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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沙讚!》影評:回到那個讓你完整的地方《沙贊!》

沙讚!影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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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Lizard(來自豆瓣)

來源:https://www.douban.com/note/712562239/

影院好讀版

今年回歸的《沙贊!》作為一部起源電影完美的達成了它的任務,它走出了一種獨特的超級英雄電影論政治的路線,那不是大背景逐漸走向嚴肅的漫威式的政治,前者以大屠殺替第一階段劃下逗點,即便他們同樣富含幽默,但《沙贊!》更多的是一種生活化的政治面向,但最重要的前提是,它將帶我們重溫超級英雄的魅力與新鮮。

紅色的衣服,白色的小披風,因為與巫師締結契約,只要一聲「shazam!」少年比利?貝特森就可以變身集所羅門(Solomon)的智慧、海克力斯(Hercules)的力氣、阿特拉斯(Atlas)的耐力、宙斯( Zeus)的力量、阿基里斯(Achilles)的無畏、墨丘利(Mercury)的速度於一身的壯碩男人,這就是沙贊,他擁有每個英雄都會有的嚴酷命運,只是大部分的英雄的嚴酷命運都是戲內發生,他卻是戲外發生,他是一個被奪走家同時也被奪走名字的超級英雄。

現在講到「驚奇隊長」(captain marvel)大家想到的大概會是漫威(marvel)的驚奇隊長,然而實際上現在被稱為沙贊的這位超級英雄才是最早在漫畫活躍的「驚奇隊長」,他早在1939年就由藝術家C?C?貝克與作家比爾?帕克共同創作出來,且在1940年的惠茲漫畫#2(Whiz Comics)#2給刊登出來,而這也是出版商福布西(Fawcett)對外發行的正式第一期彩色漫畫(在此之前的第一期是黑白版的試刊號)。他甚至在1941年就有自己的電影驚奇隊長歷險記(Adventures of Captain Marvel)堪稱最早的超級英雄電影,至於漫威的「驚奇隊長」第一次登場,那要等到1968年了,然而不幸的,因為這位驚奇隊長晚DC的超人一年出來,DC居然認為福布西公司抄襲超人形象並發起訴訟,而因此讓福布西公司疲於與DC的法律交鋒,最後終於在1953年放棄出版驚奇隊長及驚奇家族的相關作品,而公司最終也在1980倒閉。等到DC決定要接手驚奇隊長的經營時,已經為時已晚,漫威搶先註冊了驚奇隊長(captain marvel)的名稱,於是從1972年開始DC就以「沙贊!」(shazam!)作為替代的註冊商標,直到2011年DC進行了公司旗下工作室的世界觀整合「新52宇宙重啟」,與超人同時代出生命運卻大不同的「驚奇隊長」才正式更名為沙贊(shazam)。

所以我們可以說2019的《沙贊!》的電影劇情其實也呼應了沙贊作為漫畫角色的命運,從漫畫的歷史看來,沙贊就彷彿男孩比利?貝特森,失去了原本的家進入寄養家庭,並且一直適應不良,同輩人的超人成為了自己的前輩,更別說蝙蝠俠出生的還比沙贊晚,但在重新整合後的世界觀與《沙贊!》的電影裡,小孩子們居然都崇拜著蝙蝠俠、超人、水行俠、神力女超人,甚至在漫畫裡頭超人與蝙蝠俠還曾不信任比利因為他們認為「這麼沈重的負擔不該交給小孩子。」這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因為他們兩個都曾是接受過童年創傷才造就他們的不凡,2019的《沙贊!》正從「童年」著手,重新討論一個超級英雄的養成必須給予的「創傷」以及被給予創傷者的不可迴避性,但同時這個「創傷」又非養成超級英雄的充分條件,許多人沒有通過考驗,或者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幻象因而懷疑自己的精神、或者不認為自己看到的是幻象而因通過不了考驗深深的受創,於是前者成為了進入社會的大人,後者則成為進入社會卻不安於社會的反社會份子,亦是本片超級反派的起源,而這是本片的特殊之處,一部超級英雄電影的開頭,居然談論的是一個超級反派是如何煉成的,透過展示反派的童年,一個天真爛漫的孩子是如何被父親與哥哥鄙視,而在車上的一次奇遇讓他接受了成為非凡者的試煉,因為沒有通過試驗,被傳送回車上的男孩不甘與失落的要打開車門回到那個地方,並導致隨後的車禍,父親因而失去了雙腿,而哥哥則怪罪他的懦弱無能與愛哭,還有該死的愛幻想,老巫師啟示帶來的不是幸福,而是苦痛。

