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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抓狂美術館》影評:成功或失敗的抓狂美術館

抓狂美術館影評

【藝術品之「抓狂美術館」】「抓狂美術館是信任和關懷的聖所,在它之內,我們分享同樣的權利和義務」,在藝術館前的廣場上,一個工人用一個晚上切割地面,嵌入一條燈帶,一個完美的抓狂美術館就做好了,再附上一塊金屬牌,刻上一句宣言,這就是一件藝術品,甚至是要為之單獨布展單獨宣傳策劃的藝術品。

我們不乏看到這樣的藝術品,形式簡潔優雅,宣言政治正確,讓人無懈可擊。面對這樣的作品,館長的態度是,」它的力量就在於其形式的簡潔中「,一件可以自圓其說的藝術品,這是藝術館的邏輯,然而這只是藝術館的邏輯。一件藝術的成功,在於它能否把人從日常邏輯中點醒,意識到其他根植人性的可能性,那麼這件「抓狂美術館」在這個意義上會成功嗎?

【藝術品之「你一無所有」】更常見的一幕。偌大的空間裡整整齊齊地陣列排開幾十個小土堆,牆上寫著「你一無所有」,和「抓狂美術館」同樣格式的作品:帶有形式感的物品,一句拋到你臉上而你無法辯駁的審判詞,連和它對話的餘地都沒有。兩個看展觀眾只是討論了一下藝術家的基本信息,探頭看了一眼就走掉了。可以說,這個現代藝術品在此刻是徹底失敗的。

【藝術品之「憤怒的大猩猩」行為藝術】它的出場很別緻,緊跟在「一無所有」製造的反差觀感之後,館員日常給遊客指路,好像已經熟悉單調重複的引導工作,背景聲音卻是大猩猩在急促喊叫,卻無奈那些毫無反應的遊客……這毫無生氣的藝術館。

開場館長和女記者尷尬而不失禮貌的訪談與整個藝術館的共同性,在於一種表演性,為自己設定一種身份,然後盡量讓自己看上去符合它。這種設定和迎合本身就是一種對人和藝術的限制,如「抓狂美術館」這個象徵,當我們試圖讓自己的表象身份鮮明地異於/高於其他人,這本身就是隔膜的開始,對自我「身份」的意識讓人與人的關係變得符號化,形式化。簡潔的身份設定只可能是一種理想化的安全感來源,和意義豐富時而失控脫軌的生活相比,它顯得單薄而不可信任。當女記者帶著仰視的心態問館長一段晦澀的理論觀點時,徹夜狂歡後的館長猶猶豫豫努力回憶的樣子是不是也有些「不專業」呢?所以電影就在這種現實與假設的偏差中展開了後面的內容,延續著這種難言之隱式的尷尬氛圍,或者說一種諷刺性。

【戲劇場景與反諷修辭】

電影中存在著若干「身份感」出現的典型場景,而每一個都可以看作是一個舞台。他們常常是公共空間,又或者很多人聚集在一起的場合,然而每一次都是以場面失控為結局。館長與女記者的訪問拍攝場景中,館長一時應付的回答和那一長段輾轉迂迴的理論語言本身,讓藝術館這個聖地之「框」變得值得質疑。

類似的場景二,館長拿著稿子在衛生間一個人排練演講並設計了一個梗,故意模糊自己館長的理論話語權,而故作輕鬆地拿捏講話的節奏、氛圍,表演式的場景又再次被強調。而觀眾也在配合他演戲,當廚師來介紹菜單時,他們粗魯地紛紛離場時,讓這個看似民主、平等的臨時小群體之「框」也瞬間崩塌。

而場景三就是藝術館的慶祝晚宴上,一群舉止得體的人被一隻「大猩猩」逼到忍無可忍,終於卸下身份的負擔,結束表演,撿起最原始的武器,拳腳相加打成一片,這個「框」也破碎了。

一次次破碎的框,在所有人的私人生活場景中也頻頻出現。

關於「誰去投遞威脅信」的爭論,讓館長和年輕館員之間脆弱的同盟關係瞬間崩塌,看似熱心的幫助,不過是一場借題發洩的鬧劇,可憐的館長只身範險進入貧民區住宅樓,在他心裡已經把這個地方的人們符號化,一群難纏的沒有教養的可憐蟲,又厭惡又可怕。在他一邊咒罵一邊塞信的時候,一個體面的藝術館長的身份,已經成了一個笑話,又一個破碎了。

一夜情爭奪避孕套、711對待無禮乞丐的輕蔑態度、懦弱到不敢親自去取第二封回信、在自家樓梯對一個小孩子惡語相向甚至暴力出手,在這些導演設定的劇情裡,一個體面的權力擁有者的道德底線是這麼脆弱。

這部電影的風格,和其他記錄風格的電影相比,導演故意設置的鮮明的故事反諷意圖,單幕場景的戲劇化效果,和片子中一個個陷入現代困境的人物的日常尷尬表演不謀而合。

當彼此負責和關心成為社會公民身份下不言自明的義務,就有人用它去製造不真實的謊言、話題,真相漸漸埋沒在此起彼伏的話語喧鬧裡,失去了公信力,失去了公眾自發的關注,而冷漠、虛偽漸漸蔓延到一切社會生活中,人們越是在公共化的場合,就越像個沒有真心的木偶。受困於身份、權力、階級隔離的保護之下,人們熟悉各種場合的表演方法,成了契約社會裡必需的生存技能,忘了我們距離真正的相互體諒關懷還有多麼遙遠,然而似乎從來也沒有更近過。但又有多少人能自覺在這樣的環境中保持判斷力,直視其中的阻礙、困難,而自發去反省根深蒂固的自私和偏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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