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遊牧人生》影評：：詩意的裂痕，see you down the road

這幾天我總想起趙婷的《遊牧人生》，它像一首柔和又有力的詩，滿是生命的落寞和壯麗，自由又孤獨。

電影基本上沒有什麼劇情，只是用鏡頭記錄弗恩的房車生活，或者說現代遊牧生活。弗恩從一個地方流浪到另一個地方，驅使她像候鳥一樣流浪的，是生存的本能。作為一個中老年人，在工作生活了幾十年的工廠小鎮廢棄後，她不得不靠輾轉打零工來維持生計。這裡當然折射了諸多現實問題，但趙婷意不在此，對這些也只是點到即止，沒有進行嚴肅聲討。她著墨更多的，是作為人的自由與選擇，以及面對過往生活與生命的堅持與不屈，以充滿詩意的方式與鏡頭，來坦然描繪這一切。

生活的美好之所以美好，是因為大部分時候，我們的生活總是艱難。

整部影片裡，趙婷對這樣的艱難沒有作過多的細緻描繪和情緒宣洩，只是通過演員的表演、通過寓情於景的鏡頭靜靜地將其展現出來，使其更具詩意的張力。

比如電影一開始，弗恩準備搬離小鎮時，在冰天雪地的倉庫裡翻出亡夫衣物並緊緊抱住，比如弗恩在昏黃的燈光下一片一片仔細黏好父親留給她的盤子，比如弗恩在天寒地凍中以被裹身的緊縮，比如弗恩在天地廣闊中的踽踽獨行，比如弗恩在亞馬遜工廠和其他工廠的獨自工作……這些艱難，在趙婷克制的鏡頭下，毫不煽情，但充滿張力。

相對的，那些美好也因同樣的方式充滿張力。比如弗恩在房車裡吹橫笛，與離家少年盤膝而坐時唸出的十四行詩，比如收到斯萬基給她發來的群鳥視頻，比如在海岸的風雨中狂奔的自由，比如每一個黃昏與清晨的壯美與落寞……這些美好因為那些艱難而更顯美好。

趙婷的鏡頭下，這些艱難與美好都如流水一樣平靜，隱藏其間的情緒也遠稱不上波濤洶湧，但延綿不斷，讓人時時記起。

趙婷的鏡頭下，弗恩的一切行為，都是以自己的意志為主導而做出，所有的艱難與美好都是她自己選擇的結果，她願意承擔這些艱難，她也能追求並享有這些美好。

趙婷的鏡頭，絕對稱不上柔和，但也一點不冰冷，更像是一種遠觀，不帶情緒的遠觀，將情緒給予鏡頭所記錄的內容中，交由廣闊的天地與生命，以及演員的表演來展露。

柔和的東西，趙婷更多的是交給了配樂。

大量柔和，甚至讓人感覺有點那種「感傷」似的鋼琴總在你能想象到的地方將趙婷有點過度克制的鏡頭融化。Ludovico Einaudi的《Seven Days Walking》。

生命裡總有裂痕，這裂痕可能是光，是風，是雨，是生命的壯麗與落寞，是回憶，是一切。

家這種東西，還是讓你心安的地方，才會是家。

「see you down the road」

（圖片源自網絡，侵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