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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產劇玩諜戰+越來越熟練了,我還是笑不出來

2021-07-08 03:35:57

在中國熒屏,類型化的諜戰劇歷史並不算長。

通常所謂諜戰劇,講述1949年新中國成立之前,土地革命戰爭、抗日戰爭、解放戰爭中特情戰線的故事。2005年的《暗算》掀起了一個小高潮。此後,諜戰劇這一類型分支逐步與反特劇區分開來,有了自己的創作方向與忠實受眾。

倘若把《暗算》視作開山之作的話,諜戰劇剛好經歷了十五年。

2009年的《潛伏》將此類型推向了新的高峰,諜戰劇也由此邁入了成熟期,隨後出現了《黎明之前》《懸崖》《風箏》等兼具熱度與口碑的佳作。其中,《風箏》拍攝於2012年底,雖直到2017年才與觀眾見面,但我們仍舊把它歸於這一階段的作品。

這段時期,諜戰劇的創作保持著相對穩定的狀態,但在視聽探索、題材拓展、主題挖掘等方面,前面幾部作品各佔一個山頭,留給其他劇的發揮空間不多。

2015年,《偽裝者》的播出引發了廣泛關注,偶像元素的加入使諜戰劇找到了新的自救之法,最近收官的《叛逆者》也有相近的製作配方。從2015至今的6年間,諜戰劇的類型不斷分化、融合,有新意的作品倒也不少,但真正獨當一面的創新之作尚待加冕。

趁著《叛逆者》餘溫尚存,是時候回溯一下諜戰劇這些年的變化軌跡了。

英雄迴歸少年

觀眾喜歡在熒屏上看到各色英雄,這也是黑幫、武俠劇風生水起的重要原因,而諜戰劇也是基於英雄母題之上的類型創作。

殘酷的革命鬥爭、複雜的道德抉擇,主人公讓觀眾重拾對英雄主義的嚮往。而因工作內容的特殊性,諜戰劇裡的特工往往更加內斂隱忍,展現了另一種英雄魅力。

《暗算》就打造了錢之江這一近乎完美的諜戰英雄。對人寬厚儒雅,革命意志堅定,對自身又有著自虐式的情感壓制。同樣由柳雲龍主演的《風箏》,主人公鄭耀先也是個為理想獻祭的人物。

諜戰劇的成熟,其最重要的特徵就是對人性化表達的注重,英雄人物的設定也要符合常理。

例如《潛伏》的主人公餘則成,他將愛人左藍視為信仰投身革命,隨後一步步堅定信仰,這就體現了對個體價值的關注。劇中一直跟餘則成作對的李崖也有自己的理想抱負,而不是因私慾而殺戮的臉譜角色。

但不論是對特工偶像的打造,還是對平民英雄的書寫,主人公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是由40歲上下的演員來演繹的。而從《偽裝者》開始,青年演員逐漸在這類劇作中挑起大梁,他們不是已經插入敵人心臟的利刃,而是待「養成」的英雄。

無論是《偽裝者》中被王天風帶回軍統進行特工培訓的明臺,還是由陳默群選中的幹部特訓班優秀學員林楠笙,都有報國之志與特工技術,但未有堅定的信仰與明確的革命方向。於是,劇中每個引路人的犧牲或形象崩塌,都是他們信念瓦解與信仰重塑的界分點,「成長」是這類諜戰劇的敘事主旋律。

於是,諜戰劇也成了偶像期待轉型的重要陣地,例如李易峰的《麻雀》《隱祕而偉大》,趙麗穎的《胭脂》、劉詩詩的《黎明決戰》等。而主角由中生代轉向了這類青年演員,故事的整體面貌也有所變化。

早期較為成熟的諜戰作品,大時代背景下人物命運浮沉的殘酷感更重,他們的靈魂在意識形態的對立與個體善惡價值分辨之中,來回撕扯,除了生存困境,還時而陷入精神困境。

《暗算》將諜戰劇帶入成熟期,不僅是因為對於英雄人物的鮮明打造,更是因為它還呈現了英雄人物的隕落。密碼破譯奇才阿炳、數學家黃依依,都分別被扶上了英雄寶座,又因特殊年代被命運捉弄,最終走向了無法掙脫的悲劇。

近幾年的諜戰劇則大多有著光明的尾巴。《偽裝者》明臺與未婚妻程錦雲抵達北平,進行新的偽裝任務。《麻雀》裡的陳深與徐碧城也開啟了新徵程,有種革命尚未成功,但曙光終將到來的意味。而《潛伏》中餘則成與穆晚秋最終假扮夫妻,再次投身任務中,另一邊卻是隱姓埋名,獨自撫養女兒的王翠平,為國舍家的犧牲感是無法被忽視的。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對巾幗英雄的塑造,《偽裝者》裡的於曼麗、《麻雀》裡的李小男,都在故事中大放異彩,《麻雀》裡的徐碧城、《胭脂》裡的藍胭脂、《叛逆者》裡的朱怡貞等,都有較為完整的人物弧線,不過這些角色並未成為該類型劇中的經典範式,仍為今後的創作留了大把空間。

