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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李察朱威爾事件》影評:他的哀歌名叫:我和我的祖國

李察朱威爾事件影評

理查德.朱維爾的哀歌,是美國國師級導演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在其89歲高齡所執導的傳記片,故事改編於發生在1996的百年奧林匹克公園爆炸案,當時作為保安的朱維爾因發現恐怖分子布置的背包炸彈而被媒體奉為英雄,可三天後,「亞特蘭大憲法報」就根據某消息源將朱維爾搬上頭條並喻其為「自導自演的炸彈客」,儘管在律師與母親的努力下朱維爾終於沉冤昭雪,可他卻在12年後鬱鬱而終。以下內容將為大家闡述,在我的理解中,東木是如何借用這樣一個現實題材的事實去表達自己的訴求的,以及表達了怎樣的訴求。 東木在早年憑藉犯罪片與西部片在好萊塢揚名,可老爺子在晚年卻轉換自己的風格,連續的拍攝了多部傳記電影:「薩利機長」、「胡佛傳」、「成事在人」、「騾子「、以及」美國狙擊手」,每一個優秀的導演,在其作品集中都可以找出一些相似的表達,東木與他的「哀歌」也同樣不例外。在東木傳記電影中的絕大部分人物,都具有同一個特點,那就是:業務能力強。無論是軍人,還是司機、保安,他們都在兢兢業業的做著自己的工作,希望能夠為社會為國家奉獻出自己可靠的一份勞動力,可是儘管是這樣,這些原型人物也從來無法擁有善意的結局。所有的「不善」,看似來源於「家庭」「體制」「社會」,可我們如果追根溯源,所有這些的致命因子皆是起源於他們的「循規守紀」、「任勞任怨」、「敬職敬業」、「自立根生」,這不就是美國人和美國政府所一直宣揚的所謂「美國精神」嗎?可為何這些地地道道靠自己本事謀生的人物會落得如此下場呢?我並不想也無法將所有這些個人物一概而論,但對於東木鏡頭下「朱維爾」其人來說,是輿論、是資本、是真相、是民粹、是榮譽、是地位、是公權力。 為何做一個堂堂正正的紅脖美國人會在美國命喪黃泉呢?為何一個愛國者會被蓋上「恐怖主義」的高帽呢?為何一個對於權力機關信奉尊重的人會反而被其所謀害栽贓呢?這些既電影提出的問題,也是東木站在右翼陣營中一記記響亮的全壘打。為什麼?這個問題我沉思良久,最終決定以一句話來回答:因為朱維爾是那個「少數」。 在911事件之後,美國當局大量調撥國家資源打擊恐怖犯罪活動,同時設立更多的法條和規定保護國土與國民安全,可時過境遷,當這些所謂的恐怖組織死的死、倒的倒,其借用打擊恐怖主義對於他國政府的干涉已演變為政治藉口與戰爭公義,美國媒體也大規模的報道、刊登美國軍隊在他國的行跡。在這樣一個「恐怖」分子不再「恐怖」的輿論氛圍之下,國民對於「恐怖主義」之定義也更發麻木,但資本卻對於其更加的敏感,當媒體意識到,他們可以靠「恐怖「以博取眼球之時,行業內部的競爭將會直接導致新聞對於「熱點」的渴求逐漸超過「真相」。雖然,911事件發生在爆炸案的五年之後,可美國人對於「爆炸新聞」的訴求,已經遠遠高過了爆炸。當資本來的如此廉價,當行業內的晉升途徑隨著社會制度以及資本流轉系統的健全而越發明了之時,那些追求以汗水換取成果的人,他們的生活甚至生命將會受到擠壓。東木所要諷刺的其實並不是這一套規則本身,而是站在規則之後任其發展的每一個個體,以及由其構成的美利堅合眾國。在這個規則有條有理的過度,自由已成為笑柄、公權已成為擺設。 這就是我提到的「少數」,愛這個國家的人越來越少,於是這些對國家、對權力機關仍然抱持著愚忠的人,將會被滿眼都是「名利」的人所排擠、所剝削,能力強大的人會悄悄蠶食弱小的,弱小的將會以「朱維爾」這樣的「愛國者」為食繼續向上攀登。