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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黑水風暴》影評:公眾需要真相,律師敢於發聲

黑水風暴影評

2016年1月,《紐約時報雜誌》發表了一篇轟動全美的深度調查報道,講述辛辛那提一名律師耗上自己職業生涯和化工巨頭杜邦「死磕」16年的經歷。報道標題:「這個律師是杜邦最驚悚的噩夢」

杜邦案最後開庭的時候一段對話看得我淚流滿面:

法官:Still here?(原告?你還在這裡?)

羅伯特:Still here.(法官閣下,是的,我還在。)

他還在,為了這遲到20年的正義, 他默默堅守在這裡20年

雖然杜邦公司支付了社區居民醫療費,被化工汙染毒害的居民也得到了終生醫療監護,最終讓這場長達16年的訴訟有了一個讓人可以接受的結果,但以杜邦為代表的大型化工企業對於公眾知情權的保障卻可能永遠得不到改善,這在全世界範圍內幾乎都一樣。醫療設備、生命醫學、食品加工、電子設備等領域充斥著太多人們無法得知的信息,所有未知的甚至有害的信息都在無時無刻在滲透到人們的血液中。這種滲透是多方面的,除了在生理上存在毒害可能,心理滲透也不可小覷。在諸多產品公司的消費者報告中可以了解到,對某品牌「回頭客「推介新品牌產品的工作往往難上加難,因為人們願意相信自己的體驗感受,願意看到自己想看的東西,這就是為什麼當政府機構或者集團企業的醜聞被曝光,能引發排山倒海的口誅筆伐,因為公眾賴以信任的高山崩塌了,苦心經營數十年的信任關係的瓦解給公眾造成的心理落差不比惡語相向給人的絕望好到哪兒。這場官司再一次將公民意識推到了高潮。

公眾有必要知道真相,這是公眾行使自己權益的剛需。「真相「的範疇不限於某個專業方面,在當下應該越來越寬廣,越來越具象化,中國於2008年施行的《政府公開條例》就是一個範例。讓公眾知道真相是一種時代良知,公民需要這樣的良知,企業也需要這樣的良知,政府更需要這樣的良知。羅永浩在電視節目《長談》裡說過,「在現在這個時代,公眾已經不再需要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麼,人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而人們只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東西」。大數據分析、個性化推薦,把所有信息過度網格化、差異化,雲端處理器通過先進的運算處理技術即時更新每個移動端的數據,就好比設置了參數的流水線生產與投遞,數據和廣告像一塊塊方形蛋糕被精準的投入到所有人口中。這樣的數據流致使人們在瀏覽信息時陰差陽錯地堅持認為個體「在選擇性閱讀」,其實已經被「支配性攝取」了。典型例子是美國第四十五任總統大選,特朗普競選團隊的戰略顧問是一家叫做「劍橋分析」的廣告公司,該公司最終通過協議與臉書、推特等第三方社交媒體向全美上億選民差異性推送了對特朗普有利的宣傳廣告,最終幫助特朗普在多個搖擺州取得了競選優勢。媒體在深入調查中發現,」劍橋分析「數據庫在每個人身上至少有87個分析點標記,然而公眾並不知情。言外之意,公眾處在全球化和大數據的背景中,充當工具的色彩就越濃厚,因為數據交互和信息處理是被政府和極少數大公司壟斷的。當然我們能接受這樣的安排,同時也很幸運能出生在這樣便捷的時代,享受著科技為生活帶來的便利。只是公眾之於自己合法權益的訴求和探討,是沒有任何理由能否認這項天賦人權的正當性的。這時,如果那兒是一個公開透明的政府,這兒有一個開誠布公的公司,那麼這即是時代良知下的繁榮;公眾享受著真相支撐下的福祉,社會發展方向也是健康長遠的。

