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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愛·欺》影評:72歲的格倫奶奶,值得一座奧斯卡小金人

愛·欺影評

本文首發於「奇遇電影」公眾號,謝絕轉載。

這些是我的故事,我的文化,我的家庭,我的想法。——Joe 我的話,我的痛苦,我獨自在那個房間裡,把你駭人聽聞的行為變成文學金子。——Joan

北京時間1月22日,第91屆奧斯卡金像獎提名名單揭曉,其中《羅馬》和《寵兒》兩部影片以10項提名領跑全場,獲得8項提名的《一個明星的誕生》和《副總統》也緊隨其後。

《愛·欺》海報

與這些大熱影片相比,《愛·欺》略顯「低調」,僅獲得「最佳女主角」一項提名。

一同獲得影后提名的還有在《寵兒》中表現出色的奧利維亞·科爾曼以及成功跨界的銀幕新秀Lady Gaga等。

提到本片女主Joan Castleman的飾演者格倫·克洛斯,不少觀眾都很陌生,但年逾七旬的格倫奶奶早就是奧斯卡影后的有力競爭者了

《致命誘惑》1987

1987年,格倫·克洛斯在《致命誘惑》中塑造了Alex Forrest,這個角色名列美國電影協會百年間最偉大銀幕英雄和銀幕惡人排行榜第7名,對「壞女人」形象的精準把控讓她獲得了第一個奧斯卡「最佳女主角」提名。

之後格倫憑藉《危險關係》和《雌雄莫辨》先後兩次獲得該項提名。

《危險關係》1988
《雌雄莫辨》2011

諸多因素的影響下,三次都惜敗於對手,成就了雪兒、朱迪·福斯特、梅麗爾·斯特里普三位影后。

今年已經是格倫·克洛斯第四次角逐影后了,在歲月的積澱下,「老戲骨」格倫的演技日益精湛,貢獻了年度最細膩、最真誠的一次表演,很有希望藉此封后。

「親密關係」

《愛·欺》中,格倫·克洛斯飾演了一位細緻貼心、忠誠低調的妻子,她放棄了自己的夢想,在40年間輔助丈夫Joe Castleman(喬納森·普雷斯 飾)的工作。當丈夫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時,他們的婚姻遭遇了最嚴峻的挑戰,同時也揭示了二人最大的秘密。


本片以一次起夜作為開始,攝影機跟隨著卡斯爾曼夫婦的腳步,通過適逢其會的閃回手法,刻畫了一個瀕臨崩潰的女性形象。

與總是侃侃而談的丈夫Joe相比,Joan的言語並不算多,她總是靜靜地站在丈夫的身後,拿著他的外套和雜物。

儘管格倫·克洛斯飾演的Joan一直游離在畫幅的邊緣,但她才是《愛·欺》中絕對的主角。

她一出現便帶有強大的氣場,哪怕「躲在」鏡頭的角落裡,也能讓觀眾忽視星光熠熠的、剛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丈夫——她的神情變化與微小動作始終牽連著觀眾的情緒。

格倫·克洛斯對面部語言和肢體語言的把控十分精準,尤其是面部表情的微妙變化。

攝影機數次聚焦於Joan的面部,無論是與丈夫敦倫時略帶紅暈的臉頰和幾可亂真的喘息,還是在宴會上被叫錯名字後消失的微笑,格倫用她的表情向觀眾展示了何為「潤物細無聲」。

除了面部表情,格倫的「淚」也極具殺傷力:

在聽到丈夫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後,Joan的眼中滿含淚花,有驚喜,也有迷茫;

在丈夫與宴會上的賓客們高談二人的生活小事時,Joan神情低落,眼睛上似乎蒙上了一層水霧;

在知悉懷孕的女兒(艾利克斯·威爾頓·里根 飾)順利產子後,Joan與丈夫高興地擁抱在一起,她的眼中充滿了激動的淚水。

類似於這樣的鏡頭還有幾處,沒有一處是完全相同的——她的淚中總是飽含著不同的情緒,有無奈,有堅忍,有壓抑,更有悲痛與憤怒。

她的淚水總是在眼眶中打轉,只消幾秒,便硬生生地止住了眼淚,似乎她一直在微笑著,從來沒有過委屈與沮喪這樣的負面情緒。

這個角色就像東方傳統觀念中的女性,也就是我們常說「將一切奉獻給了家庭」的主婦形象,她總能將家庭瑣事處理得有條不紊,處處照顧丈夫,從來沒有出過什麼紕漏。

與此同時,她又不完全是那種放棄夢想的女性,只不過是將自己的野心深埋進心底,以另類的方式實現了自己的夢想。

格倫·克洛斯的表演讓這個複雜的、多面的女性角色立體生動,賦予了Joan蓬勃的生命力。僅就其表演而言,值得一座奧斯卡小金人。


通過電影的簡介,讓人不禁聯想到同年的法國電影《阿德爾曼夫婦》,兩者的劇本構思有不少相似之處,同時都在演員台詞上下了很多功夫。

《阿德爾曼夫婦》中,劇中人物動輒便聊起陀思妥耶夫斯基、布萊希特等文學巨匠,充滿哲思與文學氣質,但也有些曲高和寡。

《阿德爾曼夫婦》劇照

《愛·欺》的劇本則改編自Meg Wolitzer的同名小說,台詞風趣橫生,通俗易懂,普通觀眾也能輕鬆理解,同時劇中人物口諧辭給、妙語連珠,往往話裡有話,諷刺意味十足

