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遊牧人生》影評：在房車裡拉一泡屎是什麼體驗

首發於彎彎字幕組

燕之倒影

如果第一次接觸趙婷的電影，你可能會昏昏欲睡，也可能沒有睡著，發現了一種全然不同的觀影體驗。首先，這份信任觀眾的想法是十分珍貴的，如今盛行戲劇化情節的時代，需要的就是信任，它試圖在告訴我們即使沒有傳統意義的高潮，也能在你內心發現更加私人的波動。無需過度解讀，因為它呈現的便是平靜，自然，簡單樸素的樣貌，從趙婷之前的影像風格來看，她所擅長的便是以小見大，以個體與環境的連接來建立自己的節奏秩序。從《哥哥教我唱歌》，到《騎士》，再到《遊牧人生》，它的形式感都來自於大自然，這可能是導演的個人偏好，但也與建立的人物氣質相符，這是所有情感的落腳點，它就必須與那具有呼吸感的鏡頭，一齊在廣袤無垠的自然裡襯托而出。我們所說的影像上的成熟，並非只是去抓捕那些具有目的性的自然之美，它指的是恰到好處的留白，無論是對話還是行為，留有足夠的空間，又不過於虛無，能讓觀眾同主角一同在自然面前呼吸。我們既能在文本上體驗到情感，也能在影像性上找到美妙的平衡，這就是此類型電影的高明之處。

破碎之盤

像這類影像風格的電影，我們難免會聯想到一些氣質相近的電影，如瓦爾達的《天涯淪落女》，或者馬利克的大部分影像。如果說《騎士》只是在證明了女性導演能夠駕馭西部電影的能力，那麼《遊牧人生》則是完全符合了趙婷氣質的預想之作，那些不服輸的個性，嚮往自由，我思故我在哲學般的囈語建立在女性上，是與其導演身份的共情體驗，它緩緩的釋放出了一種多義性敘事的產物。它在影像上或許比《天涯淪落女》更加直觀，但它的人物行為並沒有那麼純粹，而是虛構賦予了更多的人物背景。在《天涯淪落女》的結構上，電影的開頭我們便直面了人物的死亡，無法逃脫的悲慘命運，非常現實的告誡，流浪並非一個矯情的口號。它所展現的是一個非常純粹的自由概念，一個無論如何都不能停止腳步的女性，最終走向了毀滅。

就像《天涯淪落女》中的一句台詞，被文明同化，就要變成附庸，且貧窮。順應愛自由的天性,抗爭下去，注定要被碾成齏粉。與《遊牧人生》不同的是它始終在行進的過程中是與現實位於同一空間的，而《遊牧人生》是以房車來同主角為一體的內部空間，我們能從個體對於房車的態度來看出這種空間的重要性，它是如此私密，互不打擾，但又彼此聯繫，成為一個群體文化。當車鋪建議fern重新購買一台新房車時，她十分抗拒，並不惜欠債重新回亞馬遜工作，這種空間媒介提供了一種流動性的節奏，一直流動到結尾，這比雙腳來的更加流暢，提供的景物空間便也越多。它就像片中誤打破的盤子，趙婷用強力膠將人物的情感缺失，動機，景像轉換一點一點的拼貼而成。當然，串起影像的不僅有畫面的連續性，還有配樂。配樂在此，或許稍顯多餘，但一定程度上填補了盤中空白，在觀感上我們則更需要純粹的自然影像，可能這也是導演擔心觀眾接受度的一種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