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鬼修女》影評：愛笑的鬼修女，運氣不會太差

重要劇透：大反派在二十多年以後被一個名叫洛琳·沃倫的持證上崗鬼神學家給滅了。

不重要且冗長的劇透：

梵蒂岡收到消息，羅馬尼亞一間修道院出現鬼修女自殺事件，於是派伯克神父前去調查，還給他配了個搭檔——見習鬼修女艾琳。女主角的第一次登場，通過給小孩子講故事，樹立起了討喜的人設。《侏羅紀世界2》告訴我們，喜歡恐龍的，都不會是壞人。我特別欣賞女主角包容的態度，樂於接納新鮮事物，又不會因此損害自身的虔誠信仰。

兩人來到羅馬尼亞先去見了目擊證人——一位法（四聲）國小哥，簡稱法小。他是個菜農，路過修道院時，發現了自殺鬼修女的屍體。事發當晚，一老一少兩個鬼修女去探索修道院地下一間寫著「上帝止步」的密室，老鬼修女當場被其中惡魔殺害，臨死之前交給小鬼修女維多利亞一把鑰匙。小鬼修女在遁入空門之前，與著名愛狗人士小剝皮有過一段情，命中注定死於從高處墜落。法小發現她的時候，她就吊在修道院外面，屍體已經腐爛。

藝高人膽大的法小沒有被嚇尿，還非常好心地把維多利亞鬼修女的屍體安放到修道院地下室裡。在伯克神父和艾琳鬼修女找上門來以後，法小帶著兩人去參觀屍體，結果發現屍體的姿勢變了。在這次調查當中，三人收獲關鍵道具——屍體手上的鑰匙。然後三人就把屍體妥善安葬了。在墓地發現許多墓碑前面有鈴鐺，得知是一種習俗，沒死透的人突然活過來可以在棺材裡面搖鈴呼救。現代人可以借鑒這種做法，把充好電的手機放進棺材當陪葬品。

進入修道院大廳繼續展開調查，三人遇到了一個神秘的老鬼修女，她說鬼修女們在靜默祈禱，明天早上才能出來見客，把三人打發了。這種穿個黑色罩袍、連臉都捂得嚴嚴實實的一般都是最可疑的，然而三人居然乖乖聽話照做了。

晚上在臥房裡，伯克神父和艾琳鬼修女提到各自的心結。艾琳有陰陽眼，過去經常看到幻象，每次幻象結束，心裡就會升起一個念頭：聖母指引方向。伯克神父過去給一個叫丹尼爾的男孩做驅魔儀式，結果儀式失敗，男孩死了。

睡夢中，收音機自動播放，神父被吵醒。之前收音機第一次出現，稍有經驗的觀眾應該都看出這裡要設置驚嚇點了，果不其然。去年看過邱禮濤拍的一部搞笑鬼片《常在你左右》，裡面也用過這種套路，不過是收音機換做留聲機，當然那部電影整體上粗製濫造得多。

神父追蹤鬼影，晾衣繩上的床單效果不錯，鬼影本身倒是不怎麼嚇人，因為動作太像人了。鬼的移動，要麼就該非常快，來無影去無蹤，出其不意；要麼就該乾脆像片中的鬼修女一樣，緩緩逼近，一點一點釋放壓迫感。本片裡這一段的小鬼跑起來速度卻跟正常人差不多，觀眾還以為是鬧賊了。

跟著鬼影來到墓地，神父發現鬼影是當年他搶救失敗的男孩丹尼爾。男孩嘴中吐出一條蛇，原來他是廣東人，這條蛇也不知是他的早飯午飯還是晚飯。神父遭到蛇的攻擊，摔進一口棺材，墓穴瞬間封死，只能搖鈴呼救。

艾琳聽到鈴聲，趕去墓地挖出了神父。她動作再慢一點，神父就要被棺材裡的鬼鬼修女給摸死了。黑暗中突然伸出一雙手進行摸臉殺將會是接下來反復出現的嚇人橋段。本片裡的鬼簡直比《碟中諜6》的阿湯哥還喜歡摸臉。

同一時間，法小也撞鬼了。樹上突然出現上吊的鬼修女，直接砸向法小。鬼修女騎臉這件事，感覺好像還挺香豔，但如果是殭屍鬼修女，那就另當別論了。法小連滾帶爬地掙脫，順手抱起一個十字架用來辟邪，倉皇逃離現場。

