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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鋒迴路轉》影評:星期五評《鋒迴路轉》:一部回歸純粹偵破的電影

鋒迴路轉影評

星期五言:談此片前我們得先搞清恐怖、懸疑、驚險、偵破這些電影類型的概念及其產生的原因——恐怖最簡單,當你不知道一個人結局是死是活,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或者看不清人物周圍環境的時候,恐懼感就產生了;懸疑跟恐怖不同的是,往往我們知道某個人物結局了(比如說一個人死了),卻不知道是誰幹的或怎麼幹的,懸疑感由生;驚險較懸疑較近,但離恐怖已經很遠了,因為看者幾乎事先知道了角色接下來要做的每一件事,比如說某某特工要潛入某個龍潭虎穴,從某個危險人物那獲取某個機密情報...然而由於任務難度較大,即便光天化日下,觀眾也會產生驚險驚悚的情緒;最後偵破就很容易理解了,電影裡只要有謎團就得有解開謎團的人,偵破線由此而設。

商業片發展至今,多演變成了一種恐怖、懸疑、驚險、偵破的混搭類型,比如說某宅頻頻出現怪事,這是恐怖;進而某人介入試圖查清事實這是驚悚加偵破;當深入者發現凶宅中的人每個都奇奇怪怪,各懷鬼胎時,懸疑產生;最後肇事者被鎖定,形成對峙PK之勢時,驚險戲開始……這種類型的混搭從商業角度來講你可以說它順應了大眾的多元需求,但從編劇角度,我認為它是一種投機取巧和創作能力匱乏的表現,理由很簡單:當電影裡偵破不能自圓其說的時候,就來點鬼神的超自然現象助力;當驚險不足以撐起電影時長時,就搞點懸疑設點路障,繞彎通向終點……

如此,再來看這部《鋒迴路轉》,我認為他是近幾年來難得純粹的一部商業犯罪偵破片!它的純粹在於其擯棄了所有恐怖、驚悚的元素;簡化了懸疑的路障、驚險的收尾;更沒有那些拖遝冗長的煽情戲……剩下的只有偵破這一條線了,而偵破的魅力在哪呢——那就是邏輯推理了!

帶著以上認識,「星期五文藝」來對這部《鋒迴路轉》做一番評價——

一、電影作為類型片的純粹之處

(純粹之處籠統的說就一句話:一個視角、一棟房子、一家人、一黑一白發生的事。)

一個視角 指的是斷案人員的視角,也就是進入案發現場的私家偵探的斷案線;

一棟房子 自然指的是涉案人居住的那棟大莊園,也是案發現場;

一家人 指的是涉案的一家人,也是房子裡住的人;

一黑 指的是案發當晚發生的事情,

一白 指的是案發後偵破中發生的事情;

注意,以上所述幾樣東西是構成整部電影框架的所有元素,我認為這在現代商業類型片裡已經絕對夠得上低成本、極簡主義了!

仔細想你會發現這部電影是沒有副線的!也沒有流水情節的,就是一個偵探把著一個案子一查到底。

有人會問「案發那晚」的閃回鏡頭不算副線嗎?

從空間的角度來說沒錯,但從情節的角度,那晚發生的事的閃回與主偵破線形不成並列關係,什麼意思呢,我們用三部經典偵破電影做例來進一步解釋▼

2017年上映的西班牙電影《看不見的客人》,劇情中穿插入不同人主觀敘述的閃回鏡頭,如果我們把偵破(真相)當成主線的話,那麼主觀敘述線對偵破起到的是逆向干擾的作用,因此,它們是並列的關係;

▲《看不見的客人》電影海報,2017

1995年的美國電影《七宗罪》,該片除偵破以外的線更多了,幾乎每個主要人物都有一條副線,包括摩根·弗里曼飾演的黑人警探的個人生活線,包括布拉·德皮特演的年輕警探的家庭線……導演旨在用這些與犯罪偵破並列的多元線闡釋其背後複雜的社會問題;

▲《七宗罪》電影海報,1995

1985年拿下奧斯卡多項提名的《證人》,劇中的警察(哈里森·福特飾)追查的案件是條主線,然而他在探案中自己又深陷麻煩,從而衍生出了一條逃避追殺的驚險故事線,驚險類型與犯罪偵破類型形成了雙線並列。

可以說以上三部電影都是多種類型融合的故事線。

▲《證人》電影海報,1985

▼ 回頭再看正在上映的這部《鋒迴路轉》:

它的那條閃迴線是順著偵探思維走下去的(相當於偵探一邊在聽涉案人員講述,一邊在腦子裡自己還原案發現場),它是遞進的,沒有對偵破產生任何的逆向干擾。

因此,我們可以稱這部電影就是一部純粹的「偵破電影」。

既然是純粹偵破,那麼評價它好壞的標準就一個:它的邏輯是否嚴謹!

