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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方形》影評:?( ̄??)?

方形影評

(瞎寫的,沒有劇透……) 他利用市政大廳外面的大台階擺賣他的畫。一個穿高跟鞋,拎公文包的女人在地攤面前停了下來。她撿起一張翻看著,好像想看看背面是否也有畫或寫什麼東西似的。「多少錢一張?」她問。 「十塊錢。」 那女人又多看了幾張,看來她並不趕時間。」是原作嗎?「她又問。 「不是,但原作也賣。」 「原作賣多少?」 「五十。」他好像對自己說出口的話有點後悔,但立刻又做出快活的樣子,好在心裡把剛才的感覺當作一個玩笑。女人把畫放了回去,一動不動站了一會兒,只是笑。 「你怎麼不把原作擺出來賣呢?」 「原作本來是不賣的。」 「為什麼不賣?」 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需要向一個陌生人解釋這些,所以並沒有準備恰當的回答。「原作貴一點,很少有人會買,就不擺出來賣了。」他有點覺得自己在說假話,應該說,不情不願,也許保持沉默更好。當然,如果這個女人真的感興趣的話,他會感到十分開心和憂慮的。 「這幅畫叫什麼名字?」 「它們都沒有名字。」 「為什麼沒有?」 「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起。」 女人笑吟吟的看著他:「你想聽聽我的意見嗎?」 「你說吧。」 「它們普普通通,」她說,「而且還有點醜。」 他沒有回答,他看著女人的臉,她的樣子和表情有點讓他走神了。她把畫放了下來,叉著腰,一隻腳立在腳尖上,靠在另一隻後面,這個動作讓她的小腹微微向前突著,一副有些霸道的架勢。他看她很年輕,差不多和自己一樣年輕,染過的短髮,耳朵和手腕上點綴著簡單但會閃閃發光的首飾。 「嗯,謝謝你的意見。「他點了一下頭,他以為她現在要走了,可她還是站在那裡,看著地上的畫。他知道她肯定還有什麼要說的,於是在板凳上坐了下來,等著她。 「你是學美術的嗎?」她很沒禮貌地問道。 「沒有。我沒上過學。」 「是。」女人喃喃著點了點頭,看來她提問是為了證實她的猜測。她不再咧嘴笑了,換成了微笑,塗了口紅的嘴唇抿在一塊兒,向兩邊拉長。她的睫毛向下垂著。「耽誤您一分鐘時間吧。」她說。沒給他機會說什麼,她就繼續說:「昨天我去了當代美術館,那裡正在展出一個行為藝術家,是個女的,她不穿衣服,用一個起重機的大鉤子把自己吊在半空中,下面是一塊草地,整個展館裡放著一種裝修工地鑿石頭的聲音。還有另外一夥人,一共五個人,在另一個展館,他們穿上魚尾巴,在一個大魚缸裡游來游去,裡面的水是那種用來做電影道具的含氧水,人可以在裡面呼吸。魚缸後面有一個房間,裡面有一個得抑鬱症的小孩透過玻璃窗看著這些人魚,在一個ipad上作畫,他畫畫的過程被直播在一個大屏幕上。「女人停了下來,這種停頓有種突兀感,像是為了告訴他後面還有許多內容但她覺得說到這裡就可以了。她又咧嘴笑了,讓他徹底陷入了迷惑不解之中。 「我想說的是,應該說這是我自己的體會……藝術家其實有點像妓女,要麼得很漂亮,要麼得很特別,對一個男人做的事,她們得根據要求到不同的地方去對所有人做。我看當今社會人們越來越離不開藝術了,還是很有前途的。」她停頓了一下,這時她的笑容已經變得像是從別處借來的,「你應該把原作拿出來賣,或者把原作堆起來,澆上油把它們燒掉,這樣看的人肯定更多。你得冒點險,人們才會賞識你,雖然你畫的根本就不怎麼樣,但你把自己的畫在路邊燒起來,就是一件偉大的藝術品,我是說真的。人們會走上來加你微信,你會掙更多錢,如果這是你的目地的話。」女人發現他正十分專注地盯著自己,便不說話了。 「對不起,你應該不是為了錢做藝術的吧。」她忽然變得有些敏感,這也讓他迷惑不解。 「你誤會了,我很想有點收入。」 「這樣啊。」女人點了點頭,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你肯定覺得我有病吧。」還沒等他回答,她就轉身走了,也沒買畫。 這一天都沒有賣出畫。天快黑的時候他收了攤,用白天帶出門的錢買了地鐵票。他回到家裡,女友已經在洗菜,準備做飯了。他們就住在她工作的理髮店樓上,所以一般都是她先到家。他回到家後就一言不發的作畫去了,他們倆都是比較內向的人,所以如果他不說話,女友也就不說了。半小時過去了,他們坐下來吃飯。到這時他們才會說點什麼。