朱維爾的母親在發布會上哀求總統幫助兒子洗刷冤屈的橋段尤其荒誕,我忍不住聯想到「胡佛傳」裡依靠蒐集花邊新聞便可以在位48年控制五屆總統的FBI局長,這些個至高權力在東木的眼中,不過是資本與權力搭建的「紙牌屋」罷了,他們無法放下自己的高高在上像美國人信仰的天主教一樣,和你一同虔誠的禱告。愛國已經無濟於事,因為這個你趨之若鶩的國家已經可以為了「眼球」、「熱點」、「爆點」去背叛每一個他的臣子,他們不需要愛國者,他們只需要那些可以為他們肝腦塗地的馬前卒罷了。正如律師對朱維爾說的:窗外那些你聲稱信任的人,都是豺狼虎豹,想要把你生吞活剝。 這個時代,也是同樣不需要英雄的,當朱維爾名聲大噪之後,除了零星的媒體對他進行了採訪之外,只有一個想要寫假傳記的作者前來登門拜訪。而當「亞特蘭大憲法報」聲稱朱維爾被列為聯邦嫌疑人後,鋪天蓋地的媒體記者、執法機構將朱維爾的家層層圍住。在美國每天都有各種各樣接受表彰的英雄,可是惡人卻是越發的罕見,流量與熱度自然更渴望出現惡人而甚於英雄,英雄的價值也許在「父輩的旗幟」中就已經被榨乾了。除了英雄,朱維爾至始至終是那個盡忠職守的人,他在公司裡細心的觀察別人需要,他在學校裡規矩查寢,他在奧運會上按照安保規矩查包,他按規矩配合FBI調查,但所有規矩之外的事情,他都不會做,即使是那些個他所深信不疑的調查員讓他簽署一份他不認可的文件,但正是這樣一個按規矩做事的人,卻「死」在了一群不知規矩為何的人手裡:誘供的FBI探員、透露消息給情婦的督察、沒有職業操守的女記者、為搶頭版不惜真相的主編。顯然,講規則的人被不講規則的人所「規則殺」,以國家為信仰的人信仰破滅,尊重權力的人被權力所迫害,那麼規則到底於這些講規則的人有何用呢?問題又回到原初。規則本身並無問題,出問題的是那些規則的被利用、被裹挾,這是如此,純粹的人才會被這個不再純粹的社會所吞噬。 這個國家原本是由用自己的勞動以換取功名的祖輩所創建的,可如今想要靠著邪門歪道來實現階級躍升的人已然成為了社會的主流文化,所以資本才足夠有力量去洗刷「恐怖主義」的罪惡,使之成為社會思潮的載體。這樣的一個大載體容不下有情有義的人,律師也可以成為一個很好的例子,他原本在大事務所工作,後來正是因為自己不想被別人指手畫腳才打主意單乾。當面對朱維爾時,律師第一個問題便是:真的是你幹的嗎?看似一個閒筆,卻道出了律師與朱維爾之間游離於資本雇傭關係之外的契約關係,那就是「情義」,這個在朱維爾所處的世界裡難能可貴的字眼。在很多以律師為藍本所編排的劇集電影作品中,比如「罪惡之奔」、「風騷律師」,我們經常會見到這樣一個橋段:嫌疑人告訴律師自己沒有犯事,這時律師會老練油滑地回答他這和我無關,我只在意我們怎麼贏。所以,能問出這個問題的律師,也自然會毫不猶豫選擇為他而戰,律師了解朱維爾的過去,他和朱維爾在某些方面其實都是一種人,都是對於美國曾經的價值觀堅信不疑的人。 當這個墮落的體制開始攻陷一個人的時候,朱維爾所有符合犯罪心理的特徵全都會被合理化,他的守規矩成了「偏執」、成了對於「名利」的渴望,和母親住在一起的肥胖男子就一定是「同性戀」,「同性戀」就更可能犯罪,他們把朱維爾塑造成了他們自己的樣子、塑造成朱維爾最討厭成為的那一類人。這難道不是一個越來越相似的社會嗎?明明要升官發財的是他們,要功成名就的是他們,那些應該為朱維爾之死負責人也正是他們,把所有人變成一種人,才得以同流合汙。 都說英雄要屠惡龍才能被稱作是英雄,比起「薩利機長」,朱維爾、他的母親、他的律師,所面對的才是真正的惡龍,只不過薩利殺死了一頭假的惡龍,而真正的惡龍,已經把朱維爾吃掉了,看到片尾字幕裡「朱維爾」的結局,我知道,惡龍還活著,那個想要屠龍的勇士卻已經死了,死的時候不知道是否還哼唱著那一首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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