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稅」關鍵之戰，Epic 與蘋果誰能笑到最後？

蘋果又被告上法庭了！去年八月，著名遊戲公司 Epic 因為佣金分成問題，與蘋果對簿公堂。最近，法院再次開庭，蘋果 CEO 庫克親自出席，為蘋果的行為做出辯護。

蘋果公司的歷史，一直與法院糾纏不清。上世紀八十年代喬布斯與比爾蓋茨一場官司打了數年，本世紀初蘋果與柯達的專利官司也屢屢登上媒體頭條，加上前兩年與高通的世紀官司，蘋果公司似乎麻煩不斷。

然而，這次的官司有點不一樣，之前的官司大多數是專利糾紛，微軟侵犯蘋果專利也好，蘋果拒絕支付高通專利費也罷，歸根到底還是專利所有權與專利費的分歧。Epic 則不同，他們控訴蘋果公司違反反壟斷法，堅持認為「蘋果稅」抽成過高。

《堡壘之夜 》引發矛盾

Epic 與蘋果的矛盾起因源自一款名叫《堡壘之夜》的遊戲。這款遊戲在國內雖然不溫不火，但在兩三年前的北美，絕對是熱度榜第一的熱門遊戲。

手裡握著熱門遊戲，Epic 就動了小心思。去年八月，Epic 在《堡壘之夜》支付選項中新增一條，支援蘋果 App Store 之外的付款模式。在 Epic 專有付款模式下，玩家只需要支付 7.99 美元，而依然使用蘋果 App Store 模式的玩家，需要支付 9.99 美元。

Epic 的行為惹怒了蘋果，半小時之後蘋果就將《堡壘之夜》從 App Store下架。從那以後，不僅《堡壘之夜》，所有Epic 旗下的遊戲，陸續被蘋果從 App Store 下架，雙方的矛盾迅速引爆。

眾所周知，App Store 內所有的軟體都只能使用蘋果官方渠道支付，蘋果從中抽取 30% 費用，這一費用也叫「蘋果稅」。Epic 撇開蘋果單獨收費，並非不懂規矩，而是有意為之。在啟用自家支付渠道之前，Epic 就料到被蘋果下架這一結局，Epic 的目的就是抗議「蘋果稅」。在當天的聲明中，Epic 表示：「過去，使用者們不得不付給蘋果和谷歌 30% 的費用，今天，我們要說替你們說不。」

Epic 公司有何來頭，為何敢跟蘋果公開對壘？其實，Epic 是最近十年來最負盛名的遊戲製作團隊之一，旗下研發的虛幻引擎為無數遊戲製作團隊採用。在自己製作遊戲的同時，Epic 也運營自家遊戲平臺，而這個平臺最大的特點就是便宜。

▲ 《古墓麗影10：崛起》

對玩家來說，Epic 平臺經常免費送遊戲，上週剛剛送出《NBA 2K21》，這周又要送《古墓麗影10：崛起》，都是享譽一時的遊戲大作。對開發者來說，Epic 平臺破天荒地將抽成費用從 30% 降到 12%，極大地提高了開發者的收益。

Epic 起訴蘋果的行為，表面上是對 30% 「蘋果稅」的不滿，暗地裡或許還藏著重新制定平臺抽成規則的願望。

平臺稅乃行業慣例

平臺抽成並不是蘋果首創，最早還要追溯到上世紀八十年代任天堂推出的權利金制度。1983 年，任天堂推出了第一代家庭遊戲機 FC ，成功擊敗雅達利成為當時遊戲行業的霸主。

那時候，任天堂 FC 遊戲機與遊戲卡帶是大部分玩家的首選，無數遊戲廠家都試圖加入這一平臺。為了維護平臺整體遊戲品質與玩家的利益，任天堂搞出了權利金制度。這一制度簡單來說，就是任天堂負責推廣硬體產品，軟體廠商需要支付一部分錢給任天堂，同時接受任天堂審查。

任天堂這一模式推出後，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後來索尼 PS 與微軟 xbox 等主機廠商也紛紛採納這一制度，向遊戲開發者收取 30% 左右費用，用於硬體推廣。後來隨著電腦遊戲與手機遊戲的盛行，steam 平臺、App Store、谷歌商店、華為應用商城等平臺紛紛接受了這一抽成比例。