諜戰不純粹了

類型劇在不斷細化與突破以後,開始嘗試融合。

諜戰劇也不例外。越來越多的愛情、職場、動作、生活戲,都成為了類型疊加的元素。譬如《隱祕而偉大》,就不是一部純粹的諜戰劇。

與以往的硬核諜戰劇不同,它最大的特色在「職場」。主人公顧耀東從職場小白成長為一名合格的警察,所經歷的一系列事件構成了大框架,警察局的故事充滿煙火氣與現實人情,但諜戰的主線劇情又一直在場,絕不僅是個外殼。因此,這部劇是「諜戰+職場」類型的年代劇。

2018年的《和平飯店》、2020年的《風聲》屬密閉空間題材的諜戰劇,各方陣營齊聚,不動聲色的心理較量與智力博弈,放大了「諜戰」的魅力,自帶「狼人殺」玩法的劇情模式也不失為吸引年輕觀眾的有效方法。另外還有2017年的《刺刀邊緣》、2020年的《瞄準》等劇皆走出了諜戰劇的框架,往喜劇、懸疑、動作等方向上做了努力。

傳統的諜戰劇往復合類型劇轉變的同時,也帶來了兩個新特點。

其一是技術流特工更多了。例如《瞄準》裡的蘇文謙用小木魚打出了子彈的威力;《風聲》裡的顧曉夢將找到的髮絲綁在手錶分針上,利用扯斷的時間來對應頭髮的主人,有「奇」有「爽」。《偽裝者》裡的明臺、《叛逆者》裡的林楠笙這類專業特工暫且不提,就連《驚蟄》裡的平民英雄陳山,偷竊、演戲、逃跑等市井本事也是一流水平。

其二是強情節的加持。《潛伏》裡的餘則成、《黎明之前》的劉新傑等這類「非技術流」特工為主角的諜戰劇,一觸即發的槍戰戲不多,多是粘稠的情感糾葛與不著痕跡的人心拉鋸,於無聲處起驚雷。而近幾年諜戰劇的創作,強情節幾乎是必備設定。

諜戰劇帶有天然的戲劇衝突,充滿變數的臥底偽裝、層層疊加的懸念設置、跌宕起伏的多線敘事,都能讓創作者在其中盡情玩技巧、出奇招。

《偽裝者》裡的明樓出場就是「三重身份」,戲劇效果拉滿,明臺被軍統特工強行訓練洗腦,成為完成「死間計劃」的特工。在故事佈局上,無論是橫向上幾兄弟在各自陣營鬥智鬥勇,還是站在縱向上看他們的命運轉變,處處驚心動魄、大起大落。前面提到的密閉空間題材的諜戰劇,也為強情節敘事打下了基礎。

類型的複合其實是在創作廣度上進行延展。在題材深度的開掘上,近年的諜戰劇的確有所忽略。當信仰之辨、人性博弈只會按照既定的黑白劇本前行,很難說越來越華麗的諜戰劇是在進步。

表達變窄了

諜戰故事的歷史背景是一個混沌世界。它有意識形態上的多元較量,有價值觀念上的二元對立,革命者們在理想幻滅、生命隨時受到威脅的層層霧靄中,尋求一絲天光。諜戰劇將這條歷史上的隱蔽戰線呈現出來,也是將信仰具象化給予觀眾精神力量。

抓住諜戰劇最典型的特徵來講故事,那就是意識形態的對立。主人公在多方陣營周旋嬗變,逐漸在善惡之間找到信仰的出口。成長型人物、強情節敘事、青春化表達,勾勒出一個具備觀賞性的諜戰故事。

而好的諜戰劇應當既讓觀眾看到特殊歷史情境下的「奇觀」,又需縫合歷史與現實的距離,找到值得觀眾從中拾取的現實共性。前者是在信息交流不順暢的年代,敵我雙方開展的情報戰。而後者,則是俗世裡的人情練達、是悲劇命運的唏噓喟嘆。

《潛伏》所呈現的官場厚黑學,《黎明之前》的辦公室政治,當代人看得直呼過癮,而前者悲壯的故事結局,後者眾人對劉新傑的身份不再計較的釋然與淒涼,又喚醒著人們對那段歷史的反思。兩部作品都運用了喜劇元素,但依然能夠在諜戰敘事中探討嚴肅議題。

柳雲龍用《暗算》《風箏》兩部劇向觀眾傳遞了關乎信仰的叩問:是選擇集體還是個人?信仰有多至高無上?這不是質疑信仰,而是要反思歷史與人性,警惕悲劇的重蹈覆轍。

諜戰劇發展至今,技術水平不斷提升,觀賞性隨之提高,類型元素的糅雜與青春化表達的滲入,讓其在商業化的路子上越走越遠。但與此同時,諜戰劇的文本魅力也在下降,諜戰元素的獨特內核也一再被沖淡。

《叛逆者》算是硬核諜戰劇的一次迴歸。它所展示的信仰嬗變、人性混沌、虐心守望,都是諜戰劇的題中應有之義。青春化大家都做到了,這些要素更應該鞏固、光大。

【文/申兌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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