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失控派對》影評：幸福只是自我的臆想而已 方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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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身處哪個階層（如果我們承認有的話），所謂幸福時光，就是沒什麼煩心事，事事順心。或者這樣說，幸福時光裡享受著愉快，痛苦時光享受著不堪。其實，人生就這麼簡單。不管你是什麼階級，也不管你身處何方，幸福與痛苦，只是階段式的，不可能維持長久，就像一輛車上的兩隻輪子，並駕齊驅，滾滾向前。

所以，我不認為莎莉·波特的《失控派對》（2017），就只是針對資產階級的空洞和虛乏。其實，人性本身就有假模假式的因子。每個人也都有閒極無聊的時光。這部只有70分鐘的黑白電影，拍攝僅僅化了兩週，在柏林電影節惜敗於《肉與靈》。影片雲集了克里斯汀·斯科特·托馬斯、基里安·墨菲、蒂莫·西斯波等大牌明星。足見這位女導演的號召力。

人，作為這個世上最複雜的動物，來自不同層次與教養，聚集於一個家庭逼仄的空間，總會上演了一場詭秘又出人意表的戲碼。難得的是，影片風格簡約，敘事乾淨利落，角色性格鮮明，構成了一部極為生動、詼諧又嘈雜的場景。不得不承認，黑白色，在有限的空間裡，所營造的詭秘氛圍，更契合某種不易被察覺的氣息。這也給影片平添了一份神秘感。

正是帶著這種黑白質感，影片盡顯精緻優雅。加之明暗的燈光，豐富了人物的性格，顯示著這群人的各懷鬼胎。各種調侃頑皮的配樂，也為影片增色不少。這部電影讓我想起意大利影片《波動的信息分享》，只是那部大家聚焦於手機，這部則圍繞著比利的病情引發的事端，同樣的家庭聚會，同樣的闡釋幽暗和複雜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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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人珍妮（克里斯汀·斯科特·托馬斯飾）大擺家庭宴席，在廚房忙乎之餘，她還不忘從胸口拿出手機，跟情人說著甜蜜的悄悄話。難道是在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第一對來的是高飛、愛寶夫婦。高飛就坐在男主人比利（蒂莫·西斯波飾）旁邊。比利目光呆滯，神情恍惚，好像醉鬼般一直聽著藍調音樂。

第二個來的是女人生消極掰瑪莎，如同愛寶說珍妮的「外表女人，內心男人」，也同樣適用她。第三個是年輕女人金妮。金妮有點傻大妞感覺，瑪莎見到她又摟又抱，二人一起在院子竊竊私語，感覺像一對戀人。對了，她們曾經就是一對戀人。只是說金妮有家室，已有兩個男孩，肚子又懷了一個。

第四個是湯姆（基里安·墨菲飾），他說妻子瑪麗安隨後才來。神經質的湯姆，是片中看似最危險的人物。他一來，就衝到衛生間，吸毒，擺弄著隨身帶來的手槍。他的臉抽搐的如此凶險。不禁要問，他要報復誰。似乎，他的不安，來源於對自己的極大不滿。影片前10分鐘，就把人物身份交待的一清二楚。

好戲就要上演了。當她們都來到客廳，都在恭喜女主人珍妮即將榮升衛生部長，這時，一言不發的比爾卻突然發話了，他說自己要死了，得了肝癌，醫生診斷，沒有假的。妻子珍妮哭喪著臉說，比爾一直為我付出很多，為了我放棄了耶魯大學的學位，我要辭職，全心照顧他。但最著急的是湯姆，他如掉進冰窟窿，跑到外面的垃圾筒，準備扔掉手槍。

