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姨」王琳：怦然再心動，到底有多難？

這年頭，離婚真的不是件新鮮事。

有數據顯示，從2003年開始，中國的離婚率不斷攀升，截至2020年全國平均離婚率高達39.33%，意味著每10對夫妻就有近4對離婚。就我身邊而言，離婚的朋友也不算少。

所以，當我看到綜藝《怦然再心動》時，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參加的五位女明星王琳、黃奕、白冰、王子文和蔡卓宜，幾乎都是離婚女性。她們要在21天的時間裡，要與30位男性相親，來尋找到心儀的另一半。

對她們而言，每個人都在過去的情感和婚姻中遇到過挫敗，比如黃奕自嘲「因為婚姻的失敗，七年沒有戲拍」，蔡卓宜說自己雖然才26歲，卻一直被打上「離婚」的標籤。現在她們要重新出發再一次心動，究竟會怎樣呢？

比較有意思的是，王琳在這個節目中呈現出來的態度。相比較其她女明星的坦然，那個《情深深雨濛濛》裡刁鑽潑辣的雪姨，卻顯得有些矛盾。她既渴望，又害怕，既想往前一步，又顯得有些退縮。在和小7歲的設計師方磊約會時，更是戒備心強烈，嚴肅發問：

「你為什麼要來？知道我都多大嗎？」

「你想要戀愛的話，不要來找我，我包袱很多，這個年齡有很多東西給不了你，我不能再生孩子了。」

「也許我們不僅僅是兩個人，還有我的兒子，你能接受我的孩子嗎？」

其實王琳的態度，倒也是不少離婚女性的心聲。她們帶著曾經的傷，再一次面對戀愛和婚姻時，顯得顧慮很多，壓力山大，包袱重重。

但是，那些所謂的「包袱」到底是什麼呢？

到底有哪些「包袱」呢？

接下來，我將從三個角度進行分析。

一是「離婚人士」的標籤包袱

一個住在洛杉磯的朋友S跟我說，「在他周圍離婚的人士特別多，簡直是一種離婚離爽了的感覺。」

我注意到他使用的詞語「爽」，透露著一種灑脫。但有些時候，面對離婚的這種灑脫，卻並不常見。甚至，還會面臨著不低的輿論壓力。

節目《怦然再心動》中，26歲的蔡卓宜坦言，從出道開始就黏著她的標籤是：離婚。雖然她這些年一直都在努力，但這個離婚的標籤一直以來給她帶來了很多的輿論壓力。而此次她參加這檔綜藝，也是希望自己能夠撕掉標籤從頭開始。

蔡卓宜面臨的恐怕是很多離婚女性所共同面臨的標籤包袱，來自輿論和社會評價對她們價值的貶低。

「離過婚的女人是二手，名聲差，親戚問起來丟我們的臉！」

「離過婚的女人心計多，小心她算計你，你別傻傻進了圈套！」

「離過婚的女人，別以為自己有多金貴。」

很多離婚女性認同了這樣的價值觀，允許別人、也允許自己用感情狀態來定義自己的價值。所以她們懷揣著這份自我貶低的包袱，不敢也覺得自己不配再擁有一份嶄新的幸福。

而這份認同與自貶，也與女性是否擁有一個獨立的自體有關。

科胡特認為，內聚性自我的形成，是心靈發展歷程中的一個里程碑，也是情緒承受能力的關鍵，因為情緒的驚濤駭浪，只會讓內聚性自我晃動，但不會輕易導致自我的瓦解。

如果擁有這樣一個內聚性自我，她們可能更容易從別人雜亂的聲音中勇敢發聲：「為什麼要用感情狀態來定義我們？」「為什麼離過婚就要被有色眼鏡對待？」

二是親密關係的信任包袱

從一個結束的婚姻裡走出來，再走入另一段親密關係和婚姻，並非易事。

身邊有不少離婚的朋友表示：

「我離婚了，一個人帶著孩子，也挺好的。可能本身就是缺乏安全感，缺愛的人，不想再找了，麻煩。」

「不會了，一個人挺好，你永遠不會知道你愛的人最後會怎麼攻擊你。」

「我已經把當初腦子進的水都以眼淚 的方式流乾了，怎麼還會第二次去跳火坑呢？」

心理學家姆斯和瑞曾經編制過一份應激評定量表。他們認為，人的應激主要由43種不同的事件造成，包含著個人生活的種種變化。而離婚這一事件，它的應激程度在43種事件中處於第2位，僅居於配偶亡故這一事件之後。可見，它給人的心理刺激程度之強。

這麼強的刺激，有些朋友可能直接表達出不再相信愛情，只想一個人好好過。也有些朋友為了保護自己免於痛苦，可能會啟動自我防禦機制。比如壓抑，將那份痛苦的記憶、情感和衝動打包排斥到意識之外。可能會隔離，將自己與不愉快的過去阻斷。也有可能會表現出理智化。

