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遊牧人生》影評：審美主義者與他們的人生

如何回應內心，是人生存的一個永恆命題。

相當長的時間裡，我都特別的佩服哪些基於日常生活中的瑣屑而感覺津津有味的人，他們沒有基於存在，卻去思考存在的麻煩，也沒有對生活審美疲勞的困頓，他們永遠的，哪麼有耐心的，周而復始的，重複著生命，我看著他們哪麼的投入，就像看著我4歲大的姪兒投入玩具哪樣子，我一個旁觀者，感覺到了一種對有序生存、芸芸眾生、生生不息存在的一個觀者的辛福。

我想，哪些在秩序顛亂，激情時代中，拋出熱血與青春，比如哪些為了「一個新中國」而奮鬥的人，在晚年看著這個他們奮鬥過的世界井然有序，哪種對有序生存狀態的觀感，與我應是一樣的。

而另一些比較苦命的人，哪些思考而找不到方向的人，哪些躁動而不安份的人，哪些對審美有著要求，卻因深陷生活而苦惱的，哪些找著有序生活的節奏，投入愛，最後生活卻被摧毀的人，他們又將何去何從。

遊牧人生，最讓我觸動的的情節有三個。

分別是弗恩與斯旺基的談話，斯旺基與弗恩講他的美，讓我想起陳綺貞的《旅行的意義》

"你看過了許多美景

你看過了許多美女

你迷失在地圖上每一道短暫的光陰"

斯旺基罹患癌症，但看過他一生致力與追求美好，旅途上，他看過麋鹿遷徙，看過雨燕紛紛，破殼而出，看過白色鵜鶘的停在自己的皮艇前方，他對這種美深深懷念，人生的最後，拖著病體，緩緩上路，當追尋到昨日重現的時候，在她給弗恩拍來的視頻裡，燕群飛舞，生機勃勃，他曾說「我在哪一刻死去，都沒有問題」，幾個月後，大家圍在篝火邊，以向篝火裡投石子的方式，祭奠他的逝去。

另一個場境是拿著半塊麵包的弗恩，路邊再遇落魄的背包客小夥子，蓬頭垢面，他在追尋什麼？他會給女朋友寫信，但又有何用，女朋友對他書信裡寫的內容，並不在意，也不關心，更不覺著有意思，哪是跟他不一樣一個世界裡的人，哪應該是一個追尋朝九晚五，生活常態的姑娘，如何去理解一個願意奔波在路上，投身於熱愛，苦行於旅途的而樂此不疲發靈魂，有著一個投身生活的女朋友，我想他們注定不是同一類人，太多的書信，也沒有任何意義。但他依然記得弗恩的打火機，他回贈弗恩的，是把防身的短匕首，當他背著高高的行囊再次迎著朝陽上路，一路的審美，就是他存在的意義，他甚至沒有一台車。

第三個場景，是戴夫幫助弗恩搬盤子，卻是不了解情況，哪是一個底並不結實的紙箱子，然後嘩啦一下子，碎了一地，我突然一下子，悲從中來，人生之中，人與人之間，若非同類人，所有的投入，到頭後，也不都是破碎。多少人以自己的方式去愛一個特別的人，所有的付出，就算有著遷強的過程，最後迎來的，也是破碎，因為你並不可能去了解他，他的心志，心態，生存機理，你以為你能照顧，你能幫忙，你能關懷備至，但其實，這些東西，他並不需要，他需要的東西，你卻給不了，你去幫忙，然後打碎他的盤子，哪是他的生活。

電影中，深刻的場景還有很多，深夜，弗恩摸索著下樓，看著戴夫與人的四指連彈，哪是不是他的夫人，這個善良的女人，她曾經與弗恩說「她喜歡與你在一起」，但弗恩卻選擇上路，她不想破壞，更不想投入哪樣的生活，哪樣的幸福，而戴夫，一個投身於尋找熱愛幾十年的男人，最後飴弄兒孫，深夜與夫人四指連彈，他有他的生活，而且已能投入其中，為什麼自己要留下來呢？只是因為戴夫說的「我喜歡你，喜歡與你在一起」，顯然這還不夠。

