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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85年的夏天》影評:從到

85年的夏天影評

儘管從一開始我們就知道兩個男孩的愛已經注定了以死亡作為結束,但是歐容仍舊給我們展開了一段彷彿永恆的夏日同志戀情。彷彿越是知道結局,我們就越珍惜這裡面的每一份每一秒。16歲男孩Alex喜歡文學並擅長思考,他在85年的盛夏邂逅了自帶光芒的18歲男孩David。兩個男孩航海,跳舞,戲水,觀落日,騎機車,接吻做愛,盡情享受他們青春期的第一次愛情。然後他們開始討論什麼是真愛,什麼是概念的愛,這些伴隨著青春期的勾引,激情,嫉妒和死亡。如果青春期初戀把這些都包括了,那這樣的愛,肯定是一場轟轟烈烈的愛。可是,最終一個男孩還要在死去的男孩的墳上跳舞,該是多麼離經叛道。

《85年的夏天》中的兩個男主角,和小說中的哈兒和巴瑞不同,改成了Alex和David。

歐容的《85年的夏天》改編自艾登·錢伯斯(Aiden Chambers)的長篇小說《在我墳上起舞》(又譯《少年盟約》)。歐容使用的全部班底都是他經常合作的那些演員,而兩個年輕演員則承載著歐容一貫的對青春期審美的標準。小男主角比《登堂入室》中的男孩更漂亮,《夏日吊帶裙》中的性別心理和性傾向心理,及《5x2》中的愛情走向,是歐容非常熟悉的主題。《登堂入室》就是男孩以故事打入外部世界。

《在我墳上起舞》有著少年氣質的獨白主題。「少年時期的愛總是摻雜著不被理解的狂熱和執著。」像這樣一種少年文學,卻是赤裸裸地描述同性戀的小說,的確有些讓人驚訝,初次看到,就感覺如獲至寶。

墳的意象,肯定和生相關。在對死亡的病態般的敬畏與撫慰背後,往往隱藏著不可告人的關於生的陰謀。人該如何生,每一分每一秒都受到死的驅動。於是人們喪失了生的第一衝動。為什麼兩個男孩的誓言是要在墳上跳舞?這種違反習俗並對死大不敬的狂熱行為,含有對生的禮讚,生是每分每秒,不是來日方長。它宣揚的是一種完全與迫切。

小說《在我墳上起舞》中,對於突然死去的猶太男孩巴瑞聲稱只是不想浪費每一分每一秒。哈兒把與巴瑞相處七周以來的所作所為列舉了一個清單:八本書,四場電影,一百一十九頓飯,五封信,四個通宵,六個禮物,還有——五十五次真正的性交。這應該是一場生命力的爆發吧,即使對於一個處於16歲的青春期的少年來說。

Alex扮成女孩去太平間最後一次見David的屍體

歐容不放過每一個表達美少年的性的細節,包括晨勃,洗澡的腳的鏡頭,被David的母親扒光並稱讚他私處真的可以讓媽媽驕傲的情節,還有各種頹廢的鏡頭。

出於慣性,我們常常沉潛到毫無生命感的虛無中去,躲避來自現實的各種傷害。哈兒分明是一個積極找尋心中有「魔術豆子」的男孩。至於「魔術豆子」的隱喻,想必大家根據小說的描述情節很容易理解它到底在說什麼。因為小說從頭到尾沒有給兩個男孩之間的愛和性,貼上任何標籤。在經過兩次找尋之後,哈兒顯然已經萌生了放棄的念頭。他有一個能讓他心動的性感的男性朋友,但是他們僅僅是好朋友。但是巴瑞的死,讓他對生,對性別,對朋友,產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哈兒與巴瑞之間對於愛情的分歧,是重大的。這在青春期,就更顯得格外重大。一個不斷佔有,一個已經厭倦。因為小說是屬於青少年文學領域的,這本小說並沒有像普魯斯特那樣,去深入挖掘愛情中那種佔有慾和嫉妒心的描述。哈兒自己的日記體般的描述,只是將兩個男孩的愛情變換成了時間,一種可以用數學衡量的、具有實用主義的充實感。因為時間過於短暫了,我們也無法從哈兒的敘述中得知,巴瑞是如何感受哈兒那種強烈佔有慾的愛的,並且,我們也不知道,這種強烈佔有慾的愛,是多麼的令巴瑞生厭。

愛情就是把對方進行虛構性想象,然後將其占有。佔有的其實是物,幻想的仍舊是自己的想象。巴瑞,用他母親的話說,在哈兒之前就把很多翻船的小夥伴們帶回家,交過很多對他影響不好的朋友。哈兒只是他享受愛情的一個階段。陌生人充滿了刺激和想象。那麼,巴瑞滿足了哈兒的愛情想象,而哈兒也滿足了巴瑞的陌生感帶來的刺激。而後就是試圖佔有和厭倦,愛情的老調開始重彈:忠誠和背叛。這些在介入他們關係的女孩,已經詳細幫哈兒分析過了。

看來,只有死亡能夠將這段短暫淒美的愛情,變成永恆。哈兒說,或許巴瑞在追求速度中,終於追趕上了速度本身,享受於速度泡泡的永恆真空之中。但是無論如何,我們都無法知曉巴瑞的想法了。

哈兒化妝成女孩的情節,使用了第三人稱的敘述。在墳上跳舞的心理過程,成了哈兒繼續轉變自我的心理動機。從第三人稱敘述的陌生化,再轉回到第一人稱,可以說是性傾向啟蒙的一種從陌生到接受的心理轉化,性傾向的接受過程,總是伴隨著性別心理的防線的突破。歐容短片《夏日吊帶裙》的主題就是這個。

歐容的電影將英國小說的改編,法國化了。他從原著中找到了法國電影最擅長的善感性的結合點。不僅如此,電影裡面的同性戀因素,像小說中提到奧登的名字是W.H.,而莎士比亞將他最美的十四行詩送給的帥哥的名字也是W.H.。歐容改編成了法國的同性戀詩人魏爾倫和蘭波。結尾兩個好友之間的同性戀情,電影變成了哈兒和當初邂逅的那個醉酒者之間的關係,意味同樣很深長。小說中那場熱熱鬧鬧的鬧劇——打群架的戲,刪減至至簡至略的程度,將英國人討厭自己人,喜歡外國人的那種心理去除掉了。本以為會尷尬到不行的在墳上跳舞的戲,看上去並不尷尬,無論是舞蹈還是音樂。

從報道中的故事情節,兩個男孩為了一個女孩,發生爭吵,其中一個男孩在試圖追另一個男孩的過程中,因為車禍而死的故事,到了《在我墳上起舞》中,成了「活在當下」的愛情觀,不要浪費一分一秒的去愛。如果厭倦了,就在愛情的放縱中死去,讓所愛的人在你墳上起舞。而活著的人,實踐了他們的少年盟約,然後再繼續尋求新的愛情。這樣看來,小說中哈兒的佔有和巴瑞的厭倦,就算是有解了。在同性戀缺席的道德關係中,恐怕只有女孩能順暢構建兩個男孩之間緊張的性關係,只有死亡能讓愛情走向高潮,只有在墳上起舞,才能讓概念的愛,變成離經叛道的真正的愛。

艾登·錢伯斯小說《在我墳上起舞》又譯作《少年盟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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