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兔嘲男孩》影評:庸俗資產階級成長學
兔嘲男孩影評本片兜售一種老套的資產階級成長學:
1. 當孩子長大時,他將離開imaginary friend的溫暖懷抱,離開母親的監護,手牽另一個女人奔向成人世界所許諾的自由。當孩子長大時,他將長成一個人,這意味著:1. 長成一個人,即那個啟蒙運動以來被反複勾勒的自由、自主之人;2. 長成一個人——一個孤獨的原子,一個無父無母無神無元首的原子。
2. 當孩子離開imaginary friend的時候,他離開大他者的懷抱。他將不再感到安全、溫暖,但自由是他的補償。大他者是不酷的, 並且creepy as fuck,正如各種imaginary friends (Mao, Stalin, Kim ...) 一樣。
3. 成長是被現實觸發的。兔子/母親的屍體被布置成了一種穿梭物,作為現實苦難的象徵,這個穿梭物可以穿透大他者-魔法布下的重重迷霧,隨時將孩子從童稚中抓取到成人世界。這裡有一個基本的預設:現實——無需詮釋的現實——即真理,無可辯駁。
當你細想時,會發現這一成長學露出種種馬腳:
A. 成長被規定成一個線性的過程,無可逆轉,也不許脫軌。成人即普適、唯一的終點,即歷史的終結。至於成人之後何去何從,觀眾無需知道,因為重點在於成人本身——皈依資產階級adulthood的過程。一旦到達終結,觀眾只剩下重播這唯一的選項。資產階級意識形態再一次暴露了自身的醜聞:在線性進步的偽裝之下,恰恰是一種循環,這一循環引向一種逃無可逃的、永恆的「現在」,即status quo的烏托邦。
D.女人(神奇地)無需長大。她們早已身處河的彼岸,故此也不幸無法擔任成長的主體。最終她需要被長大的男人從閣樓上拯救出來,向鴿子一樣放飛到自由世界裡。更怪異的是,這一拯救依靠的是一個謊言(「德國勝利了!」),就好像誘騙是女人唯一懂得的語言。
E. 成長被規定為理性化,即祛魅,即魔法花園的消逝,即世界的機械化、客觀化。然而諷刺的是:成長的發生卻依賴一種神秘力量、一種神蹟:無需詮釋的現實天神下凡一般攝取了孩子,並將他抓捕到成人世界。不用說:無需詮釋、未經媒介染指的「客觀現實」本身就是一種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