終於捱到天亮，神父和艾琳再去修道院調查。艾琳從一個鬼修女口中得知了關於修道院的真相。中世紀的時候這裡住著一個公爵，施展邪術開啟地獄之門，想要召喚惡魔。結果儀式進行到一半，十字軍殺了進來。教廷利用聖器——耶穌之血——對惡魔進行了封印。但是世界大戰期間的砲火使得封印鬆動，快要hold不住惡魔了。

講完歷史以後，鬼修女帶艾琳去修道院裡的一間房間就寢，這裡就是引發事件的維多利亞鬼修女自殺的房間，上吊用的繩子還拴在床腳。看到這裡又忍不住想起了上面提到的那部邱禮濤的搞笑鬼片，那裡面阿Sa開了間旅館，所有人都跑到她那裡去自殺，然後就有一幕是她哭訴命運作弄，但是因為她長得太可愛，國語配音又比較微妙，所以看起來反而有點像是在撒嬌，引發觀眾哄堂大笑。我一看《鬼修女》裡面也有這麼一間自殺專用房，沒忍住又笑出了聲。

女主角是通過採訪的方式來獲取信息，神父則通過查閱典籍。修道院裡有一處貪吃蛇浮雕，就是傳說裡自己咬自己尾巴的那種，也就是《空之軌跡》裡的噬身之蛇，上半年的科幻恐怖片《湮滅》也出現了這個符號。不過本片裡這個蛇的圖案貌似有兩個頭，跟我印象中的不太一樣。神父在一本古書上又發現了這個蛇的圖案，同時還有一個人嘴裡吐出蛇的圖案，總之跟他見到的異象對應上了。書上還出現了惡魔的名字：瓦拉克。

神父發現那個蒙面老鬼修女其實是一具乾屍，隨後又遭遇摸臉殺。關鍵時刻，法小及時趕到，將女鬼爆頭。這位小哥可以算是爆頭專業戶，之前在法國的時候，有變態潛入他的遊戲公司高管母親家裡企圖施暴，結果反而被他給爆了。

這時艾琳因為做噩夢驚醒，夢的內容預示了一行人接下來的遭遇。房間中鬧鬼，她只好跑去祈禱，希望獲得庇護，旁邊還有幾個當地鬼修女陪著她。等到神父和法小趕來的時候，才發現從頭到尾只有她一個人在禱告。事實上那個從窗戶跳出去吊死自己的維多利亞鬼修女就是修道院活到最後的一個人，她選擇自我犧牲，以免惡魔得到她的靈魂進而實力增強。其實關於這一點電影也早有暗示——如果修道院裡還有其他活人，怎麼可能放任屍體晾在外面那麼久。

三人決定跟惡魔瓦拉克展開決戰。在此之前，女主角艾琳要先進行轉正儀式，擺脫實習生的身份。他們遵從聖母指引，用鑰匙打開隱蔽的鎖，找到了當年封印惡魔的聖器——耶穌之血。結果進入密室之後，三人就走散了，艾琳被引到一處五芒星法陣，鬼鬼修女上了她的身。之前艾琳在祈禱時，惡魔曾經扯開她的衣服，在她後背留下了同樣的五芒星印記，算是為這裡做了鋪墊。

不過我覺得這個鋪墊並沒有利用好。應該通過鏡頭交代給觀眾，艾琳並不知道自己背上的傷痕是五芒星，畢竟她本來就看不到，疼過一陣也沒再多想，這事當時就這麼過去了。然後在她到達秘密祭壇的時候，再次讓她露出後背的五芒星，與地上的五芒星產生共鳴，同時她自己通過鏡子或是類似的東西看到了後背的圖案，大驚失色，意識到自己中計：她本來是可以消滅惡魔的，但是因為背上的印記，反而成了惡魔選中的容器，自投羅網。這樣一來前後情節聯繫更加緊密，惡魔陰險狡詐的屬性也得到凸顯。

法小聽到艾琳的呼救聲，趕來的時候發現艾琳已經被鬼鬼修女附體。他拿耶穌之血在艾琳臉上一抹，鬼鬼修女退了出來。之後法小留下斷後，掩護艾琳逃跑。外面的神父遭到一群蒙面鬼鬼修女分身的圍攻，吐蛇小男孩再次出現，這次神父被蛇咬瞎了一隻眼。

