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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邊境奇譚》影評:活了幾十年,她發現自己竟然不是人類

邊境奇譚影評

別說,還真有夫妻相

有一段時期,我特別喜歡看央視12套法制頻道的《天網》欄目。

看這個比看那些警匪題材的電影過癮多了。

其中有一期的名字叫《羅湖海關的故事》,講的是就是在羅湖海關,那些海關關員每天的日常工作。

裡面有一工作人員叫郭惠綺,人稱「火眼金睛」。只要被她盯上的人,一抓一個準,肯定是搞走私的。

根據旅客的眼神、表情、動作、著裝,她就能判斷出過關的人是不是夾帶「私貨」了。

由於那一期給我的印象實在過於深刻,導致我每回過海關的時候,都會觀察這些海關關員是如何工作的。

今天要說的電影,同樣是關於一個海關關員。

《邊境》

這部電影在去年的戛納電影一種關注單元獲得了一種關注大獎。

雖然是一個非常 「北歐風」的故事,但導演卻是一個伊朗人。

導演阿里·阿巴西在上大學的時候,考到了丹麥哥本哈根,他一開始學的是建築,之後才開始學電影。

中為導演,右為蒂娜扮演者埃娃·梅蘭德,左為沃爾扮演者埃羅·米洛諾夫

記得《邊境》剛在戛納電影節上首映完畢,我朋友就給我發微信,說這部電影是那屆電影節最重口的片子之一。

我當時還調侃他,說他電影看得太少,沒見過大場面。沒想到看完之後,確實很重口。

故事是改編自約翰·艾維德·林德奎斯特的同名短片小說,這位小說家的名字看著挺長挺難記的,記不住不要緊,但是有一部電影相信你們一定都看過。《生人勿進》,原著小說他寫的。

所以《邊境》的故事為什麼會重口,就不難理解了。

跟《生人勿進》一樣,外表是重口味的,內核卻是討論人性的。

她就是《邊境》的女主角,蒂娜。

她很醜,雜草般的頭髮,粗糙的皮膚、臃腫的身體,再加上一張好比是打翻在地的積木般的五官。

醜陋二字是不足以形容她給人的第一感覺的。

她是海關的王牌,靠的不是一雙火眼金睛,而是靠她的鼻子。

她能用鼻子聞出來一個人羞恥、憤怒、罪惡的情緒。

如果你不相信,好,請她來表演一次「千里嗅變態」。

她從一位旅客的手機裡聞出一張記憶卡,而這張記憶卡裝滿了兒童色情片。

也可以隔著車門,聞出數米之外的野鹿。

別問我她是怎麼聞出來的,感覺是一種很玄的東西。

她每天就靠著一個比緝毒犬還靈的鼻子在海關工作。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沒有朋友,也沒有什麼愛好,童年被人霸凌的痛苦經歷,讓她選擇遠離人群。

她時刻都要忍受別人看怪物一樣看她的異樣眼神。

比起跟人打交道,她與麋鹿、狐狸之間的交流倒顯得更加容易。

只有在這個時候,蒂娜仿彿才能在日常生活中得到一絲喘息。

除此之外,她有一個住在養老院的父親,還有一個靠賽狗為生的同居男友。

她很孤獨。

電影中的「某一天一個人闖入了你的生活,你的生活隨之天翻地覆」守則再一次生效了。

有一天,她和一個長相跟她同樣醜陋無比的旅客沃爾「一聞定情」了。

為什麼她會像野獸一般,只是聞到了沃爾的氣味,就讓她心跳加速。

他是沃爾。

醜得同樣令人印象深刻,他看她的眼神,好像是把蒂娜一眼看穿了。

這是一種看到了同類的表情,而蒂娜也從他的身上聞出一些似曾相識的味道。

這是他倆的第一次相遇。

當他倆第二次在海關相遇的時候,她發現了沃爾身上的一些不同。

沃爾有著女性的性器官,他(為了跟蒂娜進行區分,還是用他)尾骨上還有一個傷疤。

而蒂娜的尾骨上也有一處傷疤。

蒂娜產生疑問,她之前一直覺得自己只是基因變異而已。

在她看來,她只不過是父親的一個醜女兒,兩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的尾骨上卻有著同樣的傷疤,讓她產生了懷疑。

說白了,這就是一個身份認同的問題,為什麼父母正常而自己卻長得像個怪物?

