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女人碎片》影評：放棄奇幻風格而委身於好萊塢口味的劇本

在2017年戛納電影節，一部講述歐洲難民獲得超能力而飛天遁地的電影掀起了巨大爭議，不少影評人都認為是剝削難民的噱頭之作，卻意外地大討評審黑人影星威爾·史密斯的歡心，他對影片裡的炫酷長鏡頭讚不絕口。儘管這部影片最終一無所獲，但是影片的匈牙利導演凱內爾·穆德盧佐卻引起了好萊塢的注意，之後終於晉升好萊塢拍出他的第一部跨國製作《女人碎片》，劇中女主角凡妮莎·柯比獲得去年威尼斯電影節影后的殊榮，更有機會問鼎新一年的奧斯卡最佳女主角。

影片劇本由導演妻子卡塔·韋伯編寫，據說是她的親身經歷，而且是在導演的親自鼓勵下完成。儘管導演和編劇都是歐洲作者的代表，但是這部新作顯然有別於兩人以往的奇幻作品（《性女貞德》《白色上帝》《木星之衛》），在劇情上來看更接近好萊塢的作品。不管是否受到跨國合拍的限制，導演穆德盧佐依舊沒有放棄標誌性的炫技長鏡頭和象徵隱喻符號（蘋果和大橋）。在開場將近半個小時的一組長鏡頭裡，徐徐展現出一對夫婦在家中分娩中遭遇的意外，女主角柯比揪心的演繹（難堪的動作、痛苦的神情和悽慘的叫聲）給人以沉浸式的觀感，逼真地體驗到孕婦生小孩的痛苦極限。

單憑這半個小時的段落，女主角柯比足以稱得上影后的殊榮。然而，這個依靠高超長鏡頭營造出的沉浸感在嬰兒夭折之後逐漸崩裂。不論失去孩子這個意外變故引發夫妻兩人感情的裂痕，還是女主角與母親在控訴助產士之間的分歧，都是那麼似曾相識。這些高度預設的情節編排完全陷入到好萊塢的陳腐套路之中，難以讓人看出新意來。如果說男主角希亞·拉博夫近日因性虐醜聞而令這部影片被推到風口浪尖的話，那麼觀眾也許會發現他在影片中的某些行徑與現實中的指控有著驚人的相似。

這個眾星捧月（以凡妮莎·柯比為中心）的陣容簡直就是一部標準的衝奧題材，尖銳的話題都在時間跳躍式前進的段落裡呈現（男女主角之間凸顯的階級差異、分娩助產士涉及的法律問題）。夫妻線和母女線的寫法與常規好萊塢劇本無異，唯獨是獨立自主的女性形象不夠突出，往往淹沒於這些情感與表意的敘事碎片之中，除了最後一場在法庭上的陳述直擊人心。與其說這些「碎片」供觀眾逐步拼湊出這個女人在失去孩子後如何與現實和解的過程，倒不如說是導演和編劇已放棄了昔日苦心經營的奇幻風格，不得不委身於這個平庸無奇而充滿算計的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