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烈愛天堂》影評:可怕的「新納粹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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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看了《烈愛天堂》,悲傷的情緒持續到今天都難以消退,這部讓黛安·克魯格獲得2017年戛納影后的電影所蘊含的力量真是夢想心樂章。
近幾年的歐洲電影都喜歡聊「移民」的話題,去年看的《天使追殺令》更是在移民題材中加入了超現實設定,一個非法入境的新移民偶然獲得了騰空漂浮超能力,在講述新移民困境的同時調侃了一把上帝。
連成龍的《英倫對決》都拐彎抹角的探討了一下新移民給英國政治帶來的威脅,把「中國力量」從暗喻搬上了檯面。
《烈愛天堂》的討論更加徹底和直白,導演法提赫·阿金自己本身就是土耳其裔的德國人,之前的作品例如《在人生的另一邊》、《勇往直前》都是在講述土耳其裔的新移民所面臨的一系列問題。
到了《烈愛天堂》也不例外,故事主線人物的設定依然與他自己的生活背景相似。
電影是清晰明瞭的三段式敘事,分為「家庭」、「正義」、與「海洋」三部分,每一部分的開頭都有一小段家庭錄像。
第一部分是黛安·克魯格飾演的女主卡佳嫁給了土耳其移民的丈夫,不同的是這場婚禮是在監獄中所舉辦,丈夫努裡是個因持有50公斤大麻而服刑的毒販。
第二部分是有努裡拍攝,兩人婚後有了孩子,卡佳幫孩子修好了壞掉的電動玩具車。
第三部分是卡佳拍攝,一家三口在海邊度假,孩子和丈夫在沙灘上玩耍。
這三段甜蜜的家庭錄像將整個故事映襯的更加悲痛,因為甜蜜的家庭生活被暴力打破了。
卡佳因為和閨蜜的約會而把孩子交給丈夫,臨走時還說著等他下班來接他和孩子,但等卡佳回來時,丈夫和孩子已經死在了一場爆炸里。
這場爆炸並不是意外,而是蓄謀。這一切僅僅是因為丈夫不是純正的德國人,而是土耳其移民。因為這個身份,而遭受了「新納粹主義」的攻擊。
「新納粹主義」幾個字似乎離我們很遙遠,好像只和難民、穆斯林這類的詞掛鉤,但其實它已經逐漸成為了一個全球化的現象。
大規模的移民造成了本土民眾對於外來人員的不滿,不滿累積到一定的時刻,便會造成悲劇。
《烈愛天堂》除了探討外來移民之外,更是在一定程度上詰問了司法的公正性。
殺死卡佳丈夫與孩子的兇手並不難找,他們很快被抓獲了,是一對信仰「新納粹」的小夫妻,他們用自製的炸彈炸死了受害人,並且毫無悔意。
連兇手的父親都出庭指正了他們,但由於無法認定在兇手家車庫發現的爆炸物是不是兇手的這一原因,法庭宣判兩人無罪。
同時失去了至親至愛的卡佳悲傷的難以言喻,從案發之後她的例假就再也沒來過,看著朋友新生的孩子、看著自己孩子的小床、聽著法醫描述丈夫和兒子的死亡過程,每一刻都是對她極大的折磨。
黛安·克魯格的表演極其精彩,詮釋了一個妻子和母親一步一步走向萬念俱灰的深刻。
她在得知爆炸發生後的悲痛欲絕:
在思念丈夫與兒子時的無助:
無法承受難過時想要自殺:
在面對兇手時的憤怒:
每一種時刻,黛安·克魯格都貢獻了拿捏精準的演技。
同樣是失去親人的母親,我甚至覺得她的張力幾乎勝過了拿下奧斯卡影后的「科恩嫂」弗朗西斯·麥克多蒙德。
法提赫·阿金擅長塑造土耳其人和德國人之間的對立,但這一回為了土耳其裔發聲的是德國人。
既然法律無法懲治凶手,卡佳用自己的玉石俱焚的方式替丈夫和兒子討回了公道。
影片最後那部分看的我幾度暫停,雖然我知道卡佳要做什麼,可還是無法順暢的看下去。那種掙扎感一直伴隨著觀影。
卡佳用兇手的模式製造了同樣種類的炸彈,先是放在他們房車的底下,在思忖了一會兒之後把炸彈取出來了。
她發現自己許久沒來的例假突如其來的到了,她冷靜的聽完了律師打算繼續上訴的想法,甚至在商店輕鬆的買了點小東西,然後背著炸彈和兇手同歸於盡了。
她終於與自己的方式完成了復仇,也把第一次在浴缸裡未完成的自殺完成了。
這個故事從一場爆炸起,也由一場爆炸終。鏡頭一路緩緩上移,直至倒影的海面,一切似乎都好像結束了。
但看過電影的你我都知道,這一切並沒有結束。片尾字幕上打出德國新納粹組織謀殺了9位外國移民,而這些襲擊背後的唯一動機就是受害者都不是具有「正統德國血統」的人。
影片還有一點可貴之處在於它並沒有打造出一個「完美受害者」的身份,一開始我們就知道努里在獄中服刑,之後根據警察的調查的可知,即使在出獄之後,努里似乎也還是跟毒品生意脫不了干係。
而女主卡佳也不是小白兔,她和丈夫的相遇起始於大學期間向丈夫購買毒品,在丈夫和孩子遇難之後更是借助毒品來麻痺自己。
我們觀眾在面對這樣不完美的受害者時所呈現出的反應更具有討論價值,是搜尋被害者的汙點還是聚焦事件本身呢?
這點影片中被呈現出來了,我非常喜歡,而且這一點可以完全平移至我國,我也很希望國產電影能有類似的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