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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x死x機器人》:這部大尺度爆款劇,居然可以有效治療頸椎病

影評

劉慈欣說:好的科幻小說應該使人們感受到宇宙的宏大,讓他們在下夜班的路上停下來,長久地仰望星空。

Netflix作為製片廠的新貴,在這兩年風頭正勁,打造了很多優秀的影片。去年的《羅馬》在2019奧斯卡上大放光彩,一舉拿下最佳導演、最佳攝影和最佳外語片三座小金人;近來擁有超高收視率和良好口碑的《王國》也出自Netflix。

更讓影迷興奮的是,Netflix又推出了一部在全網引發熱議的爆款:《愛,死亡和機器人》。這部劇集共18集,每一集都是各自獨立的故事,每集篇幅在十分鐘左右。被影迷親切地稱為:「愛死機」。

這部動畫短片集融合了賽博朋克、星際航行、時光穿越、平行宇宙、進化論等多種元素,當然讓觀眾津津樂道還有它令人瞠目結舌的尺度。

但這部短篇集最好看的地方並不是橫飛的血肉和曼妙的肉體,而是它天馬行空的想象和對人性的細緻刻畫。簡單說,就是它的名字:愛、死亡、機器人。

大衛·芬奇

首先,其製作團隊就堪稱豪華:由《死侍》的導演提姆·米勒提出最初的構想,由大衛·芬奇擔任監製,聯合多個導演共同完成拍攝。

同時還擁有成熟的動畫製作團隊,該團隊出身於《蜘蛛俠:平行宇宙》;製作期間該團隊是在自由操作空間的下完成創作的,他們只拿到了《愛,死亡和機器人》的故事設定,其它情節則可以自由發揮。

而《愛,死亡和機器人》整體呈現出來的風格也與大衛·芬奇導演的作品相貼合。

《龍紋身的女孩》

從《紙牌屋》到《龍紋身的女孩》,再到今天我們看到的《愛,死亡和機器人》,他保持著一如既往的驚悚風格,擅長運用巧妙的反轉讓故事一波三折,在故事的最後又戛然而止,留有餘味。

出自這位「黑色天才」的影片,總能讓鏡頭調度流暢快速,情節推展強烈而有力,一種失控的氣氛飽滿欲裂,緊緊扣住觀者的心弦。

而在想象與狂放之間大衛·芬奇又頗知收斂,以致影片在邏輯和知識經驗上可以得到共鳴,觀之令人不寒而慄。或許愛與死亡的主題就這樣在動畫《愛,死亡和機器人》體現出來的。

另外在呈現方式上,《愛死機》也是不拘一格,多彩絢爛的視覺效果讓觀眾大呼過癮。

大多數劇集採用CGI動作捕捉的特效方式,看過《最終幻想》系列電影的人應該對這項技術比較熟悉,它能夠捕捉人物的動作細節,在畫面上甚至可以細緻到人物的微表情,連毛孔和頭髮的細微變化都可以清晰地呈現。

同時存在2D、2.5D、黏土動畫等多種有特色的表現方式,雖然每集時間都只有10分鐘左右,但完全配得上「視覺盛宴」的評價。

雖然故事各自獨立,呈現方式也不拘一格,但這18禁,哦不是,這18集動畫如同命題作文圍繞著愛、死亡、機器人這個母題展開。

那麼如何理解這個奇怪名字呢?我們可以把這三個名詞看作是某種蒙太奇:愛與死亡是人類故事永恆的母題,而當兩者與「機器人」並置,「機器人」所引發的科幻色彩便讓「愛」與「死亡」散發出迷幻的光芒。同時三者在這部劇集的語境下有機並置,互相成為彼此的註腳,成為彼此的定語、成為彼此的延伸。

下面我將對一些劇集進行簡單介紹,從而更深入地了解《愛,死亡和機器人》想要表達的主題。

首先我要介紹的是最後一集《秘密戰爭》,我認為這集最為完整也最能代表整部劇集,故事講述了1943年某月,正值斯大林格勒保衛戰最白熱化的階段,幾隻小型部隊來到西伯利亞調查邪惡生物。

連隊分散進入樹林,分別與敵相遇交火。在休整時候,主人公發現了格里申的日記本,知曉了邪惡生物的來源——蘇俄內戰時期為了擊敗白軍的產物。明白了這是上級的失誤導致的嚴重後果,這樣的後果不是他們區區一個連隊能夠承擔的,他能做的不是讓上級改正錯誤,而是默默地完成任務。

因此晚上看著山崖下另一個連隊與屠殺怪物交火,主人公選擇了沉默,並沒有去支援。第二天他帶領連隊來到了屠殺怪物們從地底湧出地表的礦洞,企圖通過炸毀礦洞堵住怪物來到地表的通道,卻不成想,這一炸把洞口拓寬了,無數怪物湧出,於是主人公率部隊與怪物展開廝殺,為主人公兒子離開該地區,報告坐標請求空軍轟炸贏得時間。最後動畫在滿天的轟炸機裡結束了。

在這集裡,導演將「機器人」這個意象引申為來自地下的邪惡生物。這並非過度解讀,還記得《2001漫遊太空》裡最著名的蒙太奇鏡頭嗎?被賦予智慧的人類祖先學會使用骨頭作為工具,骨頭被扔向天空化作了宇宙飛船。

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學會使用和製作工具,無論是骨頭還是宇宙飛船,無論機器人還是邪惡生物其本質都是人類的工具,然而往往這些本應從屬於人類的工具卻將人類奴役。擁有「物」的人卻被「物」所擁有。

正如片中的邪惡生物,本應是紅軍克敵制勝的武器,結果卻成為為禍一方的災難。這正是導演在影片中對「機器人」所表達的擔憂,人類是否終有一天會被自己的造物所奴役?