▲ 小米抽成比例

其中，以華為應用商城、小米應用商城為代表國內安卓廠家抽成比例遠遠高於 30%。去年，小黑在文章《蘋果抽稅30%，華為小米抽多少》中仔細對比了幾家公司的抽成比例，結果顯示，谷歌商店與蘋果都是 30%，華為應用商城與小米應用商城中游戲類應用抽成比例為 50% 左右。

▲ 華為抽成比例

為了抗議安卓手機廠家如此誇張地抽成比例，去年大火的遊戲《原神》甚至放棄在華為、小米等應用商城首發。當時，米哈遊對《原神》採取了官服運營為主的策略，上線後只接入了蘋果AppStore、Google Play、TapTap、B站 這幾個渠道。

在國內，遊戲廠家較為弱勢，30% 分成比例甚至還要跟國內安卓廠商爭取。而在國外，大型遊戲開發團隊遍地都是，30% 抽成比例基本是行業慣例。IGN 公佈的調查結果顯示，在 PC 平臺中，steam、微軟、GOG 抽成比例為 30%，humble store 分成比例為 25%，只有 Epic 遠低於平均值，分成比例才 12%。

在主機領域與智慧手機領域，索尼、任天堂、微軟、蘋果、谷歌五大巨頭，整齊劃一採用 30% 分成比例。考慮到 steam 平臺 PC 市場佔有率，基本上可以認定，30% 抽成比例已經成為行業慣例，市場上主流平臺均採用這一比例。

對簿公堂，雙方各持一詞

蘋果強加 30% 「蘋果稅」，Epic 忍無可忍將蘋果訴諸法庭，這便是小黑對這件訴訟案的第一印象。可隨著瞭解的深入，小黑漸漸發現，「蘋果稅」並非巧取豪奪的無理費用，而是一個行業慣例，在智慧手機領域，甚至有許多廠家收費比蘋果更過分。

那麼，Epic 為何還是堅持要告蘋果呢？

從 Epic 在法庭上的言論可以看出，他們認為權利金制度的前提是平臺為硬體推廣作出努力。索尼 ps5、微軟 xbox 都是專門用於玩遊戲的主機，廠家為了推廣這些硬體產品，付出了很多心血。

▲ 索尼 ps5

而蘋果 App Store，建立在 iPhone 手機基礎上。本身蘋果就從 iPhone 上賺取了大量利潤，再從 App Store 上收取 30% 費用並不合理。Epic 還給出一份報告，顯示蘋果在 App Store 上的利潤率超過 75%，遠高於同行平均水平。

簡而言之，Epic 認為蘋果並未遊戲廠家做出什麼貢獻， App Store 不能享受與索尼 ps5、微軟 xbox 相同的待遇。因此類推，PC 遊戲平臺、手機應用平臺都不應該採用 30% 分成比例。為了宣揚這一觀點，Epic 將自家平臺抽成比例定為 12%，倒是開了一個好頭。

針對 Epic 尖銳的指責，蘋果很快作出反擊。在現場庫克直接表示，Epic 關於 App Store 利潤率的資料並不準確，蘋果從未對 App Store 業務利潤進行單獨核算。在投入上，目前蘋果有超過15萬個API 需要創建和維護，還要提供無數的開發者工具。

蘋果在智慧財產權上的投入需要獲得回報，這符合相關的要求。基於投資回報的基礎，蘋果對應用和應用內購買收取30%佣金的行為也是合理的。

在庫克完成作證之後，法官表示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給出判決。小黑覺得，這件案件的結果將決定未來遊戲行業的走勢。一旦 Epic 獲勝，蘋果被迫降低分成比例，或者允許第三方支付接入，那麼遊戲開發者必然會要求 steam、谷歌商店等平臺效仿。

任天堂開創的權利金制度，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保護了遊戲廠商與開發者的穩定格局。一旦這個格局被打破，平臺的利益勢必受到影響，遊戲品質與生態將面臨各種不確定性。作為規則挑戰者， Epic 確實很有勇氣，不過如何重塑規則，他們可能還沒做好準備！

圖源：steam、Epic 、pixab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