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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依然白,伊人在何方?——歌曲《在水一方》版本比較與賞析

2021-03-13 12:00:45

蒹葭依然白,伊人在何方?

——歌曲《在水一方》幾個版本的比較與賞析

一、伊人在水一方,公子琴瑟友之

長髮。墨鏡。花格襯衣。穿著喇叭褲,蹬著自行車,提個雙喇叭錄音機,用3節5號電池驅動一盤鄧麗君的磁帶穿街走巷,是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時髦。

當時還是小屁孩的我就是跟著這樣一輛自行車,第一次聽到鄧麗君《在水一方》的。

一聽入迷。這世上還有這麼好聽的歌?小街上人雜,斷斷續續聽不真切,不過那很白話的歌詞,很親切的旋律,尤其那好似化骨綿掌一樣的氣息,以前聞所未聞。那種美,美得銷魂蝕骨,弄得你心神不定,錄音機裡的歌聲愣是把我活活牽引著,跟著那花格襯衣的自行車跑了兩條街!花襯衣得意地對我笑,可那錄音機裡彷彿真有個縹緲柔美的仙子,嫋嫋娉娉依稀在向我招手……

後來知道,這首歌叫《在水一方》,由瓊瑤填詞,林家慶譜曲,最初在電影《在水一方》中由江蕾演唱。1980年,鄧麗君翻唱了這首歌並將其收錄於同名專輯《在水一方》中。隨著大陸改革開放,這首歌迅速在中國大陸流傳開來,可以說當時的大陸,凡有人煙處,便有鄧麗君的歌,凡有鄧麗君,必有《在水一方》。1988年,瓊瑤推出《在水一方》的電視劇版本,歌曲改由李碧華演唱,作為電視劇的插曲每晚在電視機裡反覆。

看,已經有三個版本了。說這話的時候我已上大學,同學之間交流磁帶,所以都聽過。先入為主當然是鄧麗君,甜美,華美,有激情,她的歌把一幅《詩經》中才有的浪漫唯美畫卷栩栩如生地展現在你面前,歌聲中,你似乎看得到那位佳人遺世佇立「在河之洲」;而李碧華的呢,聲音圓,亮,純,起句平和,配器質樸,唱法平實,感情淡遠,略顯空茫憂鬱,加之吐字刻意延後一點點,營造了欲說還休,欲走還留,一步三回頭的戀戀不捨,有種惆悵無奈的本色真情。相比起來,原唱江蕾反而影響較小。

其後,又有不少歌手翻唱過此曲,比方楊洪基、韋唯、高勝美、費玉清、黑鴨子等。此外,歌曲旋律還被改編成各式各樣的版本,用西洋樂器、中國民樂器等等演奏,比方中央樂團、新愛樂樂團就出過交響樂版。版本林林總總,蔚為大觀。不知是林家慶的曲子做得好,還是《詩經》中古人那無拘無束的愛情太感人,不然咋會吸引這麼多人不斷來「炒陳飯」?但影響最大的還是鄧麗君,我最喜歡的,則是鄧、李,以及愛樂交響版。咦,之前的沒什麼影響,之後的沒什麼影響,這正應了那句話:莫為之前,雖美弗揚,莫為之後,雖盛不彰。

二、當古詩詞遇上鄧麗君:誰成就了誰?

你知道的,《在水一方》歌詞是根據《詩經·秦風·蒹葭》的內容改編的,原文是這樣: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在水一方》的靈感雖然來源於中國最早的詩歌總集《詩經》,歌詞卻沒有照搬《蒹葭》,而是取其意而用之,很大膽地、很親切地作了白話改編。瓊瑤改編的歌詞你耳熟能詳,是這樣寫的:

綠草蒼蒼 白霧茫茫

有位佳人 在水一方

我願逆流而上 依偎在她身旁

無奈前有險灘 道路又遠又長

我願順流而下 找尋她的方向

卻見依稀彷彿 她在水的中央

綠草萋萋 白霧迷離

有位佳人 靠水而居

我願逆流而上 與她輕言細語

無奈前有險灘 道路曲折無已

我願順流而下 找尋她的蹤跡

卻見彷彿依稀 她在水中佇立

綠草蒼蒼 白霧茫茫

有位佳人 在水一方

明白如話,富有韻律。沒有深厚的文學修養,改不出這個效果。小時我不懂,現在我佩服。

《在水一方》歌詞的靈感雖然來源於中國最早的詩歌總集《詩經》,作曲家林家慶卻沒有使用中國古代的傳統五音,而是採用現代常用的大調音階,夢幻平和的旋律為作品增添了一分神祕的異域色彩,把一個縹緲柔美的「伊人」形象塑造的美輪美奐、求之不得又欲罷不能。這三段歌詞,當年聽來以為平凡,現在看來,如果沒有深厚的文學——甚至國學——功底和激情洋溢的音樂才華,白話歌詞不可能這麼呼之欲出、真切可感。其實那個年代,港臺的瓊瑤啦,鄧麗君啦,乃至金庸啦等等,雖是「通俗」藝術家,但他們很多的靈感和意境卻都來自古典詩詞,他們的古典文化學養頗為深厚。其中最成功的範例,就是這首《在水一方》。特別經一代歌后鄧麗君的演繹後,更成為經典中的經典,以此為標誌,鄧麗君的歌衝破了中國舊式音樂的桎梏,大量把傳統的詩歌轉化為現代流行歌曲,形成了她特有的風格。可以說鄧版《在水一方》開創了現代音樂的一個新時代。

詩歌之所以叫做詩歌,就是因為可以歌唱。可是在漫漫歷史長河中,我們忙於掙錢忙於當官忙於及時行樂——其實又不知道怎樣行樂,不知道怎麼才叫快樂,磨骨頭養腸子的動物性生存狀態下,那份與生俱來的、能應和四季變換的載歌載舞的節奏感,消失了;能感悟斗轉星移、能與大自然相和起舞的道心禪味,消失了;我們血脈中的那份詩情畫意,那份音樂靈感,消失了……我們虛度了時日,磨滅了靈感,寫不來詩,唱不來歌,舞不了劍,悟不了道,甚至就連古人那些膾炙人口的名篇佳作,我們也茫茫然似是而非起來。

是鄧麗君,喚醒了那些沉睡在故紙堆中的春花秋月,復活了淹沒在歷史長河中的金戈鐵馬。我言重了?好,讓我們循著她的歌聲,看看她幫我們喚起了哪些古典文學記憶,循著她的歌聲穿越到唐宋先秦,再來誦讀誦讀那些嘉言警句,再與秦觀李煜蘇東坡等來一場促膝長談吧——

(限於我的製作水平以及版權因素,恕我不能將這些歌的音頻視頻一一添加到本文裡來):

1、《幾多愁》

鄧麗君歌曲《幾多愁》的歌詞來自南唐李煜《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2、《獨上西樓》

歌詞來自南唐後主李煜的名詩《相見歡》——

《相見歡·李煜》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

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

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3、《但願人長久》

歌詞來自宋代名貫古今的大文學家蘇東坡——

《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4、《有誰知我此時情》

這一首歌的歌詞特別,來自一個南宋名妓!

《鷓鴣天·聶勝瓊》

玉慘花愁出鳳城,蓮花樓下柳青青。

尊前一唱陽關曲,別個人人第五程。

尋好夢,夢難成。有誰知我此時情,

枕前淚共階前雨,隔個窗兒滴到明。

5、《萬葉千聲》

歌詞也特別,來自北宋高官、大文豪歐陽修——

《玉春樓·歐陽修》

別後不知君遠近,觸目淒涼多少悶。

漸行漸遠漸無書,水闊魚沉何處問。

夜深風竹敲愁韻,萬葉千聲皆是恨。

故倚單枕夢中尋,夢又不成燈雙燼。

6、《清夜悠悠》

歌詞來自北宋文學家秦觀——

《桃源憶故人·秦觀》

玉樓深鎖薄情種,清夜悠悠誰共?

