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柔伊》影評：——人工智能仿真人的社會倫理困惑

文/杜輝

片子在某瓣的評分並不高，點評量只有不到1500，影片算不知名非主流的冷門影片。 影片一開始，秀外慧中的佐伊在製造銷售人工智能仿真人的公司忙碌。一切都那麼的和諧、平淡，讓人一點都看不出這是一部科幻片，以為這只是簡單的生活愛情故事。可以看出佐伊明顯對負責人工智能人設計的工程師有好感。公司新推出一款智能仿真人，其模仿人類感情的能力達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工程師忙著調試，佐伊也為工程師的成就所高興。故事到此還都是很好的都市生活愛情片套路，然後開始了轉折。

公司有一個測試軟件可以測試男女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契合度，佐伊因為仰慕工程師而私下做了測試，但結果則為零。佐伊覺得不可思議並十分沮喪。但人嘛總是不甘心這種結果，然後在曖昧的情感嘗試後選擇了正式表白。這時候工程師告訴了佐伊真相，你是我設計製造的人工智能仿真人。一下子，之前很多細微的困惑得到解答。為什麼佐伊自己一個人生活，因為她的公寓是公司的。為什麼她除了工作幾乎沒有社交，因為她本身就不是人類。為什麼她對以前有模糊的記憶，但又無從探究，因為那些記憶都是植入的程序一切都是以現實為依托編排的情節。為什麼她從來不喝咖啡，因為她的生命不需要。這個時候佐伊和工程師的感情相當微妙，因為工程師也對佐伊有了一種莫名的好感，但是他知道真相，無法去突破現實的邊界。

之後佐伊的人工智能情感已經堪比人類的情感，她覺得自己真的愛上了工程師，工程師也在各種猶豫徘徊後接受了佐伊，開始了戀人的生活，但是一次交通事故改變了這些。佐伊躺在地上，身上沒有流血，而是在傷口處裸露出了人造原件，這讓肇事司機直呼怪物，而佐伊和工程師也被拉回了人與機械的現實。佐伊被修復後，雖然恢復了正常狀態，但是心智改變很大，其情感已遠超人工智能的範圍，並進化出來與人一樣的情感。佐伊在逃避著工程師，工程師也在這種人機倫理中掙扎。兩個人都投入了一夜情的遊戲，進行逃避。但他們發現自己的空虛並不能因為性而得到彌補、解脫，只會讓自己陷入更深的空虛。最後，在經過痛苦的掙扎後，工程師選擇了辭職，躲避這些現實。

佐伊脫離了工作崗位，在自我墮落式的掙扎後，仍不能自拔。她回到公司，想找到另一個仿真人談談心，結果發現公司裡到處都是「佐伊」。是公司以她為藍本，升級後的2.0版佐伊。新版本陽光、端莊，充滿了職場女性的自信與魅力。與此同時，工程師也到佐伊以前的住所尋找佐伊，表白自己的情感，挽回這段感情。但他也發現接待她的是2.0版本的佐伊，讓他恍若隔世。

最後佐伊知道了工程師對自己的情感，激動的流下了眼淚（最開始並沒有設計淚腺，這意味著仿真人的生理、心理的自我進化，當然也可以說是劇情BUG）。至此，故事帶著即將圓滿的氛圍結束。

影片的微觀層面，其實是個人心理學的一種探索、反思。佐伊是工程師心中理想感情影像的投射？還是無意間的作品？工程師愛的是佐伊，還是以佐伊作為依託的自己？這種情感、愛情到底是自我產生的一種自戀，還是兩個個體之間的化學反應？這些是每個人都會面對的問題。在愛情中我們到底愛的是什麼？

影片的宏觀層面，則是以科幻片為標籤的社會倫理片，劇中並無什麼科幻的鏡頭和場面，一切都是以背景形式存在。真正的故事集中在人工智能創造的仿真人與人類的界限上。人與非人難道只是生命的差別？當科技賦予了機器生命後，那這種人與非人的界限又何在？機器人如果擁有了和人類一樣的情感，那就意味著擁有了靈魂，那他還是一個機器人嘛？還是人工智能技術下的產品嘛？（人類起源有個假說，也是更高文明利用基因技術，以自己為藍本設計製造了人類，人類其實是一種「仿生人」。）其實故事是想探討反思這種社會倫理。

在現代科技發展下，擁有人類生理特徵的仿真人已經存在，其仿真度也在快速提高。而內設的軟件系統，其人工智能程度也在不斷提高。人類面對自己創造出的新「生命」，陷入了迷茫、恐懼，並不知所措。我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與這種新的物種相處。我們現有的社會倫理無法定位這一人工製造的新「種族」。但這些被創造出的新生命其未來必然會成為我們社會的一部分。如何定位他們的權利，如何界定人與人工智能創造生命的界限成為我們社會、科學家、政客十分焦慮的話題。試想你深愛一個人，但那天你發現這個「人」其實是機械人，但他除了生理構造不同以外，擁有和你一樣的靈魂，具備和你一樣的感情，你會如何選擇和面對？

本片評分不高，估計與故事太過平淡，內容定位模糊，節奏太過緩慢有關。但作為反思社會倫理的故事，卻有獨到之處。劇中另外一個男性仿真人，在佐伊與工程師之間感情曖昧，彷彿是作為同性暗戀著工程師，對佐伊既有作為同類的親近，也有作為情敵的嫉妒。最後看破這種人機界限，選擇了被銷毀，以結束自己的「人生」。這一配角，也讓故事情感和倫理更加豐富和寬泛。

故事一切都那麼平淡，但如果細品又很是深邃。女主角豐滿平淡的形象，更增添了仿真人作為人類的逼真感，營造了很好的氛圍。個人十分喜歡這部戲，在此推薦，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