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產劇醜陋打戲榜單上，《西遊記後傳》充其量算個「弟弟」

從張起靈到「張起開」，「神靈墜落」只需要一部《雲頂天宮》。

作為「盜墓筆記」宇宙的又一影視化作品，《雲頂天宮》的播出效果或許可以借用李成儒的「三如字經」——如鯁在喉，如芒刺背，如坐鍼氈。

且不論情節如何魔改，最令觀眾無法接受的是《雲頂天宮》版張起靈武力值的斷崖式下跌。切菜般的刀技、屁股先著地的追逐、奧特曼版飛躍的身姿，讓觀眾恨不得把張起靈鎖在青銅門裡。

事實上，不止《雲頂天宮》，隨著觀眾口味更迭和動作戲人才斷檔，如今熒屏上真橋硬馬的動作戲已不多見，純粹的動作題材劇集更是稀缺。每每此時，觀眾總愛回憶過往——專業打星盛行，打戲酣暢淋漓，最後再感嘆上一句國產劇打戲落寞。

「範本」一立，如卡帶般的慢鏡頭打戲，玄乎其玄的修仙特效，毫無邏輯的拆招套招，通通都成了流行。

但倒也不必一味執著於回憶過去，即便是經典層出不窮的過去，也曾有一批令人迷惑的打戲，讓人每每回憶起，只剩滿頭問號。

從「死亡循環」到「左手右手慢動作」

若提起鬼畜風打戲，那麼毫無疑問，很多觀眾腦海中首先出現的，必定是《西遊記後傳》。

當年這部劇以鬼畜式剪輯、宿醉式攝影、面癱式表演以及廣播體操式武打深深震撼了八零九零後的幼小心靈。

尤其是曹榮所飾演的「格鬥暴力版」孫悟空，他經典的「李小龍直踢」風打戲，配上左三遍、右三遍的死亡循環，堪稱毀童年之「必備良藥」。

在2020年接受採訪時，導演曹榮曾解釋了鬼畜武打風的由來，「老闆要求必須要三十集，可是怎麼剪，長度都不夠。光是動作戲，我就剪了半年，我試著把這裡放慢點，那裡放快點，或者把一些地方重複，就創作了你們說的鬼畜的剪輯方式。」

在後來，這也成了曹榮獨成一派的打戲風格。後續由他執導的《女駙馬傳奇》《天地傳奇》等劇中，皆可看到「死亡循環」風的影子。

事實上，「打鬥場面不夠，剪輯來湊」不僅僅是古早劇中武打戲的通病，也是如今武打戲所不能避免的。只不過，如今的打戲玩的不是鬼畜，而是「慢動作」。

沒有拳拳到肉的巔峰對決，沒有見招拆招的力量PK，在這一類打戲中，幾乎沒有太多複雜的編排，更多是臉部特寫、局部動作和大全景的結合。

這一拍攝方式，最為典型的是在2019年的《倚天屠龍記》。幾乎在每一個劍拔弩張的場景中，都可以看到眼神對視、邪魅一笑、定格旋轉這一套組合拳。

整部戲的武打風格，可謂是和文戲比斯文，和慢放比速度，相比於用「交戰」來形容，倒不如借用《家有兒女》中夏東海和夏雨同學他爸的互相推手時劉梅的評價：「爸爸們這在切磋內功呢」。

不過，和早期技術受限的被動選擇相比，如今的「慢打戲」有時也是迎合觀眾審美趣味之舉。

畢竟，觀眾在慢動作堪比廣播體操的《山河令》中，想看清兩個主角的眼波流轉；在旋轉跳躍不停歇的《有翡》中，周翡（趙麗穎 飾）和謝允（王一博 飾）命中註定的相遇，才是重點。

旋轉跳躍，只剩迷惑

死亡循環與慢動作，還能看到有韻律美感，讓劇集擁有一定的觀賞性。還有不少更潦草的影視劇，打戲更像是走個過場。

但這過場戲，也並非一概而論，若是再細分，則又可以分為內斂派、浮誇風與不知所云派。

內斂派的代表，當以1990年的《封神榜》為主。

這部充滿後現代風格的神劇，不論是在類似聖鬥士星矢的服化道上，還是在邪典前衛的特效上，都全方位轟擊觀眾的大腦，尺度也可謂突破了90年代的極限，在不倫不類的風格上一去不復還。