羞見枕衾鴛鳳,悶則和衣擁。

無端畫角嚴城動,驚破一番新夢。

窗外月華霜重,聽徹梅花弄。

7、《胭脂淚》

歌詞來自南唐後主李煜——

《烏夜啼·李煜》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

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

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8、《思君》

歌詞來自北宋文豪李之儀——

《卜算子·我住長江頭》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

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9、《人約黃昏後》

歌詞來自大宋朝大政治家、大文豪歐陽修——

《生查子·元夕》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

不見去年人,淚滿春衫袖。

我能想起的已有9首,已經太多的啦!可能還有吧?我不是所謂的君迷,可能沒聽完。但我猜想,說不定有些君迷沒讀完以上9首詩詞吧?從這個意義上講,喜歡鄧麗君還可以增長點古典文學修養,也是意外收穫。

哦對了,最著名的一首咋能掉呢——

10、《在水一方》

源出《詩經·秦風·蒹葭》

三、鄧麗君與《在水一方》:穿越上下五千年的似水年華

鄧麗君演唱過許多古典詩歌,唯《在水一方》入耳便入心,直至沁人心脾;《在水一方》問世以來有很多個版本,唯鄧麗君傳唱得銷魂蝕骨,直至成為絕唱。鄧版《在水一方》,歌、曲、詞完美結合,大概這就叫天作之合吧?!

前奏大氣磅礴,由交響樂隊擔綱,主聲部由鋼琴演奏,用連續的八度和絃快速奏出十六分音符,像突然拉開了「伊人」居所的大幕,讓我們瞬間看到了一個「青冥浩蕩不見底,日月照耀金銀臺」的佳人仙居那不食人間煙火的絕美場景,這場景與隨之而來的悠揚婉轉曲調形成鮮明對比,從氣貫長虹到婉轉悠揚,從仙氣繚繞到無奈惆悵,旋律欲弱先強,感情慾迎還拒,對比強烈,先聲奪人。

前奏過後,柔和的曲調開場。鄧麗君用訴說般的語氣描繪出一幅水邊「綠草蒼蒼」、「白霧茫茫」的悽清畫面,「綠草」、「白霧」用低位置唱出,用的是胸腔共鳴,聲音由脣齒間發出,氣息沉得很低,彷彿附耳呢喃,到後面的「蒼蒼」、「茫茫」則是截然不同的處理方法,音域突然升高,跳進發展,歌曲改以高位置演唱,鼻腔共鳴以及頭腔共鳴明顯,發聲部位由單純的脣齒間到整個「面罩」,這樣發出來的聲音明亮通透。四句對仗的歌詞,鄧麗君用了對比的處理方法,帶我們走進芳草萋萋的如畫夢境,恰到好處地塑造了詩經中描繪的秋水伊人形象。

眾所周知,鄧麗君對氣息的巧妙運用開創了一個音樂時代,以至於當年我們認為鄧麗君的歌是「靡靡之音」。她的柔聲輕訴就如耳畔的竊竊私語,溫柔的氣息吹得耳朵癢癢,讓我們這些習慣了大喊大叫的「大老粗」驚奇得無所適從。自卑之下,必欲除之而後快,當年本人省吃儉用買的一盤鄧麗君磁帶,就被學校「反資產階級自由化」沒收去了,現在想來,多可笑。大概這也是有歷史原因的吧?我們從滿清滅亡到抗日救亡,再到文革,百多年來的顛沛流離生死掙扎,已經忘了親切呢喃的柔聲輕訴,我們的平時說話以及各種歌曲戲劇,不都是聲嘶力竭從喉嚨裡喊口號麼?是鄧麗君,突然帶來了耳鬢廝磨般的淺吟低唱,由脣齒髮音和鼻腔共鳴的溫柔敦厚,氣息發自丹田肺腑,甜美的歌聲柔和悅耳,親切感人,有如春風化雨。

