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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絕命大平台》影評:人吃人的監獄,一黑到底

絕命大平台影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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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國內觀眾而言,西班牙電影在近幾年算是闖出了不錯的名聲。

《看不見的客人》、西班牙版《完美陌生人》以及《海市蜃樓》等片在精妙的創意上構築起了劇情的層層反轉。

最近又有一部西班牙科幻驚悚片在國內火了起來,那今天就來好好聊聊它——

《絕命大平台》

作為新人導演加爾德·加茲特魯·烏魯蒂亞的長片處女作,《絕命大平台》表現相當亮眼。

在2019年的多倫多電影節亮相後便廣受好評,爛番茄82%的新鮮度與MTC 73分對於這一類型的電影而言是很大的認可了。

毫無疑問,《絕命大平台》最驚豔的部分來源於其高概念的設定。

全片的故事都發生在「監獄坑」之中,這是一座有著333層的垂直監獄,每一層都住著兩位被關押的人,有的是罪犯,而有的則是主動選擇入住其中的「志願者」。

「監獄坑」有個洋氣十足的名字——垂直自我管理中心。

先說「垂直」,這座監獄對於恐高症患者極為不友好,每一間牢房的中間都有一個長方形的空洞,每一層高約六米,可想而知這是多麼致命的高度。

這個空洞其實是每天運送牢飯的平台經過且停留的通道,別看監獄本身走著令人感到壓抑的極簡風,每天的牢飯可是不簡單。

體型誘人的大隻龍蝦與麵包蟹,造型精緻的奶油甜點與多層蛋糕,無論是日料還是法餐應有盡有。

上層的廚房更是一副米其林三星的做派,精心挑選的食材被料理成每日的饕餮盛宴。

事情當然不會那麼簡單,載滿美食的平台每日會從監獄的最頂端傳送下去,在每一層停留短暫的時間。

私藏食物則會使牢房的溫度急劇升高或是降低,沒有活路。

上層的人多吃一口,下層的人就少吃一口。

儘管每日的伙食令人豔羨,但對於監獄下層的人來說,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上層的殘羹剩飯,而這已經算是運氣好的了,只要層數足夠低,就能每日等到連食物殘渣都被搜刮得一乾二淨的平台。

這便是「垂直」之後的「自我管理」,沒有獄警的干預,在單一的機制下整座監獄處於「放羊」的狀態,固定的資源,如何利用全憑被關押者們的自覺。

除此之外,每個被關押者都有權利攜帶一樣東西進來,沒有任何限制,繩索、尖刀、寵物狗等等。

密閉空間中的微型社會,每日循環往復的資源分配暴露著慘烈的階級矛盾,這樣的設置很容易令人聯想到奉俊昊的《雪國列車》,而同樣出自奉俊昊的《寄生蟲》也是將矛頭對準了貧富差距以及階級矛盾。

《絕命大平台》有著相似的呈現理念,然而卻簡單直白的多,對於核心概念的強調以及背景設置的模糊化處理使得《絕命大平台》更像是一個主題鮮明的寓言故事。

「站台」已經把對於階級社會的思考直接從「暗喻」中扯了出來並拍到了桌面上。

故事的主人公格倫(伊萬·馬薩戈 飾)一開始甦醒於監獄的48層,與他同層的長者崔馬格斯(佐里昂·伊圭里奧爾 飾)以實際行動向他傳授了不少「人生經驗」。

曾在132層待過的崔馬格斯沒有因為自身的經歷而展現出半點兒憐憫,在平台拖著殘羹剩飯下降時,他很自然地向下吐了口水,這是上層人的傲慢,而他轉臉又咒罵上層同樣的作為,這又是下層人的卑微。

編劇大衛·德索拉與佩德羅·里韋羅有意將寓言故事再向前推進一步,令本就極端的更加極端。

監獄坑所謂的「階級」並不是一成不變的,不同於現實社會中的階級固化,每隔一個月,監獄中的人便會被化學氣體麻醉,然後隨機調換層級,一種靠運氣的強制階級流動,完全消解掉了一成不變的屏障。

