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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李察朱威爾事件》影評:與「常人」不同的他,遭受了媒介審判

李察朱威爾事件影評

《馬男波傑克》第四季中,經紀人Princess Caroline說過:「演員們最想要做的事是什麼?是當導演。」

轉行當導演的演員多之又多,這其中,成就最璀璨的,當屬Clint Eastwood,「東木」老爺子。

自1971年導演處女作《迷霧追魂》以來,東木貢獻了多多少少差不多50部電影。在這些電影中,有一個主題常常出現,那便是:一個無辜的平民,因為當局和媒體的不公平指控而飽受折磨。

例如《迫切的任務》《神秘河》《換子疑雲》以及《薩利機長》。

而這一次的電影,也繼承了這個主題。

這部電影就是主演Paul Walter Hauser為其增肥25磅,基於1996年亞特蘭大奧運會爆炸案真實事件改編的電影——

《李察朱威爾事件》

電影海報

電影一開始,便極其高效地用一個場景向觀眾介紹了理查德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作為辦公室的一個小文員,給作為律師的布萊恩提前準備好了膠帶和筆,還通過關注布萊恩的垃圾,發現布萊恩喜歡吃士力架,於是他在布萊恩的辦公桌抽屜裡也放上了一塊士力架。

布萊恩直接被理查德的「敬業」給嚇到了,禁止他再翻自己的垃圾。

理查德就是這樣,做事情有種過分的認真。但是布萊恩並沒有因此而把理查德視作怪胎,而是和他成為了朋友。在一次午休玩電動遊戲時,理查德透露了自己想要當執法人員的夢想。

一段時間後,理查德如願成為了「執法人員」,在一所大學當起了保安。不甘平凡的他,自己買了個寫著「警察」字樣的帽子,拿著雞毛當令箭,開始四處闖入學生宿舍抓飲酒的學生,還跑到高速公路上去查酒駕——很快,他就被學生投訴,被克萊里教授約談。

談話過程中,理查德又發揮了他那「認死理」的認真勁,把克萊里教授一年前無意間說的一句話拿出來擺在檯面上,成為他所作所為的正當理由。

結果,他成功地被教授辭退了。

理查德很快又找到了一份保安工作——在百年公園的演唱會上當保安,看管演出所用的器械。臨走前,他問同住的媽媽,當保安也是執法人員,沒錯吧?

對兒子萬分寵溺的母親芭芭拉說,當然沒錯。她無條件支持他。

誰知,這個工作卻是他人生的轉折點,為他帶來了巨大的幸運,與更大的不幸。

演唱會上,理查德首先發現了一個可疑包裹。本著作為一個「認真的執法人員」的精神,理查德立馬上報警察,並在兩個警察都不以為然的情況下,堅持要求拆彈專家到場。拗不過理查德,拆彈專家來了。打開包裹,裡面赫然是一包炸彈。

理查德開始積極協助警察們疏散人群,然而還未疏散完,炸彈就爆炸了。兩人死亡,百人受傷,理查德幸運地毫髮無傷。

是幸運嗎?還是不幸?理查德的全身而退成為了FBI懷疑他的重大原因,也成為了他的一塊心病——他甚至夢見自己發現炸彈時,用全身擋住炸彈以保護群眾安全。

如果他那麼做了,那麼死去的他,是不是才能成為一個完美無瑕的英雄?

現實中,理查德只當了三天英雄。

克萊里教授打電話給FBI,說理查德有重大的嫌疑。因為理查德是一個不得志的白人胖子,這麼大年齡了還和媽媽一起住,且近乎變態地想要成為警察、成為英雄。這一切都符合「單獨作案的爆炸者」形象。

這些,就是理查德被懷疑的全部原因——因為他太認真、因為他太想成為執法人員、因為他要住在家裡照顧即將要做手術的母親。

「總想著搞個大新聞」的記者凱西通過FBI探員肖,打聽到了理查德被懷疑的消息。得到了一手新聞的凱西,不管不顧這會對理查德的生活有何影響,當天就迫不及待地把新聞發了出去。

果然,那篇新聞稿立馬成為了爆款文章。在爆炸案還沒過去多久,整個城市的受害者們還沉浸在哀痛中時,報社像是慶祝什麼天大的喜事一樣,集體起立,給凱西鼓掌。

在掌聲中,理查德的生活徹底被打亂了——然而沒有人在意。只要有閱讀量,只要有收視率,沒有媒體會在乎一個平凡的胖子的死活。理查德在他們眼中,是素材,是出名的機會,並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因為案情被公布,因為各路媒體和全民的關注,FBI騎虎難下,放棄了「疑罪從無」的金規玉律,開始了漫長而複雜的「企圖給理查德定罪」的道路。他們以需要理查德幫忙拍拆彈教學視頻為由,把理查德非法帶入了局子裏,還對他進行誘供。理查德一開始還沒察覺什麼,直到需要他簽下一些嫌疑犯才需要簽的文件時,他才嗅到了不對勁,打電話請前同事律師布萊恩保護自己。

