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老師有問題》影評:教師寓言與一種主義的消亡
老師有問題影評作為一名中國觀眾在異國觀看此片心中湧起奇異情緒 彷彿參透了發達西方民主國家人民是怎樣對中國進行觀看的一切秘密 這部電影關於體制 關於共產主義 關於官僚 關於屁民 關於階級 關於權利 又 必然的 關於人性 全片充滿惡意的諷刺與戲謔 比如片頭拍攝學生上學與衣帽間內的繁忙景象 同時對切家長們夜晚放學後前來參加「教師彈劾會」 也使用相同的衣帽間 坐在自己孩子的位置上 看到這些鼠目寸光一臉油膩的家長 彷彿就已經預料到那些孩子長大後的樣子
女老師慣常地在接觸新同學時 要求他們報上名字並附帶介紹家長工作屬性 她一一記到本子上 誰家長失業賦閒 能幫忙排隊買雞蛋 誰有點小權利和小優越 能給國外親友捎送點私貨 都仔仔細細確認清楚 權利重新在握 有人評論說這位老師不比這些虛偽的 看似被剝削階層的家長們 雖然她玩弄權術可是秉著物盡其用的原則毫無輕視各種職業 擺譜高低貴賤 個人對此觀點實在不敢苟同 此外 與其就事論事 把老師有問題視為敘事本體 我寧願將她看成某種符號 或者共產主義本體的隱喻
扭曲的「共產主義」理想
共產主義的理想特質是消滅階級分化 解放社會資源 合理按需分配 打倒統治階級和資本家 然而片中的「Comrade」 卻可以憑藉自己烈士遺孀 擁有俄羅斯直系親屬的身份在天鵝絨革命前的捷克斯洛伐克帝國橫行無阻 她不是揮金如土的資本家 卻能憑藉政治手腕奴役支使資本家(片中班上學生的精英父母 如律師 醫生)為她工作 這種權利與金錢的制約關係極盡諷刺 十分符合某種權貴階層站在社會制高點 富豪階層居於中流 而普通市民 對應無產勞動者 永遠只能在底層墊背的當代社會敘述
共產主義的「實現」
如果只是這樣 共產主義理想也許還不至於消亡 但整部電影似乎要探討的不僅止於此 導演將教師設為事件中的權力中心 但是不代表抹殺其他階層人民的一切權利 比如可以組織發起家長會的教師長 可以簽請願書的沉默的 看似逆來順受的家長們 他們在滿足教師私欲的過程中都或多或少私用了自己的權利 最終還行駛了他們看似「有限」的 帶有政治色彩的權力 (請願 投票所象徵的民主體制與人權) 完成了對某種程度上權力的顛覆 那些解脫出來的孩子後來都有了光明的 或者還算令人愉悅的前程
但是細想一下 這場勝利沒什麼光彩可言 不過是陽奉陰違的另一番體現 是家長衡量自己得失(孩子升學率 成績等)與其機會成本後所做出的基於利益最大化原則的決定 除了少數幾個被女老師的淫威逼到走投無路境地的 或者出於正義感而毅然決定遏制這種行為的中下階層家長外 剩下的仍然在自己所處的位置上感到安全和舒適:幫點不折腰的小忙 換點可期的 以已之力所不能得到的回報 未嘗不是一筆不錯的交易 依傍不上權勢之人將會帶來壓迫 但是如果傍上了 就會搖身一變 也感覺自己擁有了某項特權
這樣一批嘗到甜頭的底層民眾另一個屬性是 對於更高權利 掌權者的諂媚與趨附 當影片結尾處他們看到本以為可以隻手遮天保證他們孩子升學的「Comrade」在更高的掌權者面前(國家入學考試的出題者 教育部的雇員)不過是螻蟻一隻 他們瞬間生出了對於這種人濫用權力的蔑視 以及試圖打倒她的決心 所以他們最終又決定去簽請願書 對於他們來說 打倒最大的權力所有者的念頭似乎從未出現過 但是對於打倒小權力中心的熱忱卻很高昂 老師有問題對於這樣一幫既得利益者的反抗感到受傷而不可思議 「我從未要求他們這樣做 他們是主動自願的啊」
疑問就此產生 究竟應當如何看待權利?它們是否是人類社會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完全權力下放的社會最終會又走向何處?特權崇拜是否根植於我們的基因?我們所期待達到的共產主義究竟是否可達到?是否有必要達到?是否真的能讓人們的生活變得更好?
革命狂歡
在播放完那些學生長大後生活的蒙太奇之後 導演用淡入與淡出轉場 一雙銀色的 女老師那雙非常蘇聯老廠風格的高跟鞋出現了 蹬著它的是一雙粗壯的 屬於中年婦女的腿 風姿綽約的紗裙隨步幅搖晃 輕輕擦過腿部的肌膚又飛揚起來 時間背景是天鵝絨革命與去共化後的捷克 女老師一點沒改舊習 依然十分「關愛」學生及其家長的職業 共產主義垮台了 她的政治後台不復存在了 但是行使權力的意圖沒有隨之消失 相信她也依然不乏追隨者 人們在革命中解構政體 文化建制和經濟制度 遺留的或幸免於清洗的 卻一直都是人性與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