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電影

電影《絕命大平台》影評:一切都是主人公的一場夢

絕命大平台影評

在《絕命大平台》中,跟隨主人公睜開眼的瞬間,像《移動迷宮》,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也不知道每個人的背景是什麼。這種感受,又像極了每一個從睡夢中醒來的午後,更像每一個仔細思索生命與宇宙的瞬間。

跟《飢餓遊戲》不一樣,《絕命大平台》不是通過正面對抗來殺人,而是通過吃掉別人的食糧來殺人。

《下一層》中,已集中表現了人類的飲食。人類把飲食發展成一種文化,看似用著刀叉、講究滋味,但背後依然是殘忍的獵殺,跟被我們評判為「低等」的動物沒有分別。更恐怖的是,人類還有無止境的貪婪。

《絕命大平台》的設定更為豐富,類似於《雪國列車》 。雖然同為人類,同在一處,卻被劃分了層次,或者說,階級。而《絕命大平台》的階級在一定範圍內會進行調換,於是更殘忍地揭露出人性的黑暗——即便同屬被壓迫,依然在被壓迫中彼此壓迫。

咚咚咚的背景聲,一如《勇敢者遊戲》中的提醒音,不住地敲擊著你的心,讓你知道:必須要進入此種特定的情境,遵守「遊戲」規則,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對反烏托邦類的電影,一直有種特別的感覺,雖然它的設定離現實好像很遠,但卻總願沉浸其中,那麼虛幻,又那麼真實。這種緣由,恐怕就在於影片更深處,與現實有著某種強烈的相似感。

剛到監獄的男主不願吃上層的殘渣,想的是「怎麼上去」。可通過同住的老頭才了解,上去了也有可能再下來,誰在哪層由管理局決定。這種隨機分配,就像命運。只是,如果人生的命運由上帝決定,那麼管理局是上帝麼?不也都是人麼?

老頭是遵守規矩的人,他去過太多樓層,看過太多人性,知道很多事沒辦法改變,能做的,就是吃飽眼前這一頓,正如他一直所說的,這是「顯而易見」。誰在哪層誰就要接受哪層,並按照那層的規矩生存。

男主總想辯駁,或者說,交談。老頭卻說,「說話讓我疲憊」。無論在監獄,還是在現實,聽得懂的人不用多說,聽不懂的人說再多也沒用。男主是否想起面試時自己問過的一句話:「沉默是面試的一部分嗎?」在極端環境下,或許沉默才是自保。

人真是怕對比,男主無意中提到自己出獄時有證書,明明此刻最關鍵的問題是下一頓飯怎麼吃,老頭卻開始思考,「為什麼他有證書我沒有?」明明都是一樣接受苦難。

老頭前一晚還對男主說,「我喜歡你,因為你是善良的人」,第二天就因為到了低層,提前把男主綑起來,準備吃他的血肉。真是諷刺。在生存面前,哪有什麼喜歡不喜歡。」吃肉喝血」,人本來不也就是這樣麼?只不過這次更殘忍了些。

可即便這樣,老頭也依然在堅守。他認為,吃別人,或被人吃,是監獄底層的規則。他在很「文明」地吃男主,男主卻「非人」地謀殺他。而這一點,其實是男主自己感受到的,他正在一點點改變。

男主救了女人一次,女人之後肯定會救他,這也是人的本性,在這裡,或許和善意沒什麼關係,只是一種行事規則。

餓的時候,沒辦法讀書,就像餓的時候,沒辦法被說服,只能被制服。男主不吃老頭的肉就沒辦法活,但吃的第一口,卻是女人像媽媽一樣咀嚼後餵給他的。這是一種學習,也是一種適應。

男主接受了一部分現實,卻也依然有自己的思考。老頭不改變,總有人會改變。和面試官同住時,是男主心理變化的關鍵時期。面試官太堅定了,太強大了,她想分配,她堅持說服。的確,如果每個人都吃自己需要的,或許就不會有問題。畢竟還要反復更換樓層,為別人考慮,也是為自己考慮。只是人啊,那麼貪婪,那麼浪費,那麼不相信別人,那麼在意當下。

男主已經過了最初的階段,明白交流無意義。所以,他選擇了另一種「說服」方式,懲罰——警告下層人按面試官說的做,否則就在飯上拉屎。這是一種管理思維,是下達指令,是獎罰分明。

但若細想,對於管理局來說,這些生活在監獄裡的人,不也是在接受指令嗎?如果不按照監獄法則生活,連被屎包裹的飯都吃不到,只能被活活餓死。「上邊的人不會聽我們,因為我們沒辦法朝上邊拉屎。」下邊的人聽他們的話,也不是因為覺得他們對,而是因為沒辦法。

當面試官發現監獄不止200層的時候,自殺了。價值觀的毀滅,比癌症還要人命。而她此前堅定的另一個關鍵信息——「沒有16歲以下的孩子」,到底有還是沒有呢?關於這點,不做深入探討。如果有,對於她而言,無疑又是一次毀滅。