多年以後,男孩長大了,他成為了希瓦納博士,與其他接受試煉的人的不同處在於他透過贊助研究機構以及自身投入研究只為了重返那個世界,他要靠自己的力量回到那個世界,他要告訴老巫師:「你錯了,我有資格。」另一方面主角比利貝特森初登場時則平凡許多,他是以青少年的姿態登場,正值於孩童與成人之間,行事古靈精怪,惡整警察還登入警察資料庫,在一陣閃回之後,我們理解到他是為了找到失散多年的母親才做了這一切,他的理念是靠自己完成一切,所以他不斷的逃離寄養家庭,因為他認為:「家庭是給沒有能力照顧自己的人的地方。」你可以看到這個青少年與反派的理念是一樣的,他們都只信賴自己的力量,並且基於不同的原因拒絕與他人的聯繫,超級英雄與反派理念的相近與歷程的相似在漫威與DC的超級英雄電影裡都是很少見的,這是《沙贊!》的特殊之處,他道出了天選之人的非獨一性,上帝不只創造了耶穌,他也創造了路西法這個離他最近之人,而路西法無比的嫉妒,他也是上帝創造的,他也是聰明且具有力量的,甚至出生的比耶穌還早。

「耶穌憑什麼得到上帝的偏愛?」

類似的質問出現在希瓦納博士口中,老巫師不給他自己的力量,他便接受惡魔的誘惑,解放了七原罪惡魔,得到了一隻魔眼,六隻惡魔伴隨在他身邊,利用耳語蠱惑他,而第七隻惡魔嫉妒則直接在他體內棲居,因為強烈的嫉妒正是使他做出種種可怕惡行的動力。

為什麼突然提到泛基督教文化?因為《沙贊!》裡頭正出現了這樣的幾個時間背景,那是發生在聖誕節與遊樂園,這兩個地點都作為一種象徵呼應著本片重要的主題的,關於我們怎麼失去樂園、失去初心、失去家,成為殘缺的部份,而如何又有被完整的可能的故事,這是這部電影的核心,關於孩童如何成為大人,其就如路西法被逐出天堂、人類被逐出伊甸一樣,這是一個「失樂園」的故事,這不是只是一個人如何成為超級英雄的故事,還是關於「墮落之後」的故事,是從正反派變調的童年開始的故事,兩個孩子,一個被哥哥與父親唾棄,一個與母親走失十幾年,有這種開頭的故事本應沈重,但是大衛?F?桑德柏格卻很巧妙的讓開頭沈重的故事慢慢進入輕鬆詼諧的中景,然後是英雄歷程的前景,他利用了許多爆笑還有酷爆的橋段來說這樣一個故事,以及在查克史奈德當初濃厚的黑暗光譜外又加上全新且鮮活的色彩與氛圍,使得本片補足了DC宇宙電影一直以來缺乏的一種出身,這種出身是一種非特殊性的出身,超人、蝙蝠俠、神力女超人、水行俠,無一不是特殊的,他們有特殊的出身註定了他們必須透過成為特定的超級英雄來符應他們的出身 比利不是這樣,比利只是普通人,他跟布魯斯韋恩有點像又不太一樣,因為他並不像蝙蝠俠知道自己失去樂園的原因,他只是嘗試追蹤過往的記憶,試圖回到美好的樂園,即母親的身邊。

「有了這個指南針,你永遠不會迷路。」

他的母親給他贏來的指南針,並告訴他這句話,在此之後,比利為了撿拾掉落在人群的指南針,與母親分散,然後母親消失,這難道不是最殘酷的玩笑嗎?