朋友綠子在離婚之後的好幾年，哪怕聽一首張信哲的情歌，也只會關注歌詞而不會沉浸情感，看電影時更是隻關注情節。她也可以跟你侃侃而談戀愛的成分，卻不再把自己的肉身扔到愛恨情仇的爐裡鍛造。她對情感之類的東西防得如洪水猛獸。

曾經深愛過，後來再分開，也許還雞飛狗跳，不得體面。於是，她們的體內留下了一道分離的創傷和裂痕，從此下意識地用築壩防禦內心的情感，把自己活成一個情感脫水的木乃伊。她們沒有勇氣再去建立親密，沒有勇氣再去信任，每走一步都雪上加霜。

為了避免受傷，寧願不再開始。

三是與孩子的分離包袱

離婚女性如果與孩子的關係濃度過高，在自己追求幸福時可能會有比較高的分離焦慮。

比如，節目中王琳跟倪萍說，她一分鐘都不能離開她兒子。對她來說，兒子諾諾，就是她生命的全部。甚至每天早上，她都要跟兒子說，「媽媽有個驚喜要告訴你，媽媽愛你，媽媽非常愛你，非常非常愛你。」

我非常理解她對兒子的這份感情。

通常，在一個三口之家的家庭中，會存在一個三角關係。夫妻關係，父子（女）關係，或者是母子（女）關係。在這樣的家庭結構中，一位女性她同時兼具兩個角色，一個是妻子，另一個是母親。但是，對離婚女性來說，她生命中的妻子角色暫時中斷，相對的，母親的角色比重會大幅度增加。

從現實因素來看：

一是因為她們可能需要自己獨自撫養孩子長大，所以必須要極大地投入情感，時間和精力。這也反過來增加了對母親身份的認同，「女本柔弱，為母則剛」。

二是單親家庭撫養孩子並不容易。王琳說，「當我一個人面臨養家庭養孩子的時候，是我最困難的時候。」而這份母子「共患難」中建立起來的情感，濃度也更強。

從心理因素來看：

一是在親密關係中，女人因為情感破裂，從伴侶那邊把投注的情感收了回來，卻在現實當中沒找到其他喜歡的異性投注時，這份力比多是很容易轉移到孩子身上的。

二是孩子天然地和母親關係親密。在孩子剛出生時，母親與孩子甚至是處於梅萊因所說的共生狀態。而家庭中，夫妻離異，也導致本來可以將母親從孩子身邊帶走的父親功能缺失，也顯得孩子的分離個體化艱難重重。

也因為與孩子的關係濃度過高，離婚女性在自己追求幸福時包袱也相對更重些。比如，她可能比較難把所有給予孩子的愛分享給另外一些人，同時也表現出在自己追求幸福時對孩子充滿內疚感。

「我中間也有兩三次戀愛，但是每一次都超不過七個月。我覺得如果我跟這個男的去約會，把我那麼小的孩子扔在家裡的話，對於我來講是個罪惡感。」

還是宋丹丹對王琳一語道破真相。「一個少年，你不可以有一個母親‘捆綁’著」，要不然孩子會很煩的。歸根到底，母親需要自己去面對這份與孩子的分離焦慮。因為「你總不能一輩子都黏著他，還是需要過自己的生活才行。」

放下包袱，往前走

很喜歡法國女演員蘇菲·瑪索的一句話，「女人最可悲的不是年華老去，而是在婚姻和平淡生活中的自我迷失。女人可以衰老，但一定要優雅到死，不能讓婚姻將女人消磨得失去光澤。」

很多時候，我們應該有智慧去經營一場婚姻，同時也應該有勇氣去結束一段婚姻。這條路也許並不好走，卻能夠讓我們尊重自己的感覺和內心，放下心裡的一個個包袱，踏實地往前走。

雖然有社會輿論的貶低，但是我們不一定要去認同。「離過婚的女人，不要以為自己有多金貴」，我們仍可以去確認自我的價值和擁有幸福的權利。離婚又如何，英國王子查爾斯、法國總統馬克龍娶的都是很有魅力的離婚女性。

也許經歷過信任的危機，但我們仍可以選擇修復。等到內心準備好，去重新打開冰封的過往，雖然有「一日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恐懼，卻可以不斷縮小恐懼的範圍。一個讓自己感到溫暖、理解、欣賞，並懂得經營的另一半，也許與曾經咬過自己的「蛇」並不一樣。

雖然不捨與孩子的分離，但是我們可以讓自己慢慢抽離。如同王琳那般，去直接面對那份不捨，同時學習著從這中間慢慢地抽出來。可以給孩子更多的自由空間，同時也給自己更多的選擇權。比如去見見約會合適的異性，未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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