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兔嘲男孩》影評：國外爆款，國內撤檔，《兔嘲男孩》不只惡搞希特勒
兔嘲男孩影評陽春三月，距離開學似乎遙遙無期。
這可能是除暑假外，你和你的孩子/父母相處最長的一段時光。
相看兩不厭的境界，不是人人都能到達。
更不用說，成為孩子眼裡的完美父母。
比如電影《美麗人生》。
豆瓣評分高達9.5分，剛剛以4K修復版重回大銀幕。
這部作品由羅伯托·貝尼尼執導，以喜劇的形式講述了二戰時一個猶太家庭的故事。
男主人公圭多，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和最完美的父親。
那一聲聲充滿愛意的「早安，公主」，那個在集中營為了安撫兒子編出的童話，那張被槍斃前做出的鬼臉……
當童話與殘忍並置時，痛苦來得會更加遲緩，但也會更加漫長和深刻。
不過今天要說的不是《美麗人生》，而是另一部同類型的諷刺喜劇——《兔嘲男孩》。
這部電影是去年多倫多電影節的大爆款，同時也是今年奧斯卡獎的大熱門。
作為少有定檔內地的題材，雖然撤檔在意料之中，但它依然極有可能再次回歸國內的大銀幕。
電影的導演是塔伊加·維迪提，曾執導過《雷神3：諸神黃昏》《追捕野蠻人》《吸血鬼生活》等影視作品。
他還分別在《複聯4》《奇異博士》《海洋奇緣》，以及超神動畫《瑞克和莫蒂》中，擔任過配音、副導演和編劇。
掃一眼這個片單，就能猜出來這是個擅長和熱衷惡搞的導演。
當然啦，《兔嘲男孩》也不例外。
影片用一個「十歲德國小男孩喬喬想成為法西斯，甚至幻想出一個搞笑版希特勒作為他的好朋友」的故事為主要劇情。
導演加入各種惡搞和荒誕片段，以此來描繪那個瘋狂的納粹時期。
納粹題材的電影有很多。
除了上面的《美麗人生》，還有《辛德勒的名單》《虎口脫險》《夜與霧》《希特勒的男孩》……
惡搞希特勒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出現在電影裡。
1940年，卓別林就在《大獨裁者》一片中塑造了一個滑稽可笑的希特勒形象；
隨後迪士尼在1943年讓唐老鴨出演了諷刺動畫《元首的尊榮》。
與以上電影不同的是，《兔嘲男孩》是一部孩子眼中的戰爭片。
其實中國也有類似的作品，例如張建亞的《三毛從軍記》，既是一部諷刺喜劇，又是一部孩子眼中的戰爭片。
總的來說，《兔嘲男孩》是一部相當「好看」的電影。
其鮮豔的色調，頗有韋斯·安德森《月升王國》的feel，萌萌噠像極了一隻小白兔的喬喬，斯嘉麗·約翰遜飾演的喬喬媽媽，山姆·克洛威爾飾演的上校。
以及，導演本人出演的滑稽版希特勒，娛樂性非常強。
影片通過喬喬的視角展現了一個二戰尾聲時的德國，失敗就在眼前。
當希特勒的形象依舊如同一片巨大的陰影籠罩著這個國家，人們全都堅定不移地成為納粹黨的信徒。
喬喬也不例外，他是一個小小的納粹狂熱分子。
他的房間貼滿了希特勒的海報，整天穿著那身納粹青年營軍服；
他相信雅利安人擁有最高貴的血統，猶太人是邪惡、恐怖、擁有怪物般面容的存在；
他曾因為自己的祖父不是金發鬱悶了整整三週；
他甚至幻想出一個最好的朋友——阿道夫·希特勒。
他的夢想是成為希特勒的保鏢，這樣他就能整天站在元首的身旁了。
那個由導演本人飾演的希特勒，為影片貢獻了許多笑料。
他留著一撇小鬍子，挺著大肚子，穿著軍裝，一緊張就抽菸，甚至還會給喬喬塞菸……
這個胡鬧版的納粹狂魔，會鼓勵猶豫害羞的喬喬，引導他大聲喊出「Hail Hitler!」；
會在喬喬被人欺負時鼓勵他，甚至教他扔手榴彈，最後反而把自己炸傷；
還會在喬喬不知道怎麼辦時出各種餿主意……
這個想象出來的希特勒，幾乎成了喬喬的「父親」，甚至是唯一的父親。
戰爭讓兒子、丈夫、父親奔赴戰場，從孩子們身邊奪走了父親，又送來了一個意識形態大他者以填補父親的空缺。
