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神力女超人1984》影評:我也曾是像芭芭拉一樣的「小鎮做題家」
神力女超人1984影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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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去看了《神力女超人1984》,儼然已經忘記了第一部情節的我,在這一部電影裡還是有蠻多感想的。
蓋爾加朵當然是完美的女神,聰明,智慧,擁有力量,最關鍵的是,在電影裡她還通過許願讓完美男友失而復得。曾經是飛機駕駛員的男友帶著她坐飛機穿越煙火,宛如一場夢幻表演。
這是關於完美女孩的一切,浪漫,光亮。
可是在電影中有個跟她同在一家博物館工作的女孩芭芭拉,別人常常記不住她的名字,比起其他女孩也毫無特點和魅力可言,更不會是舞會上的焦點。
帶著一副黑框眼鏡,遇到一個人跟她聊天就傾囊而出,想要把整顆心都掏出來,可又特別識眼色,一旦看到別人沒那麼喜歡某個話題,就會自動放棄探討。
她那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像極了熒幕上的小鎮做題家。
她通過許願變成了像蓋爾加朵一樣的女人,被男人殷勤地搭訕,能夠不費吹灰之力踢開半夜騷擾她的那個男人,穿著性感的裙子跟心儀的男人共度春宵。
可是許願石的壞處也是,當你向它許願成功的時候,它也會從你身上攝取它所想要的那部分,於是芭芭拉也失去她原有的真誠和善良。
在看這部電影的時候,我最討厭芭芭拉,但也最心疼她。正因為雖然很努力,可得到的太少,她愛不起來自己,也不被別人所愛。
小鎮做題家這個標籤最初是從豆瓣上火的它帶著一種自嘲,通常用來指代那些經濟條件、社會地位較低的原生家庭,出身小城的寒門子弟,高中階段依附於「題海戰術」取得優異成績,結果在985、211等名校中泯然眾人、畢業即失業的人。
看似在自嘲,實際上也是在對這個拼盡了全力也不一定會過得更好的人生的妥協。
可是一個失敗的小鎮做題家,真的會一直好不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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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程度上,我也是一個失敗的小鎮做題家。
從小到大沒有換過小學,初中和高中,乖乖地升學,乖乖地做試卷。高中幾個尖子班合併成火箭班,我就是火箭班裡的一員,可依舊只讀了一個二本學校。高中畢業的夢想是出一次省。
對我來說,外面不是意味著其他,而是意味著最好的世界,意味著一切。我就像一個井底的小青蛙,希望有一天看到圓圓的井之外的天空。
就像《殺死那個石家莊人》裡唱的一般:生活在經驗裡,直到大廈崩塌。
高中時候認真寫每一份試卷,彷彿未來是靠這些試卷堆積起來。
直到通知書下來,是一個以「學院」而不是「大學」命名的學校。
我好奇心很重,問同樣一個在師範學院念書的學長:學院和大學的區別是什麼呀?
等我真正去過幾所大學,腦海裡已經有清晰的概念:大學是更寬闊更光明的學院,而學院更像是被壓縮了的大學。
按道理拿到這副爛牌,我是不想打下去的。
可好像總有一種不甘心在身體裡,一方面想要確認自己是誰,一方面又不想被別人定義自己,是自己固化體系裡的小世界觀跟這個諾大的世界發生碰撞的焦灼。
我在大學做的最要緊的兩件事,第一件事是盡早認識到了實習的好處,第二件事是儘早懂得了錢的好處。
因為每個月的生活費有限,為了買幾件稱心的衣服,總要把自己廉價的勞動力和智識打包出售,當個超市促銷員,也做過報紙的實習記者,跑到過清華大學的一個創業小團隊做行政助理。
住在當時的小主管的宿舍裡,原因是因為這樣就節省了500塊的房租,同理她給我的實習工資也少了500塊錢。兩個各懷心事和欲望的女孩因著工作做了一個交換。
一個月後也就拿著不到1000塊的實習工資回到學校,開始面試新的工作。去了當地的一家廣告公司,做那種廣告集合頁的DM雜誌,工作是做雜誌裡的內容,一週工作五天,幾乎等於不怎麼回學校上課。
我第一次拿到工資的時候,我就懂得了錢的快樂和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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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畢業時候的職場去向,在2014年還是非常模糊的,但因為當時大家都沒有一個更好的選擇,唯一出彩的同學是做了手機的二道販子,剛畢業一年就買了車,我記得是紅色的現代,在當時畢業存款還不到1萬塊錢的我眼裡,就是眼前的人生贏家。
再後來去北京,去杭州,從出版行業轉到互聯網行業,在每一個轉折點上,或許稍微猶豫一下,我就變成了葛優躺和在豆瓣小組裡自嘲的人,可偏偏是在每一個十字路口,我都選了更難的那條路。
也看過寂靜黑夜和戚戚寒風,也坐著出租車在凌晨12點的時候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出租房。
而現在想起來,我想到的不是靜寂無人的夜和咖啡都消除不了的疲憊,而是幸好當時我沒有選擇停下來,也沒有選擇用自嘲結束繼續前進的決心。
在我剛開始用互聯網的時候,有一篇很火的文章叫做《我奮鬥了18年才跟你坐在一起喝咖啡》,文章的主人公也是如芭芭拉一般的小鎮青年,他以第一人稱的視角寫給跟他坐在一起喝咖啡的白領朋友們:比較我們的成長歷程,你會發現,為了一些在你看來唾手可得的東西,我卻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如果終其一生,只是小鎮做題家?那又如何?
很多年前的《新華字典》就給出了答案:
張華考上了北京大學;李萍進了中等技術學校;我在百貨公司當售貨員:我們都有光明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