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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影評

2021-05-20 17:00:20

本片故事並不複雜,但故事講述的能力超凡。由一個簡單的起因輻射出一張由情節和次情節編織而成的縝密而優美的網,在抉擇時刻透露出人物性格的深邃。此片雖然有黑幫、犯罪元素,但不能簡單歸類至黑幫等類型。由於有大叔與蘿莉相處的情節,似乎可以對標《這個殺手不太冷》。但兩名主角的主觀能動性並沒有高於現實地去印證人們心中隱存的美好,而且他們足夠真實的反應同時又存在於脫離現實的結構,我想這是使得《無聲》與偉大劇作失之交臂的原因。雖有遺憾,但編織故事的能力的確可以作為典範。

我們常常抱怨,爛片太多,講好一個故事就這麼難嗎?

關於故事的構建,的確存在有前人總結的規律,由最初的起因、經過、結果到好萊塢的節拍表,但真正優秀的劇作並不只是1645幾個和絃,而是猶如一部交響曲。而且真正的藝術,不論繁複或簡單套路,它都是作者圍繞著作者對人生以及這個世界的洞察來構建的,一如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只是噔噔蹬蹬幾個音出來,我們便知道,那是命運在敲門。

在劇作中,在規律或結構的更下一層所鋪墊的是:這些人物是誰?他們想要什麼?為什麼想要?他們會採取何種行動?什麼阻礙了他們?後果是什麼?所以我們看到,在一個故事中,情節與人物應相輔相成,故事在這群人物的碰撞時,自然而然的流出。

本片的人物大概分為,殘疾人 、黑幫 、人販子 、孩子。黑幫的工作是殺人,殘疾人的工作幫助黑幫處理屍體。為了掙錢,抽空拐賣了一個孩子讓殘疾人幫忙照顧幾天。殘疾人從人販子手裡領來孩子,但此時代表黑幫的室長意外死亡,孩子成了燙手山芋。如此,我們很快可以為這部電影構建了一個雛形,這是電影第一幕所講述的內容,所回答的問題是這個故事中的人物是誰,他們想要什麼。

在影片中,常有與已知元素的交互,比如奶奶、拍手、西服、面具等。人物對劇中已有元素的利用可以更加構建這個世界的真實感。關於真實感,此前影評曾有過一些探討。最近又接觸到一些更深入的想法。一種真實是屬於對日常生活片段的刻畫,而錯誤地把表象的逼真顯現當作生活真實。但無論對生活觀察的如何細緻入微,這種事實也只能是小寫的事實。所以常犯的錯誤便是作者只看到了可見的事實,反而對生活的真實茫然無視。

另外一種真實,是所構建的世界的確常見現實中常見元素或人情世故,真實反映人類普遍情緒。但是人物的為人處世似乎也透露出他早已知曉此事,因為它隔斷了與生活常識的聯繫。本片中做得比較好的是,本身人設與故事設定看似荒誕,但人物在所構建的世界裡能夠自洽的生存。這讓故事其中的連接點的巧合不會那麼方便,人物的動機亦顯得合理,這不僅需要天賦的創造力,同時也需要嚴謹的邏輯思維,我想這也是黑色喜劇的難點所在,如若這關未過,故事便不成立,更遑論背後主題。

影片在第八分鐘,由昌福揭示了影片主題,貪圖別人的東西,會掉進火海里。即便有非分之想也要忍住。得感激上天賜予的工作,如果關心別的事,一定會闖大禍。

在接下來的第二、三幕中,由室長給我們開了頭,我們陸續觀看劇中人物是如何闖大「禍」。這個禍有可能是表面意義的殺身之禍,同時它也可能是意象化的,代表了導演對人性的鮮活洞察。

在採訪中,洪正義導演曾提及,《無聲》原名《無聲無息地成為怪物》,這是出自於自己的故事。想必導演並無片中人物經歷,比如被拐賣,殺人、替人收屍等。但我們可以看出劇中人物為了生存在追尋自己以外的東西,所有人都在追尋過程中成為了「怪物」,這便是一種災禍。啞巴泰仁在故事結尾心存善念,但在奔跑後,他扔掉西服,踩入爛泥水坑,踩碎了倒影中的另一個自己。

在這個虛構的世界裡,導演的個人意志顯得更加深沉絕望。相對於青綠色的麥田以及紫紅色的天空,現實世界反倒成為了幻想。

泰仁的奔跑是本片的名場面,相比《四百擊》的經典奔跑,它並不顯得那麼高深難懂。現實生活中我們常因各種情況奔跑,為了喜悅,為了躲藏,為了追趕。但當這個動作呈現在銀幕時,它恰到好處的反應了人物的內心,釋放了鮮活的生命力,同時也對劇作做了充分的總結。這是電影語言相對於戲劇、小說最鮮明的區別。

一部電影最具震撼力和說服力的瞬間是不需要語言和文字來描述的。《無聲》這部電影也真的用無聲來達到了這樣的高度。

相對於劉亞仁之前主演的《燃燒》,這兩部電影的主演都比較內斂,角色在初期也都比較被動。在中後期需要用行動去刻畫角色內心時,都完成得相當出色。但該片對次要和反面角色的刻畫沒有那麼入木三分,只是達到了功能化的任務,是本片的可惜的地方。但對於一部導演的處女座,已遠超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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