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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靈魂急轉彎》影評::一部哲學電影

靈魂急轉彎影評
佛教將人世間的一切看作虛無,活著的意義僅僅在於體驗。這要求人從時間的苦海中掙脫出來,專注於當下。因為時間乃人類發明的隱喻,並非世間本有之物。一切痛苦都可以歸結為時間。了悟時間的真相,便是解脫的開始。

哲學電影

《靈魂急轉彎》具象化呈現一個死後世界,並探討靈魂轉世的問題。它結合了基督教和佛教的思想:人死之後,靈魂脫離肉身,上升天堂,靈魂進入的不是基督教世界審判的行列,而是佛教中的轉世投胎。靈魂「生之來處」重新培訓,在找到新的「火花」,重新降生肉胎。

整部電影的題眼是「火花」,即人的個性特點和興趣。當一個人順應了他的天性,從事他所熱愛的事情,往往被認為活出了生命的意義。這是人類對「為什麼活著」這個簡單問題的慣常認知。喬伊的困境正來源於此。他是一位忠誠的爵士樂愛好者,夢想著在在最好的爵士樂俱樂部演奏,可他的水平或許並未達到真正爵士樂大師的水平。理想與現實之間的衝突給喬伊帶來了痛苦。

一個失誤讓喬伊的靈魂來到了「生之來處」,他在這裡將學習靈魂和轉世投胎的問題。當他遇到22,一個對人類生活了無興趣的靈魂,兩人開始了一段奇幻之旅。22陰差陽錯進入了喬伊的肉體,而喬伊則變成了一隻貓。電影最後呈現出的結果是:22毫無目的地降生人世,卻與喬伊相反,體驗到了活著的美好。

兩人之間的反差指出了一個本質性的問題:無數人為財富、權力和名望忙碌一生,但他們真的幸福嗎?也有人時常告訴我們,最好的生命狀態是找到鍾愛的事業,然後全身心投身其中。但事實上,有多少人能夠自身的天賦,並且有能力去實現它呢?或者就如喬伊這樣,雖然內心堅定認為爵士樂就是自己的生命之光和欲望之火,但囿於現實或天資水準,並沒有成為爵士樂大師的可能。如果結果是這樣,喬伊還需要為此努力嗎?

反雞湯的雞湯

由此看來,《靈魂急轉彎》是一部反雞湯的電影。按照好萊塢編劇的套路,喬伊最先的設定應該是一個碌碌無為的角色,然而在「生之來處」找到自己的「火花」,從而在人世積極樂觀地生活了下去。如此一來,電影變成一曲頌揚向上生活態度的讚歌。而這種「毒雞湯」式理念顯然與當下悲觀頹喪的社會環境不相符合。或者,這是讓聰明的好萊塢編劇們「見風使舵」的原因。

於是,「反雞湯」誕生了。《靈魂急轉彎》批判了那種叫囂著努力就能收穫回報的「成功學」教條。這種以目的驅動的教條讓多少人前赴後繼,殞命於痛苦的此岸。成功又如何呢?你會期憬著更高的成功。人生將耗盡在實現一個又一個慾望的奔波中。《靈魂急轉彎》最終告訴觀眾的是另一種更為可取的「教條」:人生的意義不在於終點,而在於過程。僅僅活著,已經足夠幸運。能夠體驗生命自然而然就有的美好,已然是活著的目的了。

這種反雞湯式的構想無疑是大膽的,與主流的好萊塢價值觀不相符合。因為它與資本主義 「增長」的邏輯相違背,倘使在社會上流布,最終帶來的可能是發展的停滯和群體的消亡。當每個人都安心於自己的小世界,而不問社會整體的發展狀況,整個社會走向解體也不遠了。不過話說回來,《靈魂急轉彎》雖然反雞湯,但其實是另一道對身體更有好處的雞湯罷了。

世界的真相

「成功學」教條是上層人發明出來欺瞞下層人們的謊言,只有這樣,前者才能最大程度地攫取後者創造的剩餘價值。給更多的中下層普通人開放上升渠道,看似是社會走向公平正義的象徵;但事實上,這種觀點忽視了一個本質問題:即社會所建立的等級秩序是否先驗的合理。「帝王將相,寧有種乎?」不解決後者,只在如何緩解階級矛盾上作文章,世界並不能得到真正的改善。

當然,對策不是沒有。在積極反抗尚未成熟的時刻,適當地進行消極反抗看來是可行的。這就是當下一種所謂的「喪文化」的誕生。「喪」看似消極,實則具有積極的作用。人都是在認清現實的境況下陷入「喪」的狀態,他要麼反抗體制,所謂的「悲」,要麼繼續與體制合作,所謂「慘」。或者還有一種情況:主動脫離資本的遊戲,不甘心當一枚螺絲釘。

「喪」其實是一種保有自我的反諷姿態。正是在「喪」的狀態中,個體擁有了自己。當然,「喪」是認清現實後的消極應對,還可以有另一種積極的姿態,即經營好日常生活。在每日的觀察和審查中,體驗活著的美好。這就是佛教在21世紀給人類帶來的意義,也是《靈魂急轉彎》所想闡發的觀點。

既然個體與體制的關係是「用後即棄」的關係(聯繫《拆彈專家2》),那麼個體應該搭建的是一種相互利用的關係,而不是假性的服務姿態。當個體不再願意服務體制,個體在體制竊取個體創造財富的同時,也在借用體制為自身積累財富。然後在此基礎上,個體有權不再與體制合作,從而避免「悲」或「慘」的壯烈遭遇,將體制隔絕在自己的小宇宙之外,安心於日常生活,從而體驗或者的善與美。

「喪」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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