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永劫》影評：【關於兄弟倆最後有沒有逃出循環——從台詞與表演角度的解讀】

剛剛看了一下，很多影評的解釋都認為兄弟倆最後沒有逃出循環，仍然身在輪迴之中。

但我個人傾向於兄弟倆最後逃離了loop，而理由，恰恰是許多人認為是兄弟倆沒能逃離的有力證據的那一段，也就是片尾關於車子沒油的對話。

我們先來看看兄弟對話原文：

——We need gas.

——No, we're good.

——No, it's on empty.

——It's always like that.

——Always on empty?

——Empty means that there is no fuel in the tank, we couldn't even...

——Hmmm...You figured it out.

請暫時忘掉你看片時字幕帶給你的第一印象，再看看我下面的翻譯：

——需要加油了。

——不，沒事的。

——不，都顯示EMPTY了。

——這車經常這樣。

——經常顯示EMPTY？

——（要真的是）EMPTY（的話，那就）意味著油箱裡一滴油都沒有了，那我們根本……（連發動都不可能）

——哼...你（還真）搞明白了。

好，不知道現在這樣讀起來大家是什麼感覺？首先聲明，我絕對沒有故意往著有利於我個人傾向的意思去翻譯，甚至可以說，這樣翻譯更接近於直譯。

接下來是重點分析，有幾個地方需要注意：

1——

大家回憶一下，兄弟二人在片中曾多次出現短促快速的互懟和相互否認，這是兩人對於生活方式以及事物細節持有不同看法和態度的外在表現。例如弟弟想開車，被哥哥猛拒；弟弟想留下，被哥哥猛拒；弟弟睡在上舖想把自己對於戀童癖的看法說完，被哥哥猛拒…並且弟弟在接受心理治療的時候和最後跟哥哥一起推車的時候，都明確表示了自己不喜歡這種被哥哥決定著一切的生活方式，他覺得自己的生活是被哥哥毀了。

因此，影片的最後這句台詞非常非常重要——這幾乎是哥哥第一次主動地／徹底地／放下姿態地認同了弟弟對於一件事物的看法。

哥哥說這句話時首先冷「哼」了一聲，感覺很不情願對吧？當然，怎麼能在講道理這種事上輸給這個蠢貨弟弟？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弟弟剛剛說的貌似也對，要真沒油的話車怎麼還能開呢，估計這個車不光電池有問題，連油量顯示也有問題了…

還記得嗎，片頭哥哥就想給車換新電池，再結合兄弟倆的生活狀況，說明這台車絕對是個問題車，八成是買的二手，毛病多多。那麼油量顯示有問題，豈不也很正常？

既然車還在跑著沒拋錨，既然弟弟還在身邊開心地握著方向盤，既然我們倆剛剛逃出生天還沒死掉，那我為什麼非要跟他爭個誰對誰錯呢？…哼，好吧，方向盤就交給你了…貌似這種不一定非要自己來把持方向的感覺也不錯嘛，至少可以把頭靠在車窗上休息一會兒……你是對的，弟弟。

註：

其實弟弟也不想跟哥哥爭下去了，你看前面那句「那我們根本……（連發動都不可能）」話都沒說完，後半句被生生吞回去了。

2——

大家不要僅僅只注意影片中的場景和事物細節的呈現，還要注意到角色的情緒和表演，尤其是面部表情的細節，這是非常重要的。

同一句台詞，角色如果帶著不同的表情來說，將會影響到觀眾對於這句台詞意思的判斷。

所以，請大家再仔細觀察一下弟弟和哥哥說影片中的最後兩句台詞時的情緒和表情，是不是有一種冰釋前嫌、趨於平靜的感覺？是不是還有一種心頭大石落地、如釋重負的感覺？絲毫看不出「忽然發現自己仍然身在循環中」的絕望和恐懼。

另外，請各位注意，兄弟二人在發現自己的車衝出結界之後，兩人的表現是一陣狂喜吶喊加興奮手舞。既然對於「成功逃生」他們的態度是狂喜，那麼對於「忽然又重回地獄」他們應該是一個什麼態度呢？按兄弟倆人設的正常感情邏輯，應該是驚恐萬分的表情，或者至少也應該是個四目相對、啞口無言的表現吧？然而都不是，是釋然和平靜。

註：

看到有些分析說，哥哥一直就知道二人仍在循環之中，所以最後對弟弟說的那句話意思是，你終於明白了我們還在循環。

這個說法是站不住腳的。

請各位再看看前面二人逃出生天之後的那一陣發自內心的狂喜，如果說哥哥一開始就知道二人並沒有逃脫的話，那他還跟著弟弟一起一陣狂喜，他想幹嘛？迷惑弟弟？考驗弟弟？有病？還是說導演的指導有誤？邏輯上根本講不通。

3——

說實話，我始終沒明白有些分析是怎麼把「車顯示有油沒油／能不能開」這個問題，跟「兄弟二人是否還在循環中」這個問題聯繫在一起的。

好吧，就算車顯示沒油還能開，這跟循環又有什麼關係呢？難道在循環中的車就可以不用燒油嗎？……這兩件事根本沒有邏輯聯係啊。

所以，車顯示沒油還能開，並不能證明兄弟二人還在循環裡，這只能證明顯示燈壞了——很遺憾，恐怕這個EMPTY的顯示並不能提供更富有深意的解讀了。

以上，就是我關於兄弟倆最後有沒有逃出循環的問題從台詞與表演角度的解讀了。

個人愚見，歡迎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