知人類的身體構造,也無法判定自己的病,還得靠科學精密的儀器。

那麼,我們該如何了解自己的身體?

《禁身接觸》

Nu m? atinge-m?

(2018)

大家還記得這部去年在柏林電影節爆冷奪得金熊獎最佳影片和最佳處女作的《禁身接觸》嗎?

這部拿「身體」說事的作品在當時可謂掀起了不小的風波,媒體,影評人,記者紛紛忙著站隊,口碑完全兩極分化。但罵聲總比誇聲大,彼時《禁身接觸》在柏林電影節的場刊評分表上僅得到1.5分,位列倒數第三。

?導演阿迪娜·平蒂列手握金熊

正當那些習慣於傳統敘事,對內容保守敏感的記者,影評人在破口大罵《禁身接觸》矯揉造作時,評審團一波反向操作:

主席湯姆·提克威頒獎前提到電影節獎項不應該只表彰電影的過去,還應該鼓勵電影的未來。

然後將金熊獎頒給了《禁身接觸》,眾望所歸成為天方夜譚。一些知名影評人由罵電影蠢變成罵電影節爛。

?《禁身接觸》喜提金熊獎

眾所周知,柏林電影節一向偏愛政治話題,即使如此《禁身接觸》依然得到了最佳殊榮。這到底是慧眼識珠,還是政治安排,還得品品電影本身。

好多朋友說看這片是跪著看完的,語文學得沒錯的話,這應該是誇張比喻手法,即沒見過的世面。

確實,《禁身接觸》集結了好電影的大多數優點:尺度大,題材敏感,實驗創新精神,悶。這也都是影片的爭議點。

從表面上看備受爭議的一點便是其令人咋舌的尺度。咱們平時看個愛情片,裸戲占比20%已有長針眼的風險,這部呢,非裸戲占比20%。

但更值得議論的,應該是電影模糊的身份

這個身份指的是它特殊的電影結構與類型,模糊了紀錄片與劇情片的界限。影片整體呈現的模樣是一部劇情片,但內容卻是記錄一部紀錄片的過程。以導演的話說,

「它始於紀錄片,但它不是紀錄片,更像在拍攝一部紀錄片的過程。」

這也是為何片中經常出現攝影機,而導演阿迪娜·平蒂列(Adina Pintilie)本人也參演其中。她甚至用到攝影器材的可視熒幕讓觀眾看到自己,讓人理解「我在拍一部紀錄片式的劇情片」。而這就容易讓人聯想到她與女主勞拉(Laura)之間的關係。

以剛才的描述,影片的結構顯得複雜。但以故事來解釋,就會清晰不少。

影片大致講的是一個訪談過程,導演飾演採訪者,採訪一位對身體接觸有恐懼的女人勞拉,故事則通過勞拉敘述自己為克服恐懼而做過的事情展開。

因此影片更像是將勞拉所說的故事重現並影像化,這種結構廝認為大天朝早已玩得駕輕就熟,它非常像咱們以前看過的地方電視台法制欄目,他們會敘述一件奇聞異事或是民間糾紛,或是某起民間案件,調查採訪的同時會找來倆演員進行案件場景重現。

扯遠了哈,但沒毛病。所以當《禁身接觸》進行「案件重現」時,可以說是進入到勞拉的回憶裡,勞拉在尋找著療癒的正確方式的同時,導演也在進行自我療癒

其中一段戲,勞拉提議「我們交換位置如何?」,導演阿迪娜從屏幕進入鏡頭,與勞拉進行角色互換,隨之而來的反應是恐懼,幾近哽咽,她初嚐到被拍攝者的生理不適,害怕被注視。「呆在這個地方可真殘酷。」

?導演與勞拉互換位置

這種橋段其實消解了那些罵她利用性少數博關注的質疑聲。這就說到其影片中所出現的人物,幾乎沒有「正常」人。

幫助勞拉克服身體接觸恐懼的漢娜是個挺著大肚子,胸部一大一小,身著性感內衣卻仍是男兒身的變性人,自13歲起便一直遭受著脫毛病困擾的醫院護工圖多爾。圖多爾參加的殘障人士治療工作坊裡與他搭檔的克里斯蒂安,重度殘疾,從小肌肉萎縮變形,齙牙,還沒法擦口水。

?克里斯蒂安

影片中毫不避諱得出現他們的身體,性器官,毛髮,「缺陷」等,把這些真實的邊緣人群搬上熒屏,對於觀眾來說,是挑釁的,是大膽又充滿勇氣的。

關注邊緣人群,其實是阿迪娜一直以來的創作母題。

?《不要誤會我》海報

2007年,阿迪娜·平蒂列憑藉《不要誤會我》一炮而紅,不僅入圍了洛迦諾當代影人單元,還獲得萊比錫紀錄片電影節的最佳影片金鴿獎

?《不要誤會我》劇照

《不要誤會我》這部記錄片便拍攝了5名不同病症的精神病人。並以細緻入微的角度試圖對他們的內心進行深入的探索。通過觀察,嘗試理解,甚至加入自己的理解,構建病人眼中的世界。

?《某種孤獨》劇照

包括她學生時代的短片作業《某種孤獨》拍攝的也是精神病院的病人,貌似阿迪娜對這些邊緣人群有著別樣的熱情,和急切試圖理解他們的熱忱的心。

因此《禁身接觸》對於她的意義更加不同了,原本她所拍攝的精神病人,實際上很難去對它們進行揣測和理解,而現在片中的每位患者也都是能與人正常交流,甚至直言自己的內心想法。

而他們的內心想法卻與我們想象的完全不同。

現實中相對正常的人與「不正常」的人之間的關係多麼微妙,正常者帶著有色眼鏡看非正常者,殘疾人可憐是理所應當。我們是醫生,他們是患者。

但在片中,事實顛倒了。相對正常者(勞拉)成了患者,非正常者(克里斯蒂安)成了醫生,他們遠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麼柔弱。

?漢娜展示自己的傲人身材

擁有著畸形身體的漢娜對自己人造的胸部多麼滿意,還給他們取名,在別人面前展示自己的魔鬼身材時多麼自信美麗,讓我一時忘記他雄渾的面龐,只記得他飄逸俏皮的長髮。

?克里斯蒂安的自信無敵

重度殘疾的克里斯蒂安對著採訪沒有任何恐懼,我只記得他說他愛自己的身體,雖然齙牙但卻有一雙不輸於任何明星的藍瞳眼睛,感謝著老天留給了他一個尺寸還算滿意的下體,能夠享受美好的性,與女友在鏡頭前肆意秀著恩愛。

除了幾位主要演員是舞台劇演員以外,他們基本都不是演員,導演花了7年時間製作這部作品,花了2年時間選角。這些素人在片中的職業與現實無異,性工作者就是性工作者,性治療師也是性治療師。

?柏林電影節劇組成員合影

而回歸到女主勞拉,她所經歷的這場奇妙的旅途,能否治癒得了自己呢?片中的文本真的都特別好,都是這些「不正常」者的人生哲理,其中記得很清楚的一句是:

「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非好即壞的吧。」

既然他們自己都不認為自己是病人,為何我們要強加標籤於人?我們又為何要強加標籤於自己?

勞拉最終面對的根本不是別人觸碰她時憤怒的情緒,而是如何與自己的身體成為伴侶,朝夕相處,當她赤裸著身體,伴隨著音樂翩翩起舞。

她就像酒局裡躺在沙發上假寐的人,你永遠叫不醒她,除了她自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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