然而你依然可以看到人類可以戰勝造物的希望,人類面對死亡試的勇氣,人類對榮譽的堅守,人類所具備的愛,那是被關在潘多拉魔盒裡的希望。

影片在漫天的轟炸機的呼嘯聲中和砲火聲中戛然而止,正與基督山伯爵的話相呼應:人類最美好的品質是希望與等待。人類還有未來,人裡還有希望。

而影片第一集則更深入討論了人作為人的「界限」。第一集的名字叫做《桑妮的優勢》(Sonnies Edge)「Edge」這個單詞在這裡翻譯為「優勢」但可以作為雙關語理解為「邊界」。

桑妮的肉體早在多年前就已經被撕成碎片,她僅存的意識寄宿在怪獸的體內。而這正成為桑妮的「優勢」她不得不在每場比賽中以命相搏,她的恐懼是她最致命的武器。

但隨之而來的是疑問:她究竟是誰?是那個瘦弱的女孩還是猙獰的怪物?人的邊界究竟何在?

這樣的疑問早由哲學家提出過,無論是「忒修斯悖論」還是「缸中大腦悖論」人們一直在追尋答案——當人不再被肉體束縛,人類的靈魂將如何安放?而這正成為「賽博朋克」最核心的問題:脫離肉體的人類應該如何存在?

有《黑客帝國》、《攻殼機動隊》這樣優秀的作品在前,這種憂慮和擔心並沒有得到解決,在質問面前俯瞰自己渺小無處安放的靈魂,頗有「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的感覺。這正是這類作品的魅力所在,拋出沒有答案的哲學問題,留給觀眾思考回味。

第一集和最後一集,一頭一尾,一個提出問題,一個給出答案,正好在邏輯上形成閉合,兩部短片彷彿遙相呼應的蒙太奇,是對《愛,死亡和機器人》主要精神的集中表達。

而我個人喜歡是第八集「狩獵愉快」將中國古代志怪小說的「聊齋」元素和「蒸汽朋克」相結合。

故事的核心是中國古代獵妖師獵殺狐妖,卻產生感情的故事。這樣的故事在蒲松齡的《聊齋志異》中並不罕見,隨處都可以提來一個「聶小倩」、「辛十四娘」和「嬰寧」。

隨著現代工業的發展,狐妖與獵妖師一起來到了城市,卻被困在人形中,無法施展法力,只能走上「以色誘人」的老路,以生存下來。

但被機械侵蝕的不光是農業社會,還有人心。她被變態趣味的人無情蹂躪,最後身體改裝成了冷冰冰的機械。這裡其實是折射了人類社會進入工業文明後人們對機器過度的迷戀,甚至發展成了戀物癖的程度。

這在《聊齋》中並不多見,但是在18世紀末19世紀初,甚至在當今社會,都能看到強者對弱者的欺凌與踐踏。這是機械文明與農業文明的碰撞,這是轟鳴的蒸汽機對田園夢鄉的吞噬,這是人類經歷蟬蛻的痛苦掙扎。正如片中的一句台詞:「魔法正在消失。」

而正是機器取代了魔法,又為狐妖的困境破局。獵妖師成為了機械師,用機器零件重新改造了狐妖的身體。於是,一隻失去法力的狐妖,搖身一變成了一隻擁有「靈魂機械體」的狐狸,她回歸到身體原來的形狀,只是不再是肉身。

更換肉體的情節使得這部短片原本就奇怪的畫風:中國山水混搭蒸汽朋克,突然又具有了賽博朋克的內核,不得不說導演匠心獨具。

現代工業的汙染,使妖喪失了法力,而科技又反過來幫助妖恢復妖術。在人妖戀的外殼下,對工業文明和現代科技的反思不言而喻。

《愛,死亡和機器人》是大衛·芬奇及其團隊獻給觀眾的視覺盛宴,更是一道道充滿哲學思辨的思考題。

人類畏懼死亡,於是在這種恐懼感的追趕下不斷向前,但拒絕死亡的人類又畏懼自己成為自己的「造物」,最後喪失作為人本身的尊嚴。

唯有呼喚最具「人」性的情感——愛,來暫時驅趕無所適從的恐懼感,期盼黑暗盡頭的光明

這是部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劇集,至少我相信,看完之後你會同我一樣抬頭仰望星空。

故事的最後一集是蘇聯軍人與怪獸的戰爭,在《鎮墓獸》第三卷「地下城」中,秦北洋帶著小鎮墓獸九色來到蘇聯,和紅軍小分隊進入烏拉爾山區——

等了一個鐘頭,不見陵墓中出來半個人影,紅軍戰士們摩拳擦掌等不及了,擔心地下還有其他出口,匪徒們會不會趁機溜了?