與之相比，《封神榜》的打戲就兒戲的多了。

兩軍交戰，既不激烈，也不見血，互相揮舞一下塑料感十足的道具劍，而後便有一方大叫倒地。相比於打戲，倒不如說是精神攻擊。《封神榜》中兩軍交戰的戲碼，幾乎都有這樣的套路構成，也難怪劇外的觀眾能生出一種「我也行」的錯覺。

至於神仙間的打戲，則充滿了古早迪斯科風，紫色魔法攻擊彷彿宇智波鼬的天照，說一句動漫感十足不過分。

相比於《封神榜》中軟綿綿的武打風格，以《還珠格格》為代表的一眾瓊瑤劇，其打戲風格，則延續了「咆哮帝」的精髓。

以《還珠格格》中蒙丹的打戲為例。這個時時刻刻想要尋找含香的「暴走男孩」，先後奉獻了空中旋轉撞竹竿、揮劍自殘仰天咆哮、暴捶柳青一同沉淪等經典武打戲碼。以至於觀眾如今每每回顧之時，都對含香的婚後生活充滿同情。

若說內地打戲的一招一式中尚還有邏輯性可言，那麼早期臺灣的一眾偶像劇，其打戲似乎只剩下表情包素材之用。

而其中最著名的，當屬誕生了「你們不要再打了」這一名梗的《紫禁之巔》。作為一部主打「生命不息，跳舞不止」的街舞劇，《紫禁之巔》的打戲，可謂是做到了棄兩者之精華，集兩者之糟粕。

雙方尬舞打架，女主急呼的名場面不用再論，兩個主角以臉貼臉、彷彿下一秒就要親吻的姿勢battle才是真正的高光。而這場廣播體操般的較量，直到一方帕金森似地抖動，才算是輸得心服口服。

有意思的是，這一風格，在臺灣偶像劇中極為常見。《櫻野三加一》中的飛天式跑酷、《終極一班》中動感光波式打架，讓在臺灣偶像劇中長大的我們，每每回憶起，都尷尬到用腳釦出三室兩廳來。

打戲鬼畜，劇集為何依舊能成經典？

盤點過這些年來的鬼畜打戲，新的疑問也隨之到來：刨除掉時間濾鏡，不少經典劇集的打戲並不精彩，為何觀眾依舊會懷念它們？與曾經的劇集相比，如今打戲的製作水平逐步攀升，卻又為何不得人心？

要回答這一問題，還要把視線移回到打戲的作用上來。

動顯肝膽，靜講人情，這是武打戲的魅力所在。對於觀眾來說，相比於雪中送炭，打戲向來承擔的是錦上添花的作用，劇情、人物才是地基。

如果打戲元素運用得當，自然能發揮最大功效，讓劇既有討論性又有觀賞性，但若製作成本有限，打戲為劇情讓路也無可厚非。

最近較為典型的例子，是《上錯花轎嫁對郎》與其翻拍劇《花好月又圓》。前者戰場上的打戲，是隻聞耳邊喊打喊殺，畫面卻難見真刀真槍。與之相比，《花好月又園》的打戲雖走的還是慢動作的老路，激烈程度卻已經上升了不止一個等級。

但與《上錯花轎嫁對郎》相比，《花好月又圓》套上了經典故事的外殼，卻只保留了甜寵的元素，劇集即使在服化道、武打製作上都有進步，卻也難以得其精華。

因此，與其說是觀眾對於過往打戲的懷念，倒不如說是對於當初製作態度的懷念。

一如83版《射鵰英雄傳》。它呈現了最令人難忘的江湖，直至今日仍難有翻拍可以超越。但若論起劇中打戲，稱不上有多華麗。只是，相比於如今的工業化量產慢動作打戲，武術指導保證武打招式不重複，演員實打實爬樹、下水、武打，導演一個動作拍無數遍的態度，卻讓觀眾記憶尤新。

歸根結底，打戲想要找回丟失的味道，缺的並不是專業的團隊和演員，而是態度。

較為典型的例子有古裝劇《將夜》，現代戲《終極筆記》。前者在一眾男頻劇接連受挫的情況下，憑藉著雨夜春風亭中寧缺與朝小樹聯合作戰的一段打戲，廣受好評；後者在《盜墓筆記》接連翻拍的劣勢下，因張起靈乾脆利落、拳拳到肉的打戲風格而出圈。

時間往前走，觀眾並非只會懷念當年，只是那些付出，直到如今仍會閃閃發光。

【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