《絕命大平台》足夠簡單,它甚至沒有《雪國列車》對於人類社會演進規律中的悲劇性的洞察,但對於人性脆弱且糟糕一面的展現更加露骨。

暫時脫離階級觀念,電影中的數字另有玄機,提供了另一層的解讀可能。

監獄333層,每層兩個人,也就是原本設計容納666人,這個數字在基督教徒眼中就相當糟糕了,恰好對應著人間地獄的景象。

希伯來文和古希臘文的字母各自有著對應的數字,在《聖經·啟示錄》中666成為了獸的數字,暗諷暴君尼祿,後泛化為惡魔的印記,而在片中充當字符的正是監獄中的人。

監獄本身的設計便有著諸多不合理之處,比如按照設定是每人選擇一道菜,每天應當提供666道菜,而從影片中的展現來看,食物是嚴重不足的,有些人註定會被餓死,無論出於何種目的,這裡本身就是地獄了,然而真正令情況更加糟糕的則是生活其中的人。

有人說《絕命大平台》很像是維倫紐瓦在2008年完成的短片《下一層》的擴展版,關於「饕餮盛宴」與「不斷下墜」的創意在視覺上的確有相似之處,然而對於「吃」這一行為本身的凝視卻是站在不同的視角之上。

若真的有什麼相似之處,便是人們對於原始慾望的無法抗拒,無論是出於自身意願還是無奈,絕大部分人都會自然而然地倒向貪欲,最終和大多數同流合汙。

《絕命大平台》在表層的階級矛盾背後還是圍繞著那句經典的忠告,永遠不要去試探人性。

監獄之中絕大多數都是有罪之人,然而在輪迴中卻少有人意識到如何「贖罪」。

反倒是像崔馬格斯這樣的「利己主義者」佔了絕大多數,以生存為名擁抱獸性,在資源極度匱乏的困境面前,一切文明的制度都不堪一擊。

男主角格倫的第二個獄友是伊莫古里(安東尼亞?聖胡安 飾),與崔馬格斯截然相反,她是來自真正上層階級的理想主義者。

高尚的設想與道德標準在下層的土壤中根本無法生根發芽,她恰恰走向了崔馬格斯的另一個極端,三觀被毀最終無法生存。

伊莫古里蒼白的倡導口號根本沒有人理會,監獄管理者設想中的「自發性團結」如同一個笑話。

其實這就是整座監獄的縮影,垂直監獄如同一座被詛咒了的巴別塔。人們說著同樣的話語,但其中所蘊含的意義已經無法傳遞。

每個人只能通過自身的經歷來拼湊起所謂的監獄全貌,每個人都活在對於人性最壞的揣測之中,因為他們的眼中只有食物,在最頂層的廚房中更是如此。

這也構成了影片最諷刺的結局,看似開放式,實則早早揭示了結尾的悲劇。

所有的「訊號」都被荒謬地降格為了「失誤」,溝通在這裡毫無意義,《絕命大平台》以巧妙的方式還原了人類歷史中的苦難。

格倫與第三位室友巴哈拉特(埃米利奧·布阿勒 飾)帶來了《絕命大平台》最為壯烈同時也是最耐人尋味的一段旅程。

按照監獄的規定,格倫沒有選擇武器之類的物品,而是一本書,《奇情異想的紳士堂吉訶德》。而格倫與巴哈拉特便是《絕命大平台》中的堂吉訶德與桑丘·潘沙。

在監獄坑中,善良的人性與秩序便是那遙不可及的「騎士精神」,在野獸地獄中追求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無異於癡人說夢。

影片在趨近結尾的時刻逐漸模糊了現實與幻想的邊界,傳說中監獄最底層的小孩子也因此成為了本片最大的懸念。

小孩子是否真實存在見仁見智,但不可否認的是導演對於人性悲觀的態度。

在格倫試圖建立起更良好的秩序以便令更多的人生存下去時,卻一次又一次的驗證了交流的無用,能說服他人的只有武力。

最底層的孩子其實就是殘存道德與人性的化身,是地獄中留有的一絲希望,然而這種希望卻被設置在666這個點上,不斷引誘著有行動力的理想主義者墮入深淵。

也許片中那位亞洲女性一開始就知道孩子可能根本不存在,伊莫古里的話也幾乎給出了鐵證,但不斷地追尋這一行為本身便賦予了追求者一個生存目標,她與格倫一樣,都是將理想主義付諸實踐的極少數人。

頂著「科幻」這一標籤,《絕命大平台》仍有許多需要填補的設定漏洞。小至兩千米的垂直結構如何循環空氣,大至監獄設立的原初意義與孕育監獄的社會環境間的聯繫,其實擴展成數小時的劇集也完全行得通。

在各種強設定下演員們演技在線,只是許多的設定仍然靠角色之口來表述,稍顯遺憾(可能是預算原因吧)。

不過這些都不妨礙《絕命大平台》成為一部值得一看的佳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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