那一聲聲「Hail Hilter」，是拉康筆下「歇斯底里話語」的化身，大他者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詢喚著個體。
喬喬的父親上了戰場音訊全無，喬喬也堅定不移地信奉著希特勒。
正如阿爾莫多瓦常常在電影中把父親和男人描繪得醜陋無能，經常弒父殺父，試圖建立一個母系社會一樣。
希特勒之於《兔嘲男孩》，就如同弗朗哥政權之於阿爾莫多瓦。
在這部電影中，男性多是被貶低的，而女性則是被頌揚的。
就像喬喬的母親，她美麗，明豔，開朗，穿著一雙豔麗的紅皮鞋。
她會在兒子受傷時替他報仇，會在喬喬毀容時鼓勵他走出家門，會在臉上抹上灰假裝是喬喬的父親陪他說話。
甚至，還會告訴他愛情的感覺：就像一隻蝴蝶在胃裡飛舞。
她還會在陽光明媚的午後，蹬著自行車衝路邊負傷回家的少年士兵大喊：「快回家親吻你們的母親吧！」
影片把母親對孩子的愛，以及孩子對母親的依戀描繪得如此細膩美好。
所以當創傷時刻到來時，才會顯得如此難以接受——喬喬的媽媽最後被吊死在了廣場上。
當一隻藍色的蝴蝶，引著喬喬來到那雙熟悉的紅皮鞋之下時，童話與殘忍如此鮮明地並置在了一起，令人觸目驚心。
而在喬喬幫已經死去的媽媽綁好鞋帶時，他的童年時代在這一秒鐘令人心碎地結束了。
就像林海音《城南舊事》裡寫的：爸爸的花兒落了，我再也不是小孩子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希特勒死在了柏林，父親與母親一同隕落了。
但父親的隕落是一種清醒，母親的逝去是一種銘記——
請銘記那些美好，請不要對醜惡轉過頭去。
片中的另一位女性，是那個猶太少女艾莎。
艾莎被喬喬母親收留，住在家裡的閣樓上。
這個活生生的猶太人一開始嚇壞了喬喬，畢竟喬喬是一個堅定的納粹分子。
可她無疑也是一個正面積極的形象。
艾莎不是那種自怨自艾的被迫害者的形象，她勇敢、堅強、樂觀、耐心，個性十足。
她逐漸扭轉了喬喬對猶太人的敵意，讓他知道猶太人不是長著犄角的怪物。
而是和他一樣，和所有德國人一樣的人類。
喬喬明白了，愛情真的就像媽媽說的那樣，像一隻蝴蝶在胃裡飛舞。
只不過這只在喬喬胃裡的蝴蝶，是一個猶太少女。
艾莎溫柔地對他說：「喬喬，你不是一個納粹，你只是一個愛穿搞笑製服，想成為俱樂部裡一員的十歲男孩。」
艾莎和喬喬的母親，這兩位女性的存在，讓喬喬從一個被納粹洗腦的小小狂熱分子，成為了一個正常的、善良的、勇敢的十歲男孩。
或許換一種說法比較好，成為了一個美好正直的人。
當影片用滑稽搞笑的手法，展現青年訓練營中教官教導男孩怎麼殺人，怎麼扔手榴彈，教導女孩怎麼懷孕的時候；
當屏幕上慢鏡頭中展現的孩子們，手拿武器面無表情衝進槍林彈雨的時候；
當那個想象中的希特勒，一遍一遍給喬喬洗腦的時候……
當一切喜劇的元素被捨棄，我們才能看清荒誕和滑稽。
電影理論家克拉考爾在《從卡里加里到希特勒》中指出，《卡里加里博士的小屋》這部影片早已經預示著納粹的到來。
而《兔嘲男孩》通過一個十歲德國男孩的眼睛，期望著一個沒有卡里加里和希特勒的德國和世界。
當喬喬打開門讓艾莎迎接自由，當喬喬的朋友Yorkie大喊著「再見喬喬，我要回家親吻我的母親啦！」。
我們知道，等待他們的，等待後人的，一定會是一個更好的未來。
《兔嘲男孩》是一部非常流暢，情感色彩十分飽滿的作品。
無論哪一個方面都可以稱得上出色，價值觀也異常鮮明：放下偏見和仇恨，擁抱自由。
可能限於兒童視角的原因，顯得不太深刻。
但這也無可厚非，畢竟主角才十歲不是嘛。
最後，各位，請回家親吻你們的媽媽吧！
本文作者 |枕雲 @文化咖孵化工場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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