也就是說，他要報復的是湯姆，但他要死了，報復就失去了意義。他的慌張讓金妮看到了，不免心生疑竇。湯姆對她吼道我只是想挽救婚姻。這好像激活了比利。比利說是的，我跟瑪麗安好過，一年，不，兩年了，有過幾次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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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迅即讓珍妮崩潰。剛才她們還在為如何治癒比利的病情爭論不休。結果，捅出這麼一個大蔞子。好像比利成心要報復妻子。珍妮怒不可遏地上來就是兩巴掌，打得比利直晃悠。你跟誰不行，偏是瑪麗安。要知道，瑪麗安可是珍妮的下屬。這讓珍妮完全不能忍受。

剛才，珍妮難過地準備連衛生部長都不幹了，要傾心照顧他，現在她立馬崩潰。沒想到這個要死的傢伙，居然有這麼一手，偏又是她的手下。她跑到衛生間，看熱鬧的愛寶過來安慰她。這種安慰更像是添油加醋，卻能讓珍妮聽下去。想想，之前，珍妮還給情人發信息「比爾生病了，我們之間玩完了。」

她的確覺得比利可憐，需要她好好陪他走完人生最後的旅程。但現在一切都玩完了。這等於說，比爾行將就木，情人也可能遠走，珍妮將變得一無所有。想想，足夠悲哀。而瑪莎與金妮也在院外為各自的心事吵嚷不已。對於金妮來說，再跟一身輕閒的瑪莎一起，變得不可能，何況自己有了身孕。

最腫脹的當屬湯姆，看著要死不活的比利，上來就是一拳，沒想到比利不經打，比利倒下後，不省人事，直翻白眼。這下，急得湯姆腸子都悔青了，何必呢，他都要死了，真是沒必要我來這一下子，這可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冷靜的有高飛，呼喚著比利，卻得不到回應。

高飛讓他去放音樂，比利如此喜歡音樂，看能不能喚醒他。一張又一張，仍沒見醒過來。無奈之下，只得喊著珍妮她們過來。珍妮上來也傻了，怎麼比利就走了呢，比利、比利。還好，比利又醒過來了。大家都舒了一口氣。這場酒宴絕對不能鬧出人命，否則大家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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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這時，有人敲門。珍妮打著手勢，大家都別去，是瑪麗安，我去。之前，珍妮倒垃圾，撿拾了湯姆扔下的手槍，這下可派上了用場。她一開門，對著瑪麗安「砰砰」就是兩槍。犯得著嗎。當然。要知道，瑪麗安就是她的情人啊。珍妮不能忍受是是瑪麗安跟比利，而不是比利跟瑪麗安的劈腿，這是個次序，絕對不能顛倒。

是的，她才不在乎比利跟誰，但她不能容忍的是她所愛的瑪麗安跟別人搞在一起，甭管是比利，男人還是女人。什麼亂七八糟的。這難道是資產階級獨有的嗎。飽暖思淫慾。其實，這就是不受約束的人性。窮人有窮人的鬼馬，富人有富人的忐忑。難有一個統一權衡的標準。人，或許都有虛榮的毛病，只是說這個度把握的如何。

想起片中愛寶嘲弄瑪莎所說的「你是一級蕾絲邊，二級的思想家，靈魂無處安身。」愛寶的自以為是，恰恰映照著她與丈夫之間生冷又隔膜的感情。高飛對於癡呆的比利，看似關心不已，其實正是內心蒼白的表現。湯姆口口聲聲地要拯救與瑪麗安之間的婚姻，但他不得要領，自甘墮落，以及吸食毒品，都說明了他內心的極度空虛。

沒有人是完全幸福的。金妮愛著瑪莎，卻要過回原有的家庭生活，這對女同志只能擱置情感。人生如果完整，上帝都會發笑。自以為的愉悅和甜蜜，想來也只是曇花一現，如同比利的不治之症。這就是浮光掠影的現實，正凸現了匆忙、徒勞又苦短的人生。似乎沒有人能置身事外，我們都活在虛擬般的殘酷現實之中。幸福只是自我的臆想和意淫而已。

2017、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