有網友戲稱《愛·欺》為《卡斯爾曼夫婦》,點明了兩部電影的相似性,也有幾分調侃之意。

本片裡,透過台詞,我們能夠更加清晰地看出夫妻二人的性格特點與故事走向。

本片男主還飾演了《誰殺死了唐吉坷德》中的「唐吉坷德」

例如,丈夫Joe總是引用——並重複引用文學中的經典短句來掩飾自身的短板,而妻子Joan一開口便是金句,話中充滿著真智慧而非「皇帝的新衣」。

例如,丈夫在演講中感謝自己有著一位多麼好的賢內助,再次暴露其平庸的口才和老套的手段,這個行為也是二人矛盾爆發的因素之一。

再例如,丈夫每次跟女性搭訕時都會用同一段話,同時贈予對方一個寫著「I love you,true(我愛你,真真切切)」的核桃,這個老套的伎倆被反複使用了多次,加上他完全無法拒絕甜食和油膩食品,更能看出他的性格特點。

電影中的Joe就像是一個年輕氣盛的少年,以虛假的一面出現在公眾面前,吹噓自己的微不足道的才能,隨心所欲,不受家庭倫理道德的約束

而Joan則是一位在40年間隱忍和包容丈夫的愛·欺良母,但在一個又一個打擊過後,她爆發了。

為何忍了40年,卻在幾天之內突然爆發了?」我在第一遍看《愛·欺》後,也發出了這樣的疑問。

二刷後,故事的邏輯顯然更加清晰了,在一次閃回中,我們看到Joan與一位不知名的女作家(伊麗莎白·麥戈文 飾)交談,Joan對她說:「A writer has to write(作家必須寫作)」,隨後女作家告誡Joan說:「A writer has to be read,honey(親愛的,作家必須被讀)」。

兩句簡單的對白,卻道出了作者與讀者的「親密關係」,也使得Joan放棄了成為一個作者,最終成為了一個被讀者。

這兩句台詞讓她在40年間盡力輔佐自己的丈夫,毫無怨言,直到丈夫在晚宴上對別人說「my wife doesn't write(我的妻子不寫作)」。

這句台詞是爆炸性的,它尖銳、虛假且令人厭惡,它瞬間擊穿了Joe的心理防線

丈夫的這句話就是Joan爆發的最大原因。

以至於後來瑞典國王詢問她時,她說:「I am a kingmaker(我是一名擁立國王者)」。

Kingmaker,尤指沃里克伯爵(1428-1471),英格蘭大貴族,是玫瑰戰爭中著名的立王者。他在1461年幫助約克家族的愛德華四世登基,後來又使被廢黜的蘭開斯特家族的亨利六世恢復王位。

Joan以這樣的比喻來描述自己的一生,心酸又真實,為影片的戲劇性結尾埋下了伏筆。

優質的台詞值得褒獎,但不能否認影片中存在的一切問題,比如片中的父子衝突不夠有力、對婚姻問題的探討不夠深刻、淺嘗輒止地探討了男權社會中的女性地位等。

這些缺陷使《愛·欺》並不是時代的縮影,只是一個虛構的故事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我們總把故事看作是一個時代的象徵,但故事就只是故事。

正如電影中的那些著作一樣,他們不是丈夫Joe的「文化、想法」,而是妻子Joan的「痛苦、孤獨」,是40年間丈夫做過的那些駭人聽聞的行為和真實的故事。


2018年北美電影總票房再創新高,達119億美元,與此同時,《今日美國》卻說2018是「一個明顯的小年,遠不如2017年的豐收景象」。

即使在這樣一個奧斯卡小年,大獎花落誰家仍是未知之數。

誰會是最後的贏家呢?

在被稱為「奧斯卡風向標」的金球獎中,格倫·克洛斯憑藉在《愛·欺》中的精彩表現成功獲得電影類「劇情片最佳女主角」獎。

隨後在1月28日的演員工會獎(SAG)頒獎禮上,格倫·克洛斯再度戰勝《寵兒》女主奧利維亞·科爾曼,獲得「最佳女主角獎」。

手捧獎盃的格倫奶奶

值得一提的是,演員工會獎是奧斯卡表演類獎項最重要的風向標,因為在奧斯卡的評獎規則中,除了最佳影片之外的獎項,都由下屬分部成員選出。而演員部門人數約占總評委數的五分之一,其中絕大多數都來自演員工會。

所以拿下演員工會獎,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便提前鎖定了奧斯卡影帝、影后寶座。

當然也並非絕對,近十年裡,只出現過兩次意外情況:

一是2011年《幫助》的女主維奧拉·戴維斯當選演員工會獎影后,奧斯卡給了《鐵娘子》的女主梅麗爾·斯特里普;

二是2016年《藩籬》的男主丹澤爾·華盛頓當選演員工會獎影帝,奧斯卡給了《海邊的曼徹斯特》的男主卡西·阿弗萊克。

演員工會獎的頒發讓原本不明朗的局面不那麼微妙,也讓來勢洶洶的《寵兒》女主奧利維亞·科爾曼少了幾分勝算。

連下兩城的格倫·克洛斯能否一路高歌猛進、成功封后呢?

這部美英瑞合拍的電影能否SAG、OSCARS兩開花呢?

讓我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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