《沙贊!》是一幅令人耳目一新的拼貼畫,「拼貼」意味著擷取非同一來源的素材,統合成一件作品的創作方式,所以你可以在本片中看到許多當代網路世代的元素以及對於網紅這種新職業與超級英雄的差別之辨別,尤其一個冷淡的青少年搖身一變成為熱情的肌肉大男這種反差本身就非常有趣,這呈現了介於孩童與成人間青少年的矛盾與尷尬不斷的時期,沙贊這個身分既是他隱藏的童趣及富含力量的一面卻又不是他的全部或更好的樣子,這體現在戰鬥時善用變身變回比利的戰略的情節上,於是他們既對立卻又成為一體,同時他與寄養家庭兄弟,殘障兒童暨深度超英迷佛萊迪因為自己獲得超能力而破冰並陷入共同的興奮中以及對於力量的各種想像與各種實驗,這與反派希瓦納博士走上歧路後堅定不移的信念以及對力量單純的想像形成鮮明對比。

我很享受本片這種多面向,他們的豐富與多元,如同沙贊這個角色被設計的時候一樣,其拼貼而非融合使得光從英雄能力來看你就覺得其似乎沒有一個共通的系統,賦予力量的六個神祇裡,一個來自猶太教,五個來自希臘,而來自希臘的五位在神話裡位階完全不一,有半神英雄也有主神,以及宙斯統治前的前朝泰坦神,但是這並不妨礙沙贊成為一個很酷的英雄,如同希臘諸神其實也是從各種對自然力的人格化以及心理力的人格化而來,進而上升到具有家譜關係的集體神明崇拜,那是事物間擁有的聯繫被發現出來,並引起觀看者的「驚奇」,因此人與人間的聯繫在《沙贊!》中有沒有處理好就是判斷本片成功與否的一個重要標準,而這些在電影中則以比利一方面積極的尋母以及另一方面消極的面對,對於他逃家數次後,這次的新寄養家庭的描寫,這個寄養家庭的父母也都曾是寄養兒童,而他們的孩子也通通都沒有血緣關係,然而透過良好的情節安排,我們可以看到這次比利的新家庭居然勝過反派血脈相連的家庭,不只透過具有個人特色的互動,讓觀眾記得在別的超級英雄電影只能當背景的「家人」角色,更讓觀眾見識到那樣一種美好的「我們」,因為真正的「我們」是個體與集體的融洽關係而非個體消融在集體之中,甚至不是一種附屬而是一種互為主體相互支援的狀態。

我很喜歡這次的《沙贊!》,因為現在這個時代,超級英雄的電影論及太多「超級英雄」這個概念延伸出去的事情,或者讓超級英雄特殊化去處理一些特殊議題,然而 《沙贊!》卻是少見的回歸原點之作,本片關注的不是個人,而是人類,是DC宇宙神成人缺乏的人成神的故事,經過這麼多年,到了2019,驚奇隊長終於回來,即便那不是一開始的家,也不是一開始的名字,然而時過境遷,經過歲月的淬鍊,驚奇隊長終於找到那到門,重返大銀幕,回到世人面前,重新給無數的凡夫俗子帶來最不凡的希望,命運從未遺棄凡夫俗子,只是用苦難使凡夫俗子變身超級英雄。千年前一個平凡的木匠之子透過與無血緣者們的聯合,成就了不凡的事業,在作為複數的人類被踢出天堂後多年,一個人類上升為神,試想如果聖約瑟對耶穌不包容,瑪利亞對耶穌不慈愛,又怎麼會有後來的耶穌?

老巫師不是選擇了比利當力量的繼承人,而是選了比利的寄養家庭當力量的繼承人,在那裡人的種種劣根性、不完美、殘缺都得到了包容與寬恕,於是人們彼此之間可以坦承相對,因為家就是那個讓你完整的地方,人跨出自己的界線與一個他者連結進而成家,透過與他者的關係重新定義自己,成為一個此前完全不是也沒想過是的人,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超級,更超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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