平常生活中,我們採用的是自然式呼吸,這是種無意識的呼吸,氣吸得少而淺。所以我們激動的時候,說一句長一點的話的時候,就會接不上氣,因此會大喊大叫面紅耳赤。鄧麗君在演唱這首歌時,氣息平穩柔和,她的一次呼吸往往能保持幾十秒,如第一句「綠草蒼蒼」後面有一個氣口,但第二句「白霧茫茫」唱完後便沒有換氣,而是在中間「白霧」後面鼻和口同用,偷偷地、深深地換了一口氣,「茫茫」後沒換氣直接過渡到第三句「有位佳人」,那一口氣已經氣若游絲了,那一口氣卻是一氣呵成,平滑如絲。對,平滑如絲!這樣的處理,瞬間把個「伊人」刻畫得「膚如凝脂」般聖潔、高貴、柔美而楚楚可憐。

氣息足,唱這首歌的顫音就靈活自如。鄧麗君的顫音在這首歌是一大特色。不是炫技,是為了使歌曲有波動感、起伏感。如「草」「霧」「人」「水」「灘」等等,三拍的長時值音太多了,幾乎每一句都有出現,幾乎每一小節的第四拍,那個三拍子的連音,都用了顫音,顫音的頻繁運用,是這支歌「波浪起伏」的要求,給人以水霧茫茫中,佳人梨花帶雨、嬌豔欲滴之感。

聽她的歌,是一種無可替代的浪漫情調,一種割捨不了的思古幽情。設想一下吧,兼葭露白、秋水澄明的水邊,一位白衣公子追求無著的惆悵無奈,是多麼讓人……讓人放不下!伊人……伊人謂誰?《詩經關雎》中的窈窕淑女麼?理查德克萊德曼琴聲中《水邊的阿狄麗娜》麼?漢樂府中的羅敷麼?

多年後再聽此曲,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在我的夢裡,亦有一位伊人,她該是怎樣的超逸不凡?她必是白衣勝雪娉婷嫋娜的傾國傾城。伊人何在?我的夢裡語焉不詳。紅樓夢說,女人是水做的骨肉,那伊人應是水中的精靈吧?曹植眼中的伊人,不就是洛水之神麼?

多年後再聽此曲,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終於明白,所謂伊人,就是鄧麗君,所謂伊人,宛在水中央!

唉,鄧麗君已經仙去了。伊人即便轉世而來,能和我擦肩而遇麼?「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蘇東坡說,「縱使相逢應不識」,那沁人心脾的溫婉,那鶯啼婉轉的呢喃,早已隨著吹佛千年的秦風漢雨遠去,更隨著鄧麗君的仙去,成為絕唱。秋風再起伊人去,天地闊遠隨風揚。

四、又是一年秋風起,又是一灣蘆花白:多姿多彩的《在水一方》翻唱

在聽過不少應景的、無病呻吟的、華麗華美的歌曲後,另一首《在水一方》,以空靈、雅緻、脫俗的氣質吸引了我。前奏由飄渺的長笛聲開始,鋼琴輕聲伴奏,一下子就塑造了一個迷離的夢幻意境。這一清澈溫潤的前奏與鄧麗君版的氣勢磅礴截然不同,於是吸引我聽了下去。

這是李健翻唱的《在水一方》。翻唱其實特別難的,先入為主嘛。李健處理得很有意思,新穎的配器,與鄧麗君不一樣的十分空濛的前奏,為全曲定下了更為幽怨、悠遠、悠揚的基調,也更有畫面感。你聽他第一句,第一句由飄渺的長笛聲開始,鋼琴輕聲伴奏,一反鄧麗君版的氣勢磅礴,這感覺是不是很新穎、清澈?開口的「綠草」「白霧」,不似鄧麗君那麼一字一頓的清楚,而是輕柔地一帶而過,這麼處理,使如夢如煙的縹緲感覺瞬間出現。接下來的演唱中,強弱對比很大,連音滑音特別多。比方「有位佳人」中的「位」;「道路又遠又長」中的「遠」,李健的處理不僅僅是單一強弱處理,而是強後即弱,強音開口,迅速弱收,這樣的處理,有「漸行漸遠漸無聲」的效果。