二、《鋒迴路轉》沒有明顯邏輯漏洞

我們這裡說的邏輯應從兩個方面來考量:一是人物性格的合理性;二是案情的合理性。

1、人物性格的合理性

這裡的合理性指的是:什麼樣的人能幹出什麼樣的事,什麼樣的人幹不出什麼樣的事。比如說:

電影中那位年高的作家(還是寫偵破小說的),他該是那種能輕易從財務賬單中分析出子女常年騙自己錢的人,而不該是低智商;

再比如那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富二代,他要是善良到勤儉節約、善解人意,那就不合理了。

我們可以順著這個邏輯去推敲劇中的每一個人物,看看他們涉案的行為舉動是否附和他們社會身份下的性格。

如此,本人看片中沒發現什麼太明顯的人物性格上的漏洞。

當然,這麼想勢必會陷入對「一個人」標籤化的思維定勢,但這是純粹類型片無法迴避的硬傷,他必須要把人物標籤化才能展開破案這盤棋,每個棋子的職能作用必須得固定,就像那個女家僕「一說謊就得嘔吐」這個固定職能一樣。

2、案情的合理性

角色人物的性格職能固定後,剩下的就是他們每個人在案件中做的事兒(或者說每個人在警察審問中透露出的信息)之間的邏輯性是否合理,是否足以造成犯罪事件的發生,是否之後不會被偵探(或者說觀眾)一眼識破。

換句話說,犯罪涉及到的每一個環節之間邏輯越嚴謹,電影產生的「懸疑感」就越強。我們來舉劇中一例:

劇中案件存在一個幕後元凶,本來這個元兇可因女家僕不能撒謊這點特性大大縮短破案時長(指的是誤打麻藥後直接叫救護車),然而老作家的善良智慧加上女家僕的膽小弱勢這兩點造成了兩人製造了共同的謊言來掩蓋。

這點看似角色在為自己掩蓋,實際是導演在為幕後元兇掩蓋,以便增強偵探這一主觀視角邏輯推理的難度與觀賞性。

所有人物性格上的特點與瑕疵所導致的行為,構成了案件的複雜性。這便是偵破片創作的邏輯出發點。

縱觀《鋒迴路轉》的案情合理性是相對較嚴謹的,但不證明沒有漏洞,比如說女家僕每次嘔吐的時機都恰到好處;比如說老作家為什麼在打了假麻藥後自己卻一點沒有預知……(這些非討論重點,不在話下)

另外說到麻藥,就不得不提犯罪偵破片的另外兩樣非常重要的東西,這兩樣東西決定了此類電影的質量高低,那就是道具和台詞。

三、《鋒迴路轉》基本沒浪費一件道具、一句台詞

沒浪費一件道具、一句台詞的意思是:每一個道句台詞的設計作用都是為解開案件謎底準備的。注意我們這裡說的作用指的不是構圖作用,也不是蒙太奇作用,就是解謎之用。舉個例子:

那個插滿刀的轉盤,從構圖的角度是挺酷的,但它在劇情裡的作用可不止於一個擺設,它可能還會是一個行凶的道具,或是一個解謎的鑰匙……

偵破電影裡的幾乎每一個細節道具與台詞都值得觀眾留意、琢磨、懷疑!反過來說,我們可以用道具、台詞與案件的緊密性來判斷一部犯罪偵破電影質量的高低。從這點來講,我認為《鋒迴路轉》足以當教科書了。

當然,這只是標準之一。

四、《鋒迴路轉》的價值在哪

縱觀這部《鋒迴路轉》,我認為它在商業上的考量是比較大膽的,畢竟那些恐懼、驚悚、驚險心跳的感覺是觀眾本能就會產生的,不需要費腦子。而偵破推理可就不一樣了,一走神兒觀影的樂趣就得大打折扣!這可能會直接影響到票房和輿論導向。

當然,單一的偵破類型對大眾似乎也顯得過時了,不夠刺激了。

另外,從思想深度的角度來講,擯棄了恐懼元素也就擯棄了象徵性表達人物內心的機會(藝術電影常藉恐怖來烘托人物內心),但這是反類型的藝術電影要做的事情而非純粹偵破片吸引人的地方。

我認為過多談論一部偵破類型片的社會價值和思想高度是沒意義的,沒人會在乎兩個高手下的一盤象棋會對現實社會有什麼幫助,棋局本身產生的博弈推理過程就是其價值了!也足夠讓人刺激了!

若不是電影後半部分出現的E-MAIL、寶馬車、蘋果手機,我還真以為這部電影演的是二十世紀的英國呢!電影上來就是封閉的貴族家庭空間,偵探們也都是復古的著裝。顯然,導演在有意擯棄電影的社會性與政治性,意在讓電影簡單化,讓觀眾的注意力集中到犯罪偵破本身上來。

從這個角度來講,《鋒迴路轉》像是跳過了「七宗罪」(大衛·芬奇導演電影)、「無人生還」(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說)的風格化與思想化,真正回歸到「愛·倫坡」的純推理樂趣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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