鬼鬼修女追了出來，結果被艾琳一口老血噴死。話說神父應該已經知道了鬼鬼修女的真身叫瓦拉克，為什麼不嘗試一下《招魂2》女主角那一招「你的名字。」

三人大獲全勝，修道院終於得到了安寧。但是法小身上卻開始出現逆十字痕跡。原來他就是《招魂1》裡男女主角在講座中提到的那個被附體的案例莫里斯。影片之前對此也有鋪墊，他反復強調自己不是法國人，而是法裔加拿大人，正好與《招魂1》裡對他的介紹相符。本片結尾也完美銜接了《招魂1》，不過兩部電影裡莫里斯的扮演者並非同一人。

《招魂1》提到，莫里斯長期遭到父親虐待，精神焦慮，因此特別容易遭到邪魔入侵。但是本片當中的莫里斯看起來卻很陽光。其扮演者喬納斯·布洛凱在前年保羅·范霍文的《她》當中扮演伊莎貝爾·於佩爾那個喜當爹的傻兒子，自帶一股蠢萌氣場。本片當中從他第一次見到兩位神職人員開始，就一直作為氣氛擔當，無論是尬撩女主角還是抱著大十字架去酒吧喝悶酒，都很有喜感，與《招魂》男主角對他的描述反差極大。換做是誰，像他那樣被惡魔口[嗶]一次，恐怕都難逃一劫，你跺你也麻，跟童年陰影其實沒多大關係。我個人最喜歡的電影類型是喜劇，所以加入這麼一個逗逼角色我倒還挺受用。但是考慮到本片是《招魂》系列的外傳，或者說「《招魂》宇宙」的組成部分，這樣的角色設定就有點違和了。

本片結尾不只是與《招魂1》產生直接連動，交代招魂女主角與鬼鬼修女之間的孽緣究竟是怎麼來的，而且也完成了一次終極反轉。這個結局非常像今年早些時候的另一部恐怖片《遺傳厄運》，其中也涉及惡魔召喚，而且似乎兩部電影裡的惡魔都是不滿足於寄宿在女性體內，渴望獲得男性宿主。正因為瓦拉克真正的目標並非女主角，而是莫里斯，所以在控制了女主角之後，才要假藉她的聲音呼救引來莫里斯。然而這樣一來，又跟《招魂》正傳有衝突了。得到了這麼一具健壯的男性身體之後，感覺瓦拉克也沒有變得多強，後來到了《招魂2》又惦記起了小學女生，所以在選擇宿主這件事情上，他到底有譜沒譜？

無論《遺傳厄運》還是《招魂》，都是以民居為主要舞台。熟悉的生活氣息增強了觀眾的代入感，加重了驚嚇效果。相比之下，本片由於宗教元素過多，反而有點偏向奇幻片，就是類似《地獄神探》那種，特效、化妝也很到位，驚嚇點設置得也符合套路，如果單純追求感官刺激的話也能得到一定程度的滿足但是就少了類似《遺傳厄運》和《招魂》那種讓人細思極恐的餘味。

另外本片也少了《招魂》正傳的現實關照。常見的「鬼怪屋」類恐怖片通常都有空間、怪物、原罪三要素，而《招魂》兩部正傳，兇宅主人的「原罪」都是貧窮。因為貧窮，無力搬去更好的街區，所以只能忍受惡鬼的侵擾。鬼跟人一樣，都是欺善怕惡、欺軟怕硬，想明白這一點之後，讓人更加覺得心寒，並非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失望。《鬼修女》也試圖與現實建立聯繫，比如提到二戰當中的轟炸破壞了封印，藉此表達「戰爭釋放惡魔」的理念；主角一行人在羅馬尼亞只能乘坐馬車這種相對落後的交通工具，大概也是黑了一把當年處在蘇聯陣營的該國。不過黑得有點用力過猛，片中的羅馬尼亞不像是現代窮國，反而更像是個封建社會的國家，很多時候你都誤以為這是一部古裝歷史片。如果那些Jump Scare用得再笨拙一點的話，本片差不多就要完全滑向奇幻類型，變成低配版《哈利波特》了。

《遺傳厄運》裡的拜蒙與本片的瓦拉克，都是所羅門王72柱魔神的成員，前者排名第9，後者排名第62，看來這些地獄魔神跟梁山好漢一樣，也喜歡排座次。說來在《水滸傳》的引子裡，也提到洪太尉釋放出去的是108個妖魔。沿著這個思路，其實可以考慮開發一下《水滸傳》前傳，打造國產恐怖電影宇宙。愛笑的鬼修女，運氣不會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