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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神力女超人1984》影評:蓋爾·加朵親自站台,還是慘敗,問題在哪

神力女超人1984影評

11月20日,《神力女超人1984》宣布中國內地定檔12月18日,提前北美一週;12月6日,蓋爾·加朵入駐中國版抖音,親自為影片 「站台」。這兩件事足以證明,今年10月15日中國內地影市首次超越北美成為全球最大票倉之後,這部DC超英電影,非常重視內地市場。

本來,《神力女超人1984》將是12月18日至12月24日這一週唯一一部大片,票房前景相當不錯,但11月26日晚,中國動作類型片「旗手」林超賢導演原本定檔2021年春節的《緊急救援》,宣布提檔至同一天,於是,兩部超級大片「對壘」的局勢,使它們的票房前景都不再明朗。

兩部電影正式上映後,首日票房成績(人民幣)則跌破所有人眼鏡:《緊急救援》6957.4萬,《神力女超人1984》4042.1萬(數據源於貓眼專業版,不同平台統計有細微差異),後者更是在上映的第三日,才艱難破億,如今7天過去,影片票房不過1.4億。

同時,兩部電影的口碑也遭遇滑鐵盧。目前,《緊急救援》豆瓣評分僅6.3,《神力女超人1984》僅6.5。可以說,這一被寄予厚望的「大片週」,無論市場還是口碑,都呈現一種「啞火」狀態。

看過兩部影片後,《緊急救援》先按下不表,面對對《神力女超人1984》鋪天蓋地的差評,我實在按捺不住,想為這部2020年唯一一部真正意義上的超英大片「辯護」。

一、混沌的「明珠」

你很難比較出漫威和DC旗下超級英雄的數量與武力,漫威、DC超級英雄對打,可能也是不少影迷心中的綺夢,但有一點可以確認:相比漫威,DC複雜得多,這種複雜,源自DC的掙扎,而這種掙扎,又體現於兩個明顯的層面。

其一,DC超級英雄本身的起源,便背負一種具有邊緣氣質的隱喻意義。美國女導演安吉拉·羅賓森2017年傳記片《馬斯頓教授與神奇女俠》中,便揭示出「神奇女俠」這一人物被創造的過程:心理學家威廉·馬斯頓博士在「神奇女俠」這一形象中,傾注了謊言心理學、綑綁文化、開放性關係等即使如今看來,也需要被隱藏的邊緣屬性,所以,早期的神奇女俠漫畫曾因「有傷風化」,遭遇民眾瘋狂抵制,而蓋爾·加朵的神奇女俠,已經經過徹底淨化,剝離最初神奇女俠身上所有「不健康元素」,變得傳統、純潔、神化。

《馬斯頓教授與神奇女俠》中,神奇女俠漫畫被民眾燒毀

將神奇女俠這一變遷個例,探入整個DC電影發展中,會發現,相比漫威鋼鐵俠、美國隊長、黑寡婦等角色及喬恩·費儒、山姆·羅米、羅素兄弟等導演的明亮氣質,DC蝙蝠俠、超人、神奇女俠等角色及克里斯托弗·諾蘭、扎克·施耐德等導演身上,天生具有一絲暗黑、迷茫、掙扎的意味。這種意味,使DC電影一貫具有「痛苦的深度」,即便情節再曲折、場面再逼真,這種深度對觀眾而言,都可能成為一種負擔,因此,近兩年的DC電影,從市場角度考慮,開始全面「漫威化」。

這便是DC掙扎的第二個層面。

2018年溫子仁執導的《海王》是一道成功的分水嶺。

在中國內地具有極強號召力的華裔導演溫子仁,本著一種「世上沒有我無法在電影中實現的畫面」的霸氣,以讓觀眾沒有喘息空間的視效轟炸,讓DC就這一部「漫威化」電影,便在全球豪取11.48億美元票房,位列世界影史票房榜第23位,成為DC最高成績

因此,儘管《海王》之前、2017年的《神奇女俠》第一部,尚因一戰背景遺留DC的暗黑質素,2020年由同一位女性導演派蒂·傑金斯執導的《神力女超人1984》(系列第二部),便在《海王》的票房啟示下,徹底拋棄DC的深沉,把自己「包裝」成了一部完全的「漫威式單人電影」。

《海王》

對於DC而言,讓自己變成對手模樣,無疑是一件痛苦的事,但對於超英觀眾而言,《神力女超人1984》因其明亮氣質,卻可能成為混沌的DC宇宙中一顆「明珠」,讓人不必再承受一種欣賞嚴肅電影的負擔,在特殊的2020、2021交接之際,一部輕鬆的電影無疑比一部沉重的電影,更符合普通觀眾的心理預期。

二、缺陷的「辯證」

儘管整體而言,《神力女超人1984》的完整、成熟毋庸置疑,但它也存在明顯易被「攻擊」之處,然而,如果從影片的創作意圖出發,這些「缺陷」也可以用另一種辯證的目光看待。

比如,神奇女俠戴安娜解決世界大麻煩之前的「熱身」,被編劇選在一個上世紀80年代的普通商場中,戴安娜要對付的,也不過幾個人性並未完全泯滅、並具有典型美式娛樂精神的劫匪毛賊。