在下層自殺,好像很正常。可為什麼到了上層,還會有人自殺?男主後來的黑人室友很好地解釋了這個問題。本以為可以接近最高處,本以為可以掙脫這一切,然而到了高處卻發現根本就不可能。雖然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可這不是永恆的,更重要的是,溫飽滿足了,就想要自由。人活著是為什麼?追求還未滿足的東西。目標無法實現了,就不想吃了,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如此看來,在這樣的地方生活,好像「吃不飽」比「吃得飽」要好。因為吃不飽的時候有期待,期待著能吃飽,即便艱辛,也能活著。人總得「為」著點什麼,老頭為了生存努力,女人為了「孩子」努力,黑人為了「上去」努力,男主為了改變努力。

此前,男主進監獄是為了戒菸。為什麼戒菸那麼難,或許那是他在外在世界中的寄託。他讀不進去書,只想時時刻刻抽菸。進了監獄,沒辦法抽菸了,也終於讀進去書了。書中內容再加上現實困境,不斷攪拌,終於開始形成新的追求。

面試官相信人可以實現「自發性團結」,可實際上,「改變永遠不是自發的」,改變是被逼的。就像男主勸說黑人跟自己一起打破監獄機制,下去,是為了再上來。老頭要吃男主時,男主對他說「要負責的是你,不是上邊的人。」老頭說自己是被逼的。人總喜歡說自己是被逼的。而此刻的男主,也是在被逼著做出改變。

下去的過程,看盡人間百態。原本一起洗澡的人,瞬間就可以搶奪一塊西瓜,像動物。面試官可以做到不吃食物,但她的狗不可以,主人在救人,它卻去吃東西,像不像監獄裡的人?

有人挑撥離間,說黑人是」白人黑奴「時,黑人選擇了男主這一邊。看到那位睿智的老者,明白為什麼黑人能夠如此選擇。他曾遇到過這樣的「老師」,他有理智,有信仰,有堅持。

老者認可他們的行為,但希望他們能有禮貌。只是,不是所有人都像這位老者一樣有智慧。對於更多的人,要先制服才能說服,這和懲罰措施是一個道理。

老者的提醒很關鍵。即便他們做成了,怎麼能讓人知道呢?老者說的好啊,「管理局沒良心」,要把信息傳遞給他們。而信息,就是一個符號,一個代表著人能夠自控的符號。他們選擇了奶凍。

黑人照顧奶凍,就像照顧自己的生命。在最艱難的時刻,依舊提醒自己:堅持住。而奶凍反而又變成了信念,是老者給到他的信念,也是他此刻生存下去的信念。無數次念著「意大利奶凍是信息」,就像是教徒念著宗教信條。

在最後一層,看到了小孩。奶凍給不給小孩呢?是救一個人,還是打破機制,救所有人?可以同時擁有,把奶凍給小孩吃,讓小孩活,是更好的信息。信息,本就是一種符號,而不是某個明確的事物。

女人死了,他們下來了,就像在接替女人的使命,來救贖小孩,也救贖自己。他們,好像是上帝。亦或是,那個女孩,是上帝。

黑人死了,男主崩潰。一起出生入死的人,一起堅定信念的人,不在自己身邊了。多像一次次更換室友,沒有一個室友可以永遠陪伴你。多像每一個人的人生,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陪伴自己走完全程。

「你不是信息。」「我是送信人。」「不需要送信人。」男主,死了。最後起決定作用的,是結果,你也只是過程而已。

每個人在偌大的世界中,在時間的長河裡,都只是滄海一粟,好似重要,又那麼可有可無。沒有任何一個人是必須的,都不過是在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使命。

老頭是指引他的人,無謂善惡,無論生死,從開場,到結局。後來的男主,其實理解了老頭說的很多東西,所以老頭總是出現在他的幻覺裡。那不是老頭,是男主思想變化的過程。

小孩到底是真實存在,還是男主臨死前的幻想,不重要。小孩若是真實存在,是否被送到管理局,也不重要。因為此片的最深層,其實蘊含著每個人都沒辦法想清楚的問題。

人生就是不斷的重複,就像監獄裡的人每天都在重複地吃東西。發現無希望的人,便不在糾結於吃了。在片中,沒看到一個走出監獄的人,或許有出去的人吧,只是我們沒看到。就像生活中,也有發現生命真諦的人,我們看不到。

好的作品,都在說著一種相似的東西,一種難以解釋的東西。近來覺得,好像不用看太多電影了。以前總覺得有好多電影要看。

可是不看電影,又能做什麼呢?好像無論如何,都要做一些諸如吃飯這種看似很有意義卻又毫無意義的事。

還是吃飯吧,還是看電影吧。即便有的飯不怎麼好吃,即便有的電影沒什麼可看。

片中的台子到底是怎麼動的?不合符力學。《下一層》還是因為吃太多才掉下去的。就像《千與千尋》中說,「都是因為你握著它,花才掉了。」

希望這一切都是男主的夢吧,就像他面試時說想吃蝸牛,而老頭對他說「你是我的蝸牛」,後來的餐食中又真的有蝸牛。

他會醒的,像《盜夢空間》一樣。「徹底」醒來,自己就戒煙了,也能靜心讀書了,因為想法從心底改變了。

所謂「垂直自我管理中心」,整個監獄就像一個人,人也要自我管理,否則身體裡是一片混亂。

「偉大的人如果有惡習,那麼他的惡習也大。

富有的人如果不慷慨,那麼他只是吝嗇的乞丐。

富有的人只擁有財富,不會得到快樂。

要懂得花錢,且不能揮霍無度,要知道怎樣合理安排用度。」

 
IT145.com E-mail:sddin#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