此處有必要強調一下大眾心理和「唯資本論「之間的關係。有一種理性地說法,公眾出於對社會資源控制者和分配者的盲目信任,所有人都毫無例外的成為了弱勢群體,這種分異是群體自發的選擇而不是階級力量的作用。作者大抵是持支持態度的。這樣選擇的結果就是,個體在經濟活動中的一切生存法則近乎完美的依照後者的方式去運行。衍射到現實中,你也許就會明白為何任憑風雲變幻,時代更迭,當下最主要的大財閥和大型跨國集團還是那些個存在幾個世紀之久的公司。資本資源對政治作用力的影響力雖然在近現代有所減小的趨勢,但終究存在千絲萬縷的關係。羅伯特訴杜邦一案,集體訴訟群體中像坦南特這樣的例子不止一個,當個人利益受到侵害時,向州政府、聯邦政府、環保署的努力都是徒勞,因為錢可以解決一切,甚至當坦納特一家在教堂禮拜時受盡鄰里鄙夷的目光,有觀眾問起為什麼,只是訴訟讓很多人丟掉工作那麼簡單嗎?看起來似乎是。

律師是個古老的職業,在大航海時代,英格蘭商船上的船歌就有「打破牢籠的鑄鏈人「諸如此類的描述,看似矛盾的邏輯,其實已經把律師這個職業的特點展示得非常到位了。作為產生於經濟現象,也反作用於經濟的專門性職業的代表,律師利用法律服務大眾,也服務於社會制度,把制度的漏洞和缺陷利用經驗和知識不斷發展完善,最終受益的還是統治階級這股鏈條。故而有」鑄鏈人「的寓意。」打破牢籠「則是形容律師憑據長年法律工作經驗,較之其他職業具有對社會運行方式的更為敏銳的洞察能力,也善於從細微處入手發現真相所在,敢於打破傳統思想的藩籬,發出時代的吶喊。歷史上律師出身的偉人我們不再贅述,關鍵就在於發現真相也應是律師的天職,這與目前奉行的律師通用守則是存在一些出入的。」在不違反法律的前提下,最大程度維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這是普遍認可的律師守則,但是當羅伯特?比洛特看到坦南特出示的物證,回想起小女孩漆黑的牙齒時,律師的本能和職業天性也許已經為他做好了那個」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的決定,該案一做就是16年,過程中的酸甜苦辣,只能當事人自己體會。特別是當羅伯特一個人雙手抱臂坐在由滿裝證據材料的紙箱堆砌的檔案室,恰那的無助和迷茫也許是大多數律師的真實寫照。

公眾需要真相,律師這個作為行業跨度最大的職業,也應當如記者般以求真的態度立足社會,敢於站到檯面上來為真相發聲。世界上像羅伯特這樣的人占極少數,這些人用十年二十年去做一件看起來就希望渺茫的事,為的不是自己,他們為之奮鬥的對象是這些或可憐或無知或懦弱的人民群眾所代表的數量龐大的弱勢群體,他們敢為了心中的正義和真相起訴工業巨頭,那是一個人就是一支軍隊的宣戰,那是每個理想主義對世俗的宣戰。無論是坦南特,還是羅伯特,又或是此時此刻戰鬥在一線的醫療工作者、志願者,他們都是我們平凡世界的英雄夢想!

雖然杜邦公司早在2012年末開始並最終於2013停止了PFOA的生產,全球其他五家類公司也在2016年至2017年陸續停產,但關於居民飲用水中PFOA含量標準至今沒有制定。《紐約時報》記者Nathaniel Rich在這篇報道的最後這樣寫道:

「如果這個最終的標準得以確定,對未來的世代是件好事。但對於正在讀這篇文章的你,PFOA已經在你的血液裡,在你父母的血液裡,在你孩子的血液裡,在你愛人的血液裡。

它怎麼跑到那些地方去的?通過空氣、食物、你用的不黏鍋廚具、你的臍帶。也可能是因為你喝過受汙染的水。

科學家同時在世界上的幾乎每個角落地方都發現了PFOA的蹤跡。比如很多動物的臟器裡——大西洋的三文魚、劍魚、鯡魚、灰海豹、鸕鶿、阿拉斯加北極熊、棕色鵜鶘、海龜、海鷗、中西部的禿鷹、加州的海獅,還有在北太平洋上亞洲和北美之間海島上的信天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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