編劇將這一情節寫得漫長而煞有介事:以戴安娜的神力,明明可以一鞭子解決,戴安娜卻偏偏要和他們玩一些「成龍電影式的聒噪追逐遊戲」,並在其中不停和萌態可掬的小孩子互動,更明顯的是,整個商場、顧客、畫面、色調的布置,具有充分的美國80年代的電影風格。

神奇女俠在復古商場中上演成龍式追逐

這成為《神力女超人1984》「過分返古」的證據,彷彿這部電影非但沒有提供符合現今技術水平的視效奇觀,反而墮落和退步至幾十年前的水準,然而,這可能是導演的「故意做舊」。

這一部續集故事發生於80年代,派蒂·傑金斯有意創造這樣一種復古影調,儘管這種復古的藝術性,遠未達到大衛·芬奇今年在黑白片《曼克》中重建20世紀30年代好萊塢的水平,但至少,這是超英電影流於行活的當下,導演擁有電影創作自覺性的一種體現,它同影片中段戴安娜男友的年代服裝秀一起,不一定達到了令人恍如重回歷史的驚喜效果,但一定可以證明《神力女超人1984》在影像追求上的誠意。

大衛·芬奇《曼克》中的好萊塢

其次,影片151分鐘時長中,文戲過多,導致不少觀眾昏昏欲睡,若換一種角度看,片中文戲也非全然廢筆——文戲在刻畫豹女芭芭拉、麥克斯·洛德(好萊塢傑出的妝容技術令你無法想象他就是《權力的遊戲》中那位修長的「紅毒蛇」)這兩位反派的心路歷程上,其實體現出了一種恰當的容量。

對於超英電影及至所有科幻、動作類型大片,文戲和武戲(含特效場面)的比例分配,一直以來都是難點,文戲太多,觀眾會困,武戲太多,觀眾會認為情節不足,真正能做到如《蝙蝠俠》系列、《復仇者聯盟》系列在搭配上爐火純青的超英大片少之又少,《神力女超人1984》自然未能臻於這種化境,但作為讓芭芭拉和麥克斯·洛德首次亮相的影片,這樣的文戲交代顯然非常必要。

芭芭拉和麥克斯·洛德

三、欲愛的「背後」

如果因可以對惡神寶石許願,而將《神力女超人1984》視為《阿拉丁》的模仿者,顯然是不公平的,這就彷彿在說,1922年《諾斯費拉圖》之後,所有的吸血鬼電影都是模仿。

在《阿拉丁》只能滿足個人願望時,《神力女超人1984》已經創造性地構建出了一種「全球所有人的願望集成」。當然,反派麥克斯·洛德使用的衛星工具絕對無法覆蓋世界每個角落,但《神力女超人1984》至少提出了這種「願望集成」的概念。

對個人而言,願望不一定對世界造成深重影響,但當所有人的個體願望交織在同一時間,世界必然如一個滾動在暴風雨中的巨大泥團,無所適從並充滿危險,片中,那些出現在城市中心的農場、橫衝直撞的汽車、在天空亂竄的核彈等,無疑就是這一泥團被撕碎的預兆。

世界因「每個人夢想成真」而陷入災難

麥克斯·洛德那如同中央處理器的大腦和欲望,就是這場暴風雨,漢斯·季默震撼人心的電影配樂,使站在世界精神中心的麥克斯·洛德,如同一部將神奇女俠擊潰至角落裡的交響樂,而身為全球唯一一個暴風雨之外的清醒者,戴安娜不得不阻止這場殘酷的許願狂歡。

由此可見,《神力女超人1984》在「許願」這一「阿拉丁神燈式」的故事基礎中,既充滿尊重地切近每位普通個體的慾望表達,同時又傳奇性地藉大人物的影響力(如已被好萊塢寫爛的美國總統),製造全球性災難時刻,甚至,影片在這一過程中,令觀眾也產生許願的參與感。

對我而言,這種設定的震撼力,不亞於《復仇者聯盟3》中滅霸的「宇宙生態平衡理想」。

戴安娜作為《神力女超人1984》最重要的個體,當然也不只向觀眾展現了她和飛行員史蒂夫之間的絕美愛情,其實,在這愛情背後,可以看到戴安娜這一人物從自己愛情中提煉出的本質悲劇,即:失而復得,再得而復失。東野圭吾有一句名言,「擁有之後再失去,不代表能回到從未擁有之時」,對普通人而言,這已是極悲之事,《神力女超人1984》卻讓戴安娜在如此的命運中再三「翻滾」。然而,正因戴安娜最終克服這種悲劇,保持住了清醒,所以她才能成為拯救世界的超級英雄,神力在史蒂夫消逝之後的恢復,恰好映照了神奇女俠的這一成長過程。

我認為,自蓋爾·加朵出演神奇女俠以來,這一系列就從未將重點放在「女性主義」身上,女導演+女主演+女英雄的配置,並不能決定《神奇女俠》影片內部的性別議題屬性,儘管蓋爾·加朵的性感、健康,加上戴安娜在愛情中的柔弱,使神奇女俠在超英世界中更具女性氣質,但《神奇女俠》探尋的,始終都是英雄和世界的關係,而非女性和世界、或女性和英雄的關係

這部電影好不好看、是否值回票價,見仁見智,唯有一點可以肯定:

《神力女超人1984》合格地填補了2020年超英大片缺席的空洞,因為它,從電影的角度,我們依舊相信殘酷的2020仍有「神蹟」。

作者:縣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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