就因為自己長得醜,無法融入到社會中去。

即便是日常工作、生活,她也要遭受比別人更多的非議與歧視。

我以前看過一個韓綜,裡面有一個男團成員講自己的面試經歷,他不會唱歌,也不會跳舞,只是去擺了3個POSE,就面試成功了。

畢竟這是一個以貌取人的世界。

所以蒂娜就去找父親打聽自己,她父親給出的說法是她尾骨的傷疤,是因為小時候的誤傷。

隨著她與沃爾的接觸,她的身世也將被慢慢揭開。

隨著她與沃爾之間關係的推進,沃爾漸漸地喚醒了她心中的野性。

一開始,沃爾問蒂娜,想吃蛆蟲麼?

她給出的反應是,吃蛆蟲很噁心。

她倆之間的互動,相比於正常人類男女之間的曖昧,倒透露出一種最原始的性衝動。

他們用一種動物的方式在接近對方,用的不是視覺,而是通過嗅覺。

講到這,就該說說他們之間的性愛戲了。

其實,這場戲是不能用情色的眼光來看待的,就算你想,也不可能。

毀三觀不等於他們之間感情是低級、噁心。相反,我倒認為是一種很純粹的動物之間的欲望。

這裡還是不用動圖了,以免引起大家的不適。不過我要提醒一點,上面說了沃爾有女性的性器官,那麼,蒂娜就有…大家應該明白我要說的是什麼。

導演在採訪的時候表示,這個段落並沒有在隱喻跨性別群體,他也盡量不做奇觀化展示,而是以一種重構的方式打破了對於怪物以及性的慣常想象。

回到電影上。

這一刻,為蒂娜的自我認知掃平了最後一個障礙。

沃爾告訴她,他和她都是山怪。

他們尾骨上的傷疤,是因為小的時候,人類把他們的尾巴切斷了。

那麼這時,原以為已經解決了的自我身份認同問題就更加模糊了。

蒂娜問沃爾,她是誰?

她究竟是一個歸化了人類,已經習慣了人類的生活;還是一個山怪新丁,剛剛發現了自己的身份。

起初,她選擇擁抱自己的新身份,回歸自己的種族當中。

他們光著身子在林間狂奔,在湖中嬉戲。

她趕走了同居的男友,開始享受身份驚變帶來的快感與自由。

因為她不是人類,她就可以不再理會人類的條條框框。

新的身份讓她從自我懷疑的桎梏中解放了出來。

但是,被人類撫養多年之後,人類的倫理道德觀已經深深植入到她的潛意識當中。

她一直在幫警方調查一宗兒童色情的案件,她發現背後主使人,竟然是沃爾。

沃爾自己產下嬰孩,再用這種嬰孩去偷換人類的嬰孩,作為當初人類折磨他們這個種族所付出的代價。

因為人類曾經把沃爾等山怪作為實驗對象,採取過很多非人性的手段。

對於沃爾來說,這就是復仇,而對於蒂娜來講,這不可原諒。

她再一次要在自己的雙重身份裡選擇一種。

「我是誰」變成了「我要成為誰」,她代表正義「消滅」了沃爾。

但這並不代表,她回歸到了人類的身份。因為父母所遭受的對待,她已經不會再以人類的身份生活。

《邊境》像一齣現代的寓言故事,邊境不僅僅是地理意義上的「邊境」,也是心裡層面上的邊境。

在電影中,一共有三層邊境。

一,蒂娜的海關關員身份;二,在發現自己的身份之前,她不能融入到人類社會;三,她所處的山怪世界與人類世界之間邊界。

其實在這裡,可以聯想到導演自己的身份,他以一種外族人的身份在丹麥生活工作;也可以映射現在歐洲所面臨的的難民問題。

蒂娜一個非人類的山怪,對位移民到歐洲社會的難民,也可以對位在歐洲遭受歧視的酷兒群體,即便導演並不承認有這樣的隱喻成分存在。

這樣的「邊境」也同樣適用於在北上廣深打拼的我們,並不是每一個人最終都可以留在一線城市。

現在的生活壓力這麼大,也逼迫著我們做出選擇。就像《唐人街探案》裡的唐仁,他不是不想回到自己的老家,而是老家人以為他在外面混得風生水起,他不能回去。

不論是北漂還是滬漂,我們都可能會有一瞬間覺得自己不屬於這些城市,我們在這些城市的意義是什麼,這些城市是不是我們的終點站。

她的邊境找到了,我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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