他的唱腔後鼻音明顯,有一種金屬的質感加陶瓷的清脆,時而如清泉,清冽明亮;時而像星空,寂遼寬闊。比如「蒼蒼」「茫茫」「一方」等字,以及過門的「啦」,聲音清脆,氣息沉穩,隨著音域逐漸升高,聲音平穩向上、向遠,聲線和曲調水乳交融,合二為一。

尤其出彩的是歌曲中間的經過段,這段改編自電影《葉塞尼亞》主題曲的過渡。這段伴奏本身就是描寫愛情的,浪漫而唯美,李健的哼唱與該電影的浪漫主義色彩完美契合,使音樂更浪漫、更華麗、更豐滿。兩首曲子的旋律結合在一起,時空穿越,中西交錯,和著這旋律,男聲忘情地「啦啦」哼唱,讓人不知今夕何夕!鋼琴和小提琴適時地、比較忠實於原作地激情加入,更使這段間奏有了一種壯闊之美!

《葉塞尼亞》的加入,使《在水一方》平添了一個熱烈奔放的西式高潮,這不是庸俗化的惡搞娛樂,不是江郎才盡後剽竊式的東拉西扯,不是無厘頭的穿鑿附會…這是對歌曲具象和詩歌意境的昇華,是對音樂形象和內涵的錦上添花,是對愛情和生活切身感悟後的激情傾訴。

什麼叫創新?什麼叫推陳出新?有人或許還在那裡批評嘰諷人家亂彈琴瞎胡鬧吧?我卻要為這一段間奏高聲叫好,拍案叫妙!什麼叫站在前人肩膀上?什麼叫中西合璧?什麼叫更上層樓?什麼叫思接千載神遊物外視通萬里?這就是!當然另一個版本,姜創的鋼琴《在水一方》也是在中間經過段加入了《葉塞尼亞》,誰啟發了誰我不知道,我只是對這一改騙,十分欣賞!

哼唱結束時,三聲定音鼓響,鋼琴變得鏗鏘有力,小提琴華麗匯入,音樂形象瞬間激情壯闊起來,彷彿縹緲寧靜的清泉瞬間波濤洶湧起來。「我~~願逆流而上()」,一個拉長了的「我」,一個調高了的「上」,這位公子真的是「逆流而上」了呀!激昂的伴奏,合唱的適時加入,配器和人聲變得異常飽滿,將整首歌拉向一個高潮。

結尾兩句的淺吟低唱,更突顯了「蒹葭蒼蒼,白露為霜」那種東方含蓄幽遠的意境之美。結尾 「一方」兩字更是驚豔,清脆、空靈,如同一根銀針射向晴空,在空中漸行漸遠漸無聲。伊人遠逝,雪泥鴻爪,長空秋雁,風過無痕……

不知是不是受了這一啟發,另一位美女歌手龔爽,她演唱的《在水一方》,在中間經過段也加入了西洋歌劇——普契尼《蝴蝶夫人》的旋律,給這支清麗脫俗的、民族味十足的歌曲增添了一抹華麗的貴族氣、洋氣、陽氣。這段高亮婉轉的女高音,乾淨、純粹、悠遠,其實,在歌曲的引子部分及前段的伴奏中已經不著痕跡地融入了歌劇影子,豐富了歌曲感情內涵,也使《蝴蝶夫人》融入得自然而然。她居然敢這麼加?這要多麼豐富而浪漫的,並且是大膽的聯想啊!這段美聲的加入,使一支歌內使用了民族、美聲、通俗三種唱法,卻又自然流暢,大氣舒展,寬厚華麗。只是不知這樣的靈感和膽量,是怎麼來的呀?

相比鄧麗君版本的江南女子般的婉約,這般演繹更有天馬行空般的灑脫。看來,創新就是生命力,創新,才是真正的繼承和弘揚!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伊人,已經換為敢作敢為的年青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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