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兔嘲男孩》影評:「喬喬們」,你好!
兔嘲男孩影評這部電影的前三分鐘,小演員對於希特勒名字的不斷重複使我噁心,滑稽的場景使我對於影片心生憤恨:「什麼樣的導演會選擇在大熒幕上重塑這種令人髮指的歷史情境?」以荒誕劇的形式重現人類歷史上最為令人悲痛的事實,這本身就是極為荒誕的。然而從第四分鐘開始,導演開始講述經過導演重新解構與建構後的1945年的德國。
在童子軍訓練中,我們可以看到,福柯所言的「規訓社會」令人驚異地發生在孩童身上,這些稚氣未脫的小傢伙完全模仿著大人的舉動:相互交流著被先定塑造的刻板印象,真誠地表露對於偉大領袖毫無保留的忠誠與熱愛,以及圍成一圈高呼殺戮。這些情境描繪了法西斯主義下,權力對兒童的殘酷規訓,這是權力對普遍性社會群體的有意塑造,而納粹對猶太人的暴行,更是權力對特定群體的壓迫與殘害。屏幕外的你我都知道,對於jojo等孩童的規訓與懲罰的結束伴隨著德意志民族主權國家神話的破滅,伴隨著民族一分為二的殘酷事實,以及傷痛之上的進一步的永久性傷痛。被盟軍解放了的Jojo們的生活在1945年之後不一定是更好的,甚至有可能更差。
主人公Jojo作為一個納粹狂熱分子,會與想象中的希特勒進行對話,並對於母親的反動言論進行強烈抗議,當jojo在屏幕上對著母親痛心疾首地喊出「你就那麼恨你的祖國嗎?」,屏幕外的我同樣為他感到痛心,本該是享受童年的日子,卻沉浸在單向度的道德審判之中!最為痛苦的事情在於:Jojo所接受的一切教育導致他只能按照給定的思想和理論去批判母親的言行,而不能實現有效的自我反思。或許jojo沒有思考這些問題:何為祖國?為何熱愛?效忠希特勒意味著愛國嗎?倒是屏幕外的我們,是否考慮過這些問題?
猶太女孩和jojo的幾次對話有助於政治哲學的思考,二人的對話中充斥著被神化的人種間的對峙,以及神化的神話。Jojo問:「你要背叛德國嗎?」女孩回答:「是德國先背叛的我。」這裡值得深思:第一,何為「背叛」?躲藏在牆裡以躲避蓋世太保追查的猶太女孩,如何背叛了一個主權國家?如果她要踐行忠誠的品格,是否意味著她需要遵從種族主義者的意志選擇赴死?第二,當主權國家「先背叛」公民,選擇剝奪公民的生民權,公民是否有充足的理由選擇逃避並不服從這樣一個主權國家?
在片末,導演別出心裁地調侃了德意志民族主義的神話,並表達對於「正義戰爭」的嘲諷:當手無寸鐵的德國市民開始拿起槍砲反抗盟軍時,他們自己也分不清守護的是希特勒的遺產,還是德意志的榮光;而聲稱正義戰爭的盟軍,此時此刻正在德國的領土上屠殺著德國的市民。
看這部電影,想得卻是自己與自己的國家與民族。這部電影不會是給出問題答案的電影,但是它給出了我們需要思考的問題,這些問題不會是德國特有的問題,而屬於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