他一邊給他們倆盛面,一邊問:「你今晚還出去麼?」 「出去。」 「幾點回來?」 「不知道,可能十點以後吧。」 他們一聲不吭的開始吃飯。他吃了兩碗,她也吃了兩碗,看來白天都沒有時間吃上飯。他負責洗碗,要先把水燒上,他去燒水,她到台燈下面化妝。他坐在板凳上看著她的後背,水壺響了,他沒有動,她把頭轉過來一半:「水燒好啦。」,但他依然沒有動。 他說:「你今晚別出去了。」 「今晚不行。」 「我是說,這事你別幹了。」 她停了下來,把整個身子轉了過來,「你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別再去了。」 「為什麼?你不想讓我去了?」 「是的。」 「你不想讓我賺錢了?」 「賺的錢在哪?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我存起來了。」 「在哪?」 她露出一個冷笑,把身子轉了回去,繼續往臉上畫著。他看著她那副有恃無恐的樣子,覺得自己的呼吸越變越快起來。「這事太他媽噁心了,反復的做,越久就變得越噁心,你不准去了。」他用一種低沉但很兇的聲音說,最後的幾個字幾乎像是啐出來的。她的妝畫完了,舉起手用一團閃閃的東西把捲髮紮了起來,下巴也為了方便紮頭而昂了起來,這更讓他覺得她腦子裡滿是對自己的不屑了。她起身走到了廚房,把開水倒進了水池裡。 「是掙不了多少錢。「她說,她的語氣很平靜,但從下一句話開始就變得苦澀,聲音也顫抖起來,她是個藏不住自己感情的人。」我長得又不漂亮,永遠就只能賺那個價,不可能更多了。你說的沒錯,你說的都沒錯,我自己難道不知道?你自己的事難道你不知道?我有哪次站在那兒教你做人了?「 「既然是這樣你就別去了。」 「你今天怎麼回事?」 「不怎麼,我一直都是這麼想的。」他有些陰鬱的說。 「好了,我再不出門就晚了。」 他痛苦的大叫起來:「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之前從來沒有刺破過沉默的薄膜,也就從沒有討論過這個問題。她取出煙來點上,在剛才吃麵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她的腿折起來張開著,像螳螂的兩隻鉗子,短裙下面黑漆漆一片,這個動作讓他忽然生出了靈感。他們是才搬來這裡住的,所以她後面的背景裡全是還沒開封的大小箱子,光從左上方的燈泡裡擴大著,落在煙霧,桌子,紙箱和她的肩膀上。因為趕時間,她吸的很大口,一會兒就抽完了,把菸蒂摁滅在麵湯裡,又站了起來。 「我本來也沒想賺錢。只是你晚上都在家畫畫,又沒有電視,手機你也不給我買,我呆在家裡太無聊了。我喜歡跟不同的人做愛,那種感覺,我沒辦法跟你形容出來,也沒法讓你理解。要說噁心,也可以,但很有意思,每個人都不一樣,味道啊,習慣啊,都不一樣。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和你一樣會畫畫就好了,我就可以把每一次的感覺都畫下來,說是沒法跟人把那種感覺說清的。」 她笑了起來,看上去是種苦笑,「你肯定覺得我有病吧。」 「你不怕我da……」他急促的呼吸著,發出一種嗚嗚聲,他從小時候起就開始無意識的發出這種聲音了。他看得出她有些害怕了,用手臂把自己環了起來。一瞬間他感覺血液湧到了他的脖子,臉和耳朵裡,連眼前都忽然蒙上了一層紫黃色。但越是這樣,他越是沒法發火,越是沒法爆發,只能暗中發著燒,感受著每一塊肌肉緊緊地吸附在骨骼上。恍惚間,女友向自己走了過來,她側著身從自己旁邊溜了過去,小心地沒有擦到他。大門就在他背後。他連頭都沒法向後扭了。 「再見啦……趕快趁熱把碗洗了。」她懦弱地說了一句,這種語氣可能是裝腔作勢,不過她沒有機會仔細反省這一點了,因為她立刻就從門縫裡溜了出去,把門關上了。這樣的對話太羞恥了!他被壓的連氣都要喘不上了,但這只是一種感覺,實際上他呼吸平穩,身體沒有哪一個部位在動。這種抑制是否只是為了感受的更加強烈?他已經失望到這個程度了嗎? 他像這樣坐了一會兒,然後就站起來收碗筷。他一邊收一邊發現她煮的麵條有一些糊在鍋底了,就沒把裡面的湯倒掉,讓它在旁邊先泡著。水很燙,他的手指像梳子齒,伸進水霧的毛髮,撥開,然後很慢地無動於衷地把碗摁進了飄著蔥和斷面的髒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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