電影最後，弗恩回到家裡，4000米以上海撥的苦寒之地，曾經，他與老公閃婚，並與其一併，來到苦寒之地生存，一起共度的幾十年裡，能夠想象得到他們的幸福，然後丈夫與兒子先後逝去，接下來又是自己失業，一個人，在家裡還有何意義？睜眼，閉眼，盡是故人，亦是心碎，於是，他選擇上車，再選擇上路，以車為家，浪跡天涯。

每一個在路上的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沒有故事的，也有著自己的審美指向，整個故事裡，我們沒有看到社會黑色的層面，沒有淫亂，沒有偷盜，沒有劫掠，只有獨行，雖然弗恩一次次驚坐起，但一次也沒有過，然後他們一次次相聚再別離，他們哪些人，沒有一個人是苟活著，沒有一個人是遷就的，再溫情的相聚，也注定要短促的見面，然後就離別，因為他們都有自己的熱愛與所追尋的美好，如果不再心懷美好，他們每個人，都有其它的好多種生活方式，比如弗恩可以與妹妹一起生活，比如戴夫有關心自己的兒子與家庭，再不濟的，也能與千千萬美國吃低保的家庭一般，守在貧民區裡，繁殖著更多的兒女，領著更多的低保，吃著更多的低保。

活著的意義在哪裡，遊牧人生告訴我們，是追尋美好，我們感嘆的看著芸芸眾生，他們早起晚歸，接送小孩，醫院照顧老人，他們的美好在哪裡？是膝下的孩子，是嬉鬧的節日，是攢錢扒拉著手指，數著日子與計劃的幾年一次的旅行，他們的美好，千千萬的如斯的家庭，他們一樣的不容小覷，值得尊重，而後呢，便是這些心懷美好的人，對人生的旅途風景有著剛需的人，他們是被上帝放逐的人，注定一輩子在路上，有多少勇敢者，勇而上路，又有多少人委身於現實中，把美好埋藏在生活裡。

幸福的都在幸福著，不幸的終於不幸，人生幸福千千萬，而歸途只有一個，便是找到所愛，這個愛，是生活，還是遠方，是精研於專業，還是維繫於蒼生之上，所有哪些奔忙而不致於疲憊的人，他們都幸福著，他們可能騎著摩的，穿行在窄巷裡，也可能獨身一人，騎行在川藏線上，或是日復一日的在數學公式與實驗室裡找著答案，或者每天投身於人山會海裡，處理著百姓積弊已久的問題，思慮著一個國家，一個組織，一個城市的未來，他們都是幸福的，他們付出著，收穫著，生存著，死亡著，只有有人銘記，無論是他們的子女，或是他們的人民，他們的人生，就有意義。

我想，存在的意義，莫過於此吧，我有在思考人生意義的時候，隨手寫下一串數字，我把它發在我的飯否上，它有什麼意義呢？最傑出的數學家來，也不可能找得出它的意義，因為不可能有規律，而它對我來說，其意義，也可能只是我某月某日寫下來，但可能它是某人的身份證號碼，或是某人的帳號密碼，這就是它的意義，所以，我之隨意，他之意義，在一個秩序井然的存在裡，我們不要去妄而要求別人，但如果我們經歷奔亂，歷盡山河，或許我們能給出一些意見，這僅僅也只是意見而已。

我們建議哪些投入生活而找不著門道的人，讓他們試著去想辦法克服自己，讓他們能夠做計劃，做準備，防範於變化帶來的變故與危機，這樣子才能讓生活變得有序，讓哪些路上的行者，如果出行本身，並不能體現他們的所有價值，哪不要忘記自己塵世的義務，讓哪些投入科學的人，不要忘記休息，哪些維繫秩序的人，不要忘記良知，我想如果你能如此，你已經有了哪麼一點點的智慧，而你作為一個旁觀者，你又如何找尋自己的存在，可能就是寄之於文字裡，坐看著風浪起，如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