大家夥兒點著火把,扛著武器衝進去。秦北洋無力阻攔,跟九色一起進入陰森的陵墓。

這座大墓異常堅固,外部用鋼筋混凝土灌注,怪不得只能用烈性炸藥解決問題。牆上沒有任何裝飾,像個地下軍事基地。但從墓道走向、圓拱形的穹頂中,秦北洋都能看出父親設計的烙印。

少年保爾走在最前面,火把隱隱照出一道墓室門。

這是一道鋼鐵門,鑄有俄羅斯帝國的地圖浮雕,從波蘭到白令海峽,雄踞歐亞大陸,庇佑帝國東山再起。

墓室門已被打開一半,還是被人用炸藥打開的,戰士們子彈上膛,刺刀上槍,無聲無息地摸進去。

「哎喲……」

有人被地上什麼東西絆倒,再一看,是具血淋淋的屍體。秦北洋聞到血腥味,九色也後退兩步,大家將所有火把點亮,照出一個寬闊的地宮,躺著幾十個血肉模糊的男人,穿著白衛軍的制服,散落著槍支彈藥。有的身體還不完整,已經身首異處,或者缺胳膊少腿。

「他們是怎麼死的?」保爾·柯察金提出疑問,秦北洋卻看到地宮中心停著一排棺材。

七口棺材。

用上等桃木製成的棺材,中間一口最大,必然躺著沙皇尼古拉二世;旁邊一口次之,估計是留給皇后的,她也是拉斯普京心心念念之人;至於最小的那口棺材,應是盛殮小皇子阿列克謝的。

其中一口棺材已被打開,有個紅軍戰士把頭伸進去看,秦北洋高喊一聲:「回來!」

可惜這聲喊得太遲,地宮角落飛出個黑影,撲扇著兩個翅膀,竟是一隻碩大的老鷹。它伸出一對鷹爪,輕而易舉地掐斷了戰士的脖子。大家紛紛開火,子彈卻像打在鋼板上一樣,紛紛彈跳回來,還擊傷了兩個士兵。

這隻老鷹竟有兩個頭,各自朝著不同方向,整個地宮都逃不出它360度無死角的視野。

雙頭鷹鎮墓獸。

地上的白匪軍也是被這個怪物所殺。在它眼裡不存在白軍與紅軍、保皇黨與布爾什維克黨的差別,凡是進入陵墓者都是盜墓賊,必須處以極刑。它呼嘯著俯衝而來,用兩個鋼鐵鷹嘴,一頭對準歐洲,一頭對準亞洲,同時戳破兩個戰士的腦殼。

鷹嘴對準了秦北洋的眼睛。

「我是秦!」

秦北洋用俄語高聲喊出一個姓氏,這是父親的姓氏,老秦親手建造了這尊鎮墓獸——它是父親撒播的種子,他也是。

雙頭鷹鎮墓獸竟然怔住了,扇著翅膀懸停在半空,痴痴地看著這張年輕的中國面孔,彷彿看到了「父親」秦海關。

與此同時,鋒利的鹿角刺破它的鋼鐵護甲,洞穿整個胸腹部。九色已變身為幼麒麟鎮墓獸,它不想讓主人受到任何威脅,趁著雙頭鷹停滯下來,乾脆用鹿角來結束這場戰鬥。

雙頭鷹尖叫。

它在空中撲騰翅膀,不相信這個與「父親」有關聯的年輕人,竟是來消滅自己的。

秦北洋在地上打了個滾,躲過了鷹嘴的又一擊。他很想制止九色,因為雙頭鷹是父親最後製造的鎮墓獸。但如果這樣,它會殺死更多的紅軍戰士。

別無選擇,九色吐出琉璃火球,秦北洋抽出三尺唐刀,踩著地宮牆壁借力高高躍起,騰空劈砍向雙頭鷹鎮墓獸。

一陣火星四濺,安祿山的惡靈從刀鋒中被釋放,瞬間斬斷了雙頭鷹中的一個頭。

歐洲之頭跌在地上,接連打了幾個滾,還用最後的力道,啄斷了一個戰士的小腿。

雙頭鷹墜落了,就像老大帝國的俄羅斯,墜落在末代沙皇的墳墓中,墜落在蘇維埃戰士們的槍刺中。

鎮墓獸的靈石還在發熱,秦北洋聽到雙頭鷹體內的機械轉動聲,他吩咐保爾·柯察金,立刻把這頭怪物拖出陵墓,這樣它就會徹底失去力量。

戰士們小心地用繩索捆住它,數十人一齊用力拖拽,將雙頭鷹鎮墓獸拉出墓道,擺放在月光下的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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