布萊恩打電話給FBI的這一段也很耐人尋味——他正常地提出要求與理查德談話,FBI卻推說沒有這個人;他威脅要告訴媒體,FBI立馬乖乖地讓理查德接了電話。

布萊恩自此成為了保護理查德的人。他相信理查德,並清楚地知道FBI是他們的敵人。

然而理查德還天真地堅守著自己對當局的美好幻想,認為FBI是公平正義的,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理查德甚至主動配合FBI的調查——在真實的事件中,理查德本人甚至在出門的時候都要穿上亮色的衣服,以便FBI監視他,在人群中能一眼看到他。

理查德不是一個完全清清白白的人。他曾經因為「假扮警察」被抓,他的家裡有近乎一個小型軍火庫那麼多的槍支,他好幾年都沒交過稅,家裡有《辛普森如何逃脫謀殺罪名》這種書籍。

真實事件中的理查德,甚至在一次當夜班保安時,抓了一對在浴缸裡「製造了太多噪音」的情侶。他確確實實太想當警察了,可以說是達到了不健康的沉迷程度。

但這些,就能說明他是放置炸彈的殺人犯嗎?

布萊恩說得好——「你現在唯一的罪,就是你看上去有罪。」

FBI來到理查德家裡,把他們家幾乎搬空,每一件東西都作為證物拿走,甚至媽媽芭芭拉的特百惠食品盒也要編號收走。

他們還拔取了理查德25根頭髮,留作DNA檢測用途(禿頭人士瑟瑟發抖)。理查德逆來順受,在探員肖不無諷刺地說「謝謝你的配合,咱們是同行」時,他也沒有任何的反抗。然而在探員們都離開後,他終於忍不住發火了。

理查德沮喪地喊,難道他不知道別人在嘲諷他嗎?難道他不知道自己在別人眼裡是個笑話嗎?但他不知道怎麼做一個「正確的人」,他只知道怎麼做自己。

和別人不一樣,就是錯的嗎?就是奇怪的嗎?就應該被懷疑是殺人犯嗎?

一直對他恨鐵不成鋼的律師布萊恩,聽到這些話也沉默了——是啊,為什麼明明是FBI錯怪一個英雄,卻要這個英雄來承擔後果、改變自己呢?

一個人發瘋似的想當英雄,他就不能真的是英雄了嗎?

無論怎麼被FBI懷疑,怎麼被媒體折磨,理查德仍然相信執法人員的公正和正義,他開始慢慢被所有的指控壓得直不起腰來——直到布萊恩帶著他去做了測謊測試,證明了他確實是無辜的之後,理查德才終於又燃起了信心。

最後一次與FBI面對面被質問時,被布萊恩交代「不會說話就閉嘴」的理查德,說了這麼一番話:「我過去常想聯邦執法部門是一個人可以渴望的最高使命。經歷了這一切之後,我不確定我還這麼想了。那晚,我做了我的本職工作,部分人因此活了下來。你覺得下次,某個保安看到一個可疑包裹,他或她還會上報嗎? 我懷疑。因為他們會看著包裹,然後想,我可不想成為下一個理查德·朱維爾,所以我還是直接跑了算了。如此怎麼能讓大家更安全?」

最後,理查德在88天後終於接到了聯邦劇給他的「無罪認證」,在小餐館裡吃著甜甜圈的他終於忍不住落淚了。

然而他的英雄行為還是被這次審判玷汙了,就像他媽媽芭芭拉拿回來的特百惠食品盒上,再也擦不掉的「證物」編號一樣。

6年後,真兇落網,理查德得到正名。然而這時,卻再沒有媒體大肆宣揚報道——英雄洗冤,總是沒有英雄落馬,更能引起公眾的議論。真相,總是沒有謠言那麼讓人津津樂道。理查德安靜地在一個小鎮當著警察,堅持他的信仰,直到44歲因心力衰竭而默默死去。

多年以後,FBI才承認,當時用來推定理查德有罪的「單獨作案的爆炸者」形象,其實根本不先於理查德存在於FBI數據庫中,而是FBI根據理查德的形象來創造的。

這部電影很大程度上還原了1996年的真實事件。為了向遇難者和受害者們表示尊敬,爆炸案的拍攝地就在案發原地,拍攝時間是爆炸案的第23年紀念日。

案發現場

需要強調的一點是,並沒有證據指出真正的記者凱西是通過情色交易而獲得內幕的。這一幕是東木老爺子自己想象的,也成為很多人詬病的敗筆。如此揣測一個已逝的女性,確實不大得體。

除此之外,這部片子無論是從故事、攝影、後期等哪個方面來說,都是完成度極高的一部作品。東木出品,必屬精品。然而,卻沒能在好萊塢的任何獎項中激起水花。

原因很簡單,好萊塢是被左翼「精英」群體掌控的,而東木老爺子作為一個公開的堅定右翼支持者,作品可以說是是還沒開拍就被宣判了死刑。

影片結尾理查德的眼神

這很諷刺——就和片中所揭示的主題一樣,所謂真相,所為民主,所為「言論自由」,也不過是資本驅使之下,對平民的愚弄和剝奪罷了。

哪裡的韭菜都逃不過被收割的命運,真是令人扼腕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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