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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宇馬麗聯手,一票難求的《東北虎》有多猛?

2021-06-18 09:53:11

1905電影網專稿章宇和馬麗主演,有明星演員加持,本屆上海國際電影節金爵獎主競賽單元的入圍影片中,《東北虎》可以說是最受矚目的一部。 相比其它參賽影片,《東北虎》帶著已有的較高知名度,首映電影票一開售就迅速搶光,觀眾一票難求。

6月16日下午3點半,這頭蓄勢了近十年的「東北虎」,終於在上海影城2號廳登臺亮相。導演耿軍將影片定位為:「劇情片,黑色幽默」。

首先是劇情,這是個既簡單又複雜的故事,三條主線,三個人物引領:剷車司機徐東、徐東懷孕的妻子美玲和建築商馬千里。他們的名字並不重要,「美玲」這一人名甚至都沒有出現過。是復仇和背叛的火焰,燃燒起了他們在黑土地的不解宿命。因為妻子即將臨盆,徐東不得不把心愛的狗寄養別處,馬千里偶然接收了它。狗不幸死亡後,憤怒的徐東找馬千里復仇。而馬千里自身債務纏身,忙得焦頭爛額,幾近崩潰。另一邊,徐東妻子又發現丈夫出軌了。

妻子調查徐東的婚外情,徐東為狗追纏馬千里,馬千里要解決欠債問題。儘管電影沒有一個清晰結構化的敘事,在零碎之中,在無形之中,也形成了這樣一個前後緊密勾連的人物關係鏈條。《東北虎》是耿軍「鶴崗宇宙」的最新篇,鶴崗是他的家鄉,《青年》《錘子鐮刀都休息》《輕鬆+愉快》等都是在這裡拍攝。相比成本較低的獨立片前作,這次在視與聽的製作上有了很大升級。

內核還是耿軍一貫以來的表達風格,無論是黑色幽默,還是現實荒誕,滲透著的都是一股冷冽的孤獨感,是憋在心中,宣洩不開的不如意。正如那隻狗的名字叫「如意」,反嘲著悲哀。這個故事的複雜性就在於它的底色。

每個人都有他的焦慮與煩惱,每個人都想破壞秩序,江湖的,社會的,家庭的,個人的,但最後也都有不得不服從認命,不得不苦中作樂的方法和結局。東北虎常用來形容東北人骨子裡的那股虎勁,片中出現的東北虎是圈養在動物園裡「席地而坐」的東北虎,這幅景象不言而喻。

徐東就像是籠中的東北虎,困獸猶鬥,卻發現虎勁兒不再。好比是《老炮兒》裡的鴕鳥,《老獸》裡的白馬,都想逃出囚籠,掙脫束縛,自由地奔跑起來。徐東開場就對「小三」說:我年老色衰,經濟衰敗,只剩下婚姻和家庭。無法凶猛的東北虎,直指了中年人的困頓與危機。

電影有一處空間調度處理極有意味。馬千里的親戚們為了討債,投擲磚頭砸他的屋子,徐東和他坐在屋內,看著飛進屋的磚頭,束手無策。而動物園裡沒有同伴,無法吼叫的東北虎,或許也是如此心境。兩種場景,沒有剪接交織在一起,其中寓意卻有了隔空呼應。

電影的鏡頭畫面裡鮮少有群戲,大多是一對一的對話,話不多,或三三兩兩遊逛在衰敗蕭條的東北工業城市裡,時不時有觸發笑意、點撥人生哲理的語句,在苦悶裡找有趣,在有趣後繼續著苦悶。在這種人物關係與表達語境裡,徐東的精神病詩人同學和馬千里的結巴好友,成為點睛的暖色與亮意。這兩個在狀態上看似「不正常」的人物,他們說的話,做的事,卻比「正常人」徐東、馬千里更加通透。

人心的深不可測,常規表象下的反常規,都是這部電影想要形成的複雜性。《東北虎》入圍金爵獎主競賽單元后,外界都在猜測章宇會不會拿下最佳男主角。原因很多,近年來金爵獎多次將這個獎項頒給中國男演員,這次的評委又有陳哲藝和周冬雨,章宇剛和他們合作完一部短片,他的演技同樣有目共睹。這次飾演徐東,章宇還是一如既往的穩紮穩打。西南人演東北人,沒有隔閡感地融入到了鶴崗的生活世界裡。

章宇說,導演耿軍希望他把這個角色演成「蘑菇」,演成東北大興安嶺的「山珍」。這種比喻的意思是,既要演平凡,又得有特色,章宇沒有出錯地完成了這個任務,就是還差一些亮點和突破。馬麗則有耳目一新的表演面貌,她拋開了以往喜劇人的習慣面孔,以不苟言笑的姿態,詮釋出了一個面對丈夫出軌,內心強大且堅韌的東北女性。在電影曝光的生日段落中,是馬麗最出彩的一場戲,她面對徐東的堅硬與脆弱,都在微妙的臉部表情變化裡。可惜的是,戲份不多,角色的弧度、深度與廣度都沒有足夠空間延展開。

「中年危機」已經是個不太有新鮮感的表達主題,耿軍想用他自成一派的風格特徵包裝翻新。片中有句臺詞:「名詞和動詞最好用,形容詞慎用。」用「名詞」和「動詞」拍出「形容詞」,就是這部電影的獨特腔調。開場就出現的吃柿子、磕瓜子,到掰橘子,吃榴蓮、蛋糕、地瓜、帶魚,抽菸、喝酒、啃肉、嚼大白兔糖。人物都困頓在高壓的精神狀態裡,只能在吃吃喝喝的溫飽狀態裡解悶,以此也就有了更加孤獨、寂寥的氣質。

耿軍就是這樣喜歡用一個個視覺意象與動勢造型來展現人的特殊處境,表現人與社會,人與人,人與自我的折磨、消解的互動關係。

電影最動容、點題的地方是徐東回憶童年的一段自白。「我們都不會死,未來可好了。我們一起挺過今天,明天可有意思了」。說完這段話,徐東看向天空中自由翱翔的一支風箏。所有的苦悶與不滿在最後有了一點抒發的出口,但仍是遙不可及的。

寫實的,魔幻的,無力的,疲憊的,疏離的,暖心的,調皮的,熱烈的......這些對環境與人性情感或相似或對立的描繪與形容,全都以簡潔的信息與動作輸出、包裹在這部電影裡。這也不是一部能討好所有人的電影。遲緩的節奏、片段化的敘事,帶來了觀感割裂不順的問題。徐東、馬千里或美玲的內心矛盾層面也都太單一。

當每個人都是籠中的「東北虎」,都指向了同一類型的精神危機,沒有顯著的區別和變化,輕盈的手筆也沒有形成有效章法,就會顯得表述重複、沒有暢通一體。這都是耿軍在未來創作中要繼續解決、處理的問題。但在此之前,讓更多觀眾看到這部難以定義的電影,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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