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遊牧人生》影評：永遠在路上

半公路電影，永遠在路上。故事發生在車上，在公路上，在荒郊野嶺。在他們的談話中我們知道，像Fern這樣的人一般被認作「遊民」（NOMADS），即居無定所之人。突然想到在電影的開頭Fern說她只是「houseless」而非「homeless」，她把車看作是自己的家。哪怕無所皈依，在遊牧人生漂泊跡履，車在人就在。他們是自由的，也是孤獨的——他們可以去任何地方，他們沒有選擇。孤獨的人永遠浪漫，浪漫殺不死自由。一句「Happy New Year」就能讓我淚如雨下。 女主人公Fern在美國經濟大危機過後找不到屬於自己的一份工作，難以想象接踵而至的拒絕給她帶來的是什麼。這是那個時代人們普遍經歷的狀態。我們看到，在電影裡，許多人向Fern發出邀約，但她一一拒絕。她死守著心內的孤寂和傷痛，維護著屬於她的倔強夢想——絕不低頭。Fern身上的堅韌和頑強背後是整個世界的孤寂和悲壯，完洽地暗合了整部電影蒼涼的底色。那是一種平靜而蒼白的絕望。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接二連三地離開了，她能看到的，永遠只是車遠去時揚起的滾滾砂土，還有遠山群黛，荒涼山野。她後來換了很多份工作，但每一個都因為他人的原因無疾而終。 是離開，甚至死亡。 這個世界，原來真的沒有我們想的這麼好。 她們每個人都是一個個孤獨的個體，因為相同的興趣聚在一起，互相取暖給對方依靠。同時，每個人又都有自己無法言說的苦難，難能可貴的是他們從不顯揚，而是極度克制。這就好像痛苦長在了他們身上。而他們選擇將它安放在路上。 「take my trip」是不得已而為之的選擇，也是一種自我放縱的極為坦率的表達。就像面對行將不遠死亡的Swankie選擇隻身出發前往阿拉斯加——她決定讓最後一刻在路上，而不是在靜止的醫院。她只是想要再看看這新奇的世界。 說是年度最佳文藝片，我覺得一點不過分。沒有聲嘶力竭的敘述，沒有過度誇張的表達，也有喜悅的時候，比如看星星、餵鱷魚，但與整部電影比起來，差的太遠了。接踵而至的麻煩事，日益盈仄的口袋行囊，只有車是她唯一的依靠，是她唯一的家。其實，她完全可以回去，過正常人的生活。但她在逃避之間已經習慣，她不願意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她艱難地回頭。大海深處，群山之間。孤獨的狂喜。一切可以共有。在這條路上，沒有走失，只有重逢。我們也許無法抵達，但可以永遠幻想。 「Dedicated to the ones who had to depart. See you down the ro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