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靈魂急轉彎》影評:靈魂急轉彎:點燃火花的是生活,澆滅火花的也是
靈魂急轉彎影評傑瑞和喬伊說:「你教會了我們很多」,所以又給了喬伊重生的機會。喬伊教會了傑瑞的東西,顯而易見的就是喬伊與22在心靈學院的對話。一片樹葉、一塊披薩、半個麵包圈,22點亮的火花教會了喬伊和傑瑞們,點亮火花的不一定是理想和特長,而是生活。傑瑞的再次感悟證明了此前心靈學院並不是按照他們所說的路徑去培養靈魂,傑瑞們看似自嘲的語氣調侃導師過於追逐「理想」,但所有的導師仍然都是傳統世俗意義上的成功者,一切殿堂看似包涵了一切,卻唯獨少了生活,一個又一個具象化的職業和身份構成了「一切」,卻也限制了創造和無限。
一切殿堂中的美食是沒有味道的,靈魂是沒有觸覺的,依此類推靈魂也不具有其他的感覺,也包括聽覺和視覺。之後喬伊寄生貓咪和22仍可以交流的橋段可以推測,靈魂之間的交流並不是按照人類發出信號——感官接收處理信號——受者反饋的交互邏輯進行溝通的。靈魂的交流好似是超脫感官層面的,那麼其他的靈魂又是如何通過體驗來獲得火花的呢?被足球擊中一下就可以點燃火花?演奏了一下樂器就點燃了火花?既然都沒有了感覺的觸動,那麼怎麼會對一樣從未接觸過的事情泛起波瀾呢。同時,無論是傑瑞們的話,還是影片的主旨,都否定了宿命論的可能。
福爾摩斯:「排除了一切的不可能,剩下的就是可能。」從心靈學院前往地球,也就是投胎,對於大多數的靈魂而言只是一條早已為他們鋪設好的道路,沒有靈魂去思考為什麼一定要去地球。這也是22與眾不同之處,她並不是一個厭世者,而是尚未體驗過真正的生活,她是第一個對這個不合理的培養體系提出質疑的看穿皇帝新衣的小孩。從這個角度來看,22和喬伊是相同的,在通往生之彼岸的路上,只有喬伊一個人在奮力逃脫,因為只有他一個人沒有將一切當作理所應當。他在思考,他有執念,所以他在奔回。
生活點燃了22的火花,但生活也是澆滅火花的唯一力量。影片中甚至直接給出了這個答案,「靈魂不會被壓垮,壓垮你的只有生活」。 生活和理想的關係已經被演繹了太多,相較於治癒的解讀,我從這部影片中讀出更多的是消極意味。影片中清晰地區分了幾種人,第一種是理髮師老戴,他的理想是當個獸醫,但卻成了理髮師,而他和「老友」喬伊熟識許久卻從來只討論爵士樂,爵士是理想,爵士是規避現實的象徵,也許老戴才是生活中大部分的寫照。第二種是喬伊,他將自己的音樂理想視作生活的至高和全部,雖然看似一事無成,但不能忽視的是主角是一個有編制的中學老師,從事與自己興趣完全一致的工作,而且時不時有登台表演的機會。第三種,是爵士樂手多羅茜,她是喬伊覺醒之前的理想。第四種,是月之風、星之舞、夢之風這幾個角色。
喬伊看似落魄,卻已經是大多數普通人嚮往的生活了,能找到自己一生所愛——爵士,並與之從事相關的工作。這正是影片第一個殘酷之處,我們在同情喬伊經歷的同時,卻發現自己在現實中尚且不如他。而喬伊在實現夢想,終於和知名樂隊上台表演之後的感受則帶來了第二重打擊,原來自己苦苦追求,幻想了一輩子的夢想實現了之後就是這種感覺。理想不僅是目標,更是支撐自己短暫拋開現實的解藥。「海裡的魚已經身處大海」,多羅茜的隱喻不僅在說樂手的工作,說的也是喬伊之前的教師工作也已經身處大海,這無疑再次解構了喬伊對於理想的幻想。多羅茜和喬伊都已經是海裡的魚,那為何喬伊會將多羅茜當作自己崇拜對象,因為多羅茜比他獲得了更多世俗意義上的成功。影片看似在告訴觀眾,不要太在意成敗,不要侷限自己的人生,要感受生活。但卻又在無時無刻在揭露殘酷的現實,成為導師的只能是成功者,星之月等幾個看似風光、甚至超越常人的靈魂在現實中只是個瘋子,發洩之後的社畜也不會因為「真性情」而不用再去工作。學校樂隊的小女孩,就是喬伊的再現,她心懷理想且為之努力,但在一個惡劣的環境中得到的只有嘲諷和不理解。
生活點燃了火花,生活也是澆滅火花的唯一力量。
理想有其獨立